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出现矛盾
朋友圈里，看见海莉发的：“终于卸货，顺产，六斤三两，母子平安。”底下有不少供应商、同事的点赞，李总也评论了：“恭喜恭喜。”
余韵提议：“羽衣，我们等海莉出了月子去看看她吧。”
“好啊。”
“我也去。”莎莎说。
“你们说的是陈海莉么？”潇潇问。
“是啊。”
“我姑姑说哦，海莉之前在这里只是助理，是我姑姑的助理，后来那个牌子解散之后，所有人都走了，就她一个人留下了。是李总把每个人都叫到办公室谈，总监、设计师、版师和样衣工，都说要走，我真搞不懂，她怎么还能待下去。现在还成了部门负责人。”
“可能是李总留了她吧。”我说。
“不可能，我姑姑说李总的态度很明确了，就是想解散这个牌子，换一批人，你说谁还愿意留下来。”
“也不是没可能，她不是中国美院的吗，可能李总比较喜欢这个学校，而且也可能考虑到有一个熟悉的可以更好对接。”莎莎说。
“反正我姑姑不喜欢她。”这丫头还真敢说啊。
我们选了周日上午去海莉家看她，说好所有费用一起平摊，余韵准备一个800元的红包，我一早去了花市，包了一束200元的鲜花，在她小区门口汇合。我看莎莎手上什么也没拿，就把鲜花递给她，完全忽略了这样一来自己没拿东西的尴尬，心里连连感叹，太善良啊太善良。
海莉在门口迎接我们，小区地段相当可以，滨江一线江景房，楼层高，就是户型有点小，家里满满当当，显得很挤。海莉妈妈在抱小孩，余韵柔声柔气地说她也想抱一下，然后海莉妈妈让莎莎也抱一下，我有点怕，这么小小一只，怕把他弄疼了，就不敢抱。
坐了一会儿，连水都没喝，我们就准备走了，心意送到了就不要多加叨扰别人了，何况客厅里海莉先生还在办公，我们还是有眼力劲儿的。
又回归到疯狂忙碌阶段，小符和我联系，让我帮忙去市场看下她对面那家店的款式和价格，就是当个卧底去打探行情，帮了她这个忙之后，她也带我去逛了几家专门卖独家定制款的店，有好的设计款可以直接买断，这其实为我们出款补充了元素，我和她一起买了些样衣回来，正好她也要回公司汇报季度销售情况。
我把买回来的东西放在色卡室的桌上，让李总过来看，一回到办公室，生产部、版师和样衣工都在叫，我想判断哪里更急一些，所以先去了生产部，但版师那边没看见我人又在喊，于是想走出来回应一声，没想到李总发怒了，对小符说：“羽衣做事没有条理，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当然这句话是小符说给我听的。她跑来叫我先去和李总对接，不要让老板等。听到这句话，眼眶里含泪，太委屈了。
“羽衣，我想这样，你把目前所有款的面料都先下掉，生产那边说很多款下到他们手上面料都要很久才到货，加工厂那边的货期不就耽误了吗。你就像羽绒面料一样，选几个型号，和用得到的颜色，调几米回来，确定好就直接下吧。”李总交待。
“可是款还没做出来就下面料，单耗也不知道，下多少量呢？还有就是万一款取消不做，那面料就成库存了。”
“单耗不是很简单吗，你叫版师大概估算一下，然后再放点量，没那么难的。款如果取消，面料也可以用在其他款上的。”
“可我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一定要先下面料。”
“不是说了吗，你现在不下面料，后面加工厂要等很久面料才能到，会耽误货期。”
“又不是订单，面料都有现货的怎么可能很久才到。”说完小符拉了我一下，真是气啊。
“你听我的，我说下就下。你去把徐经理和潇潇叫过来，我安排一下，你把要下的面料统计出来，我让潇潇做好表格，再交到生产那边，你就不用跟了。”
有种针锋相对的紧迫，等结束我问徐经理：“老徐，为什么李总说面料要很久才能到呢？现在大部分下大货的面料都是我自己去柯桥验然后拉回来的，没有几家要很久啊。”
“唉，这不碰上了吗，李总自己去了加工厂陈总那里，他那边不是都做梭织嘛，很多款都是直接从他介绍的那家面料商那里下的，我们和沈小姐他们有签合同，所有他们家面料都不用验，有品质问题都可以退，但谁想到他们那边正好有几款要订做，加工厂那边因为等面料就把款停下来在做别人家的东西，李总过去一看就急了，说怎么没人反应这件事。”
但也没必要所有款连单都没确定下就把面料先下了啊！很不情愿地去统计款和面料，让潇潇做好表格我就没再跟了。但好巧不巧，羽绒服的款单下去很久了，还没排上生产，这一批是想趁夏天淡季工价低时做的，偏偏面料订做要一个月才能到仓，完美错过节省成本的好时期。
“我说要先下面料吧，不下面料怎么有东西做？等下单表到生产部再安排采购下单，时间不就耽搁了吗，所以我们要把事情做在前面，为后面的环节留出时间和空间。”看他那资本家的趾高气扬就来气。
我一声不吭，怕一说话就喷火。但还是翻了个白眼，被他看见。
“我这是在教你们怎么做事情。”他也火了，说完就离开了。
忙了一周，手上的事情终于不棘手了，甚至把很多款都下到生产部，有种一雪前耻的痛快，但他说我的话我一直记着，在表现完后，一张辞职报告交到人事。让我干活，让我加班，让我多做都没有关系，就是不能说我。这天下午，安排了去柯桥验大货面料，等我人到柯桥，估计辞职信已经李总那儿，因为小符给我打了五六个电话，在别人仓库用机器验面料，没听见包里手机响，等结束后给她回电话，她语气很急问我：“为什么要辞职，李总给我打电话问我和你说了什么让你辞职。”她急哭了。
“我在柯桥验面料，等回去了再和你说。”
等我回到公司已经晚上七点多，公司人已经走光了，我去找食堂阿姨拿我们办公室钥匙，电脑还没关，把色卡放在桌上，也准备回家。在路上给小符回了电话，七七八八扯了一堆，我就是没明说自己因为那句话生气，伤了自尊。只说自己不喜欢这种模式和风格。
她劝我无果，第二天到公司来了，还带了面包和橙子，等我忙完都要下班了，其他人离开办公室，她坐潇潇位置上和我聊天，说在这个公司做了这么多年，老板和老板娘人都很好，也希望这个新品牌能做好，搞不清楚我到底因为什么原因不想做了，如果是因为她说错了什么她道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承认自己是因为被老板说了才想辞职，好像很丢脸，感觉到明明自己很用心很努力，却不被认可的难堪。于是一直说不到重点。
“李总昨天下午给我打电话，问我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才让你想走，他从来没有这样留过一个人，甚至之前我们三家店还是同一家大店的时候，有个店长，做了很多年，能力很强，我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店里什么事情都安排得很好，她说要走的时候李总连留都没留，就让她走了。”
我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但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说到后面还说：“他说如果不能把你留下，信不信把我们这家店给关了，这个牌子是我一手在做的，他居然这样说，说明他真的很器重你，也很认可你。”说着说着，她就哭了。
一看见她哭，我就更乱了，我说我再考虑考虑。
第二天是周日，早晨七点多有两家卖样版的店发了一些款，感觉还不错，立马约了小符去看，挑了一些买回来，她说正好去一趟公司，李总也在。我说：“那我就不去公司了，你带过去就行，我正好下午有事。”
“别啊，一起去吧，现在才十点多，不耽误你下午的事情，你就当陪我去。”
没办法，还是和她一起打车回了公司。我们把样衣摊在李总办公室，他一看见我有点惊讶，但立马又气定神闲，与我打了个招呼。因为下午有韦德的见面会，我穿的是白t绿褂两件套球衣配黑色牛仔短裤，戴了一顶白色棒球帽，对接完，我就背着包潇洒地走了。
但赶到现场时韦德已经离开了，看了七八年nba，难得有著名球星来杭州，并且还曾与詹姆斯是搭档的韦德，我当然不想错过，于是从现场又转到商场，只远远看见黑影，连脸都没见着。等一通忙活下来，拿出手机想拍几张照片纪念一下，看见一个未接电话，是李总打来的，不知道什么事，给他回过去。
“喂，李总，不好意思，刚没听见。”
“哦，没事，我就看你还在不在公司。”电话那边传来风声，像是开车打开窗在西兴大桥或复兴大桥上的江风。
“不在，我不在公司了。”
“好，那没事。”说完就挂了。
一上班，手上事情真是多，和生产部对接完，版师这边还有很多款要沟通，面辅料要配进去给样衣工做，一天忙到飞。根本没有时间出去买样，等李总过来和他说：“李总，今天能不能让余韵和小符出去买样，我手上事情太多了，忙不过来。”
“哦，可以啊，你去把她叫过来。”他表情透着些许惊愕。
余韵过来之后他交待了两句，还告诉她等会儿可以坐送餐去市场的车过去。说完他走出我们办公室在打电话，隐约感觉他是给小符打电话，可能问昨天和我谈的情况怎么样，谁知道呢。
等余韵买回样，小符和她一起回来，大家一起在看，风格和我的很不一样，她的偏女人味，等她离开后，李总问小符：“她怎么买一堆这样的衣服回来，难看死了，你没和她一起去吗？”
“去了啊，但她喜欢，我还能不让她买啊。”小符委屈。
“你也可以把控一下啊，提个建议什么的，你看看，这买回来的都是什么。”
从这次之后，他再也不让余韵出去买样了，而且对她的态度差了很多很多，特别奇怪。
有天下午他带了本书来我们办公室，站在我旁边的桌子也不知道是对着谁说：“这本书挺好看的。”
“李总，可以借我看吗？”莎莎问。
“哦，可以啊。”
无意中看见，是上次他提到过的《摆渡人》。
走出我们办公室看见采购小苏在打印室里打印贴纸，说：“这里很热吧，让人事给你拿个电风扇。”
“不用了李总。”小苏说。
“没事，我让她拿一个过来。”说着人就走远了。不到二十分钟，小苏旁边多了一台电风扇，我去拿打印的下单表时，也颇感凉爽。小苏更是一脸开心，是受宠的感觉吧。
我还是每天在工作中忙碌，痛并快乐着，也不记得是几天还是多少天之后，去柯桥找面料，回来一身汗，也有点晚，李总还在公司，看我回来，过来对接，先去开了空调，然后碰了下找回的面料适合哪个款用，结束后，我有点小紧张和李总说：“李总，我有事想说一下。”
“好啊，你说。”说着他拉了一张椅子出来坐下，一派大老板的从容不迫。
“我手上的事情想交接一下。”
“交接一下，然后呢？”
“然后我就走啊。”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居然是不舍的。
“对哦，我还没和你谈过，你因为什么想离职？”
“不喜欢快销这种风格。”总不能说是因为你说了我吧。
“风格我看你把握的挺好的，人，不可能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是，但我还是想走。”
“如果是因为工资的话，我们可以谈一下。”
“不是，就是个人原因。”
“想好了吗，你是不是找好下一家了？”
“没有。”
“那你走之后干什么呢？”
“我想先去玩一趟。”
“又去哪个诗人的故乡吗？你是不是经常这样做，工作完一段时间就辞职出去玩？”语气中透着轻蔑、不屑。
“不是。”
“不是的话，就不要走了，工作呢，不要经常换，经常换不好的。也不要动不动就说辞职，这个就像夫妻吵架一样，会伤感情的。”
说着说着就偏离主题了，我最终也没让自己的委屈得到化解，还莫名其妙留了下来。但认真工作还是很痛快的，不管有没有获得认可，至少努力了自己总能看得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