第7章 收用何太医
云厌离此刻只是静静的看着何太医，眼底没有分毫恶意，就若那天真烂漫的孩子。
表面的纯良无害，内心她可不那么平静。
旁人不知囟门，云厌离却是一清二楚，囟门有两处，前后两端，位于头枕处，针灸刻意扎歪或乱扎都会直接影响神经。
云厌离感叹，对着一个还没葱高的小孩，落回兼着针灸双管齐下，这何太医下手是真黑。
虽然她觉得何太医背后肯定还有他人主使，但眼下抓个正着的，她定不会轻饶。
云厌离心中思绪变化万千时，何太医也没闲着，看见情况不对，他当即拔腿就往外跑，莫看他一把年纪，跑起路来，相当的利索。
倏地，何太医感到脖颈一紧，什么东西重压在他肩头，回头定睛一看，云厌离若鬼魅般稳落在肩上。
“太医，你要去哪啊？我送送你？”
她的声音还是那般稚嫩无辜，可在此刻只有他们二人对峙的情况下，显得格外渗人。
明明云厌离不过是个半大孩童，又分毫敌意未显露，何太医感觉她一推就能倒在地上般弱不禁风。
但是他的恐惧就是从心底里不断往外翻涌着。
见何太医不顾自己的发问，一心只想往外逃走，云厌离小嘴不满的一撅，双腿猛然用力夹紧他的脑袋。
巨力传来，何太医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他只觉脑袋像被两块铅石狠狠夹击，目眦欲裂，碾压炸裂一般疼痛欲死，狼狈求饶道：
“公主，五公主，手下留情，老…臣…我，我不逃了”
云厌离抿唇微笑，才作下地之势，何太医立刻就不老实的要从地上爬起奔向殿门外，他似乎觉得只要逃离这间屋子便万事大吉。
可惜，他对上的是云厌离，哪怕他跑到上朝的金銮殿，云厌离也能让他悄无声息死在朝堂内。
此次何太医的抵抗，她不准备故技重施，反倒放过他的脑袋，真落下地来，在何太医站起的刹那。
一脚飞踢直奔何太医膝盖骨，轻微骨裂声响起，何太医惨叫着捂住膝盖，再度倒下。
云厌离招式简单粗暴，对于老人家，她已经下脚很轻了。
“你再叫的大声些，我就废了你的嗓子”
云厌离蹲在痛的老脸五官都拧巴在一块的何太医面前，捧脸笑道。
此话一出，何太医便只敢大张着嘴巴，喉结滚动，愣是一点声音发不出来。
鹭水轩人迹罕至，算上如今已是夜晚，宫中更是熄了灯光就寝，云厌离也不怕惊扰他人，但一个老头在地上大喊大叫，她受不了。
片刻功夫，何太医似乎适应了疼痛，眼泛泪光的低声下气道：
“五公主您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或者吩咐，您尽管开口”
何太医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看人处世方面，何等的老练。
内心确定了此五公主非彼五公主，至于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可没胆过问。
云厌离很满意何太医的态度，笑意更浓了几分。
“好，既然都是聪明人，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是谁指使你给我下的落回和毒针？”
五公主怎么连落回都知道？
回答之前，何太医脑中最先浮现的是这个问题，他明明把药量放到微乎其微了。
也就是说，并非深喑药理的老医都瞧不出门道才对，怎么五公主一个八岁孩子会问的如此直白，莫非她身后还有高人相助不成。
“嗯？”
见何太医迟迟不回答，云厌离发出警示的声响。
“是… 是长公主… ”
“柳菀语…当真？莫非你方才思索了谁与我明面上最过不去说的她吧？”
云厌离的小脸上狐疑之色泛起。
“老臣 不敢蒙骗五公主啊，当真是长公主，她在您”
何太医迟疑了稍许，一咬牙又道：
“您高烧那年的药里便… 开始动了手脚”
“哦？缘由难道只是因为我比她更得父皇宠爱？”
何太医拿不准云厌离此时的真实想法，禀着保命优先的原则，点头认可，补充道：
“长公主在五公主您出世之前，一直因是陛下独女而备受陛下的宠爱，您降世之后…”
好幼稚，云厌离有感而发，她思索过各种可能性，没想到真是大道至简。
“仅她一人？”
“给老臣下令的仅她一人，再多的，老臣也不知晓”
云厌离略一沉吟，又开口问道：
“你行医多少年了？”
“自幼习得医术，弱冠之年开始行医，距今已有三十载岁月”
“柳菀语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违背医德加害于我”
“ ”
云厌离的此番突如其来的发问算是问到了他的内心深处，何太医从地上坐起，眉宇间阴霾骤起。
他膝盖的痛意不减，但相比他心中的苦楚，身体上的反而来的更痛快。
几声沉重的叹息声后，何太医才缓缓说道：
“长公主并未许诺任何好处，她…拿老臣孙儿一家的性命做威胁 对于长公主而言，老臣若是不听她的差遣，她大可轻松换人，可对老臣来说… ”
何太医的话语戛然而止，他不必说完，云厌离也理解他的意思，若是柳菀语换人，那他除了孙儿，恐怕连自身都难保，终究还是权势压人。
“那你今日瞧我那怪异的眼神，还有落回的药量，这其中又作何隐情？”
“老臣不过是可怜五公主的遭遇，在力所能及的事情上想帮帮您”
何太医老实交代，他此话不作假，在被云厌离盘问之前，他确实是出于良心的难安，对孩子的怜悯才把落回的药量减少到微乎其微。
云厌离眸光从未离开过他的脸庞，将他面上的神色变化尽览眼中。
终是化作无奈溶于笑意之中，但她不会因为何太医的所说的事情而对他做出的伤害既往不咎，一面之词不可全信。
这种被胁迫的境况，互相不了解的情况下，云厌离顶多绕他一命。
云厌离问完想问的事情，殿内短时间内陷入莫名的沉默。
宫中不知何处传来更吏打更的响声，一声声敲在何太医不安的心头。
他不敢再擅自离开，呆楞着留在原地，等待云厌离的下一步指示。
“何淼，你可愿为我效力？”
被直呼大名，何太医一个激灵，听清了她的话，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比起疑问，她的话更像是做好了决定的通知。
“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我现在了结你”
“二，为我所用，你现状不变，我有需要的时候会联络你，同时，我还可以保你当上御医主”
第一条说出时，何太医眼底闪过绝望，他知道云厌离的绝非口出狂言。
但第二条说出时，他明显眼中精光一闪，御医主三个字让他身躯一震，太医院之首的职务，那权利俸禄可比他现在小小太医，不知高出了多少倍。
这…这五公主莫不是在诓骗他？
“五公主，御医主之事…”
“我说的出，自然也做得到，何况这第二条路的利弊你心中想必也有定夺”
的确，比起柳菀语纯粹的压迫，为云厌离办事，一样的风险但回报…
何太医抬眸看见她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御医主这事，对她就是信手拈来般容易。
聪明人一个神态变化便知底细，何太医决定赌一把后者。
况且，五公主再不受宠身份地位都摆在那里，今夜之事，何太医自己说出口都觉得荒谬，更别提求助长公主那方。
“命罢”
何太医唏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