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突降假期

    批发店重新开业后的一段时间，进入一个休整期，每天不太忙，就找一些素材准备新一季的款式定商品架构表。每天都有人陆续传来g20放假的消息，直到八月中旬才坐实，有一周假期，正当大家交头接耳说去哪儿哪儿比较好时，我已经开始在做去伊尔库茨克的攻略了。

    早几年看过一位俄罗斯作家的作品，伊尔库茨克是他的家乡，他为保护贝加尔湖而深受重伤，从作品中能感受到那个地方的美是多么值得人穿越千山万水去一睹风采。他于2013年逝世，被葬于伊尔库茨克兹纳缅斯基修道院内，起初在网上一直查不到关于他葬于何处，几经辗转才从并不熟识的网友那儿得知消息，于是我订好机票与酒店，打算独自前往俄罗斯。

    出发当天拖着行李到公司上班，一身背包客行头，在职场中游走还真是显得格格不入，可是没办法，当天晚上七点的飞机飞北京，没有时间回去换装。一整天都有人问去哪儿？回答了不下十遍，办公室的姑娘们都已经列好单子说要带哪些护肤品化妆品，真是苦笑不得。下午五点李总准时过来对接，新一季的款式确定好，还挺顺利，没有拖班，成功背上行李奔赴机场。

    先从杭州飞北京，再从北京转机到伊尔库茨克，到北京时已九点，从t1转去t3还花了些时间，好在是午夜的航班，时间充裕。在机场遇见三位姑娘，正好可以一起同行，还遇见一对老夫妻，真是象不到六七十的年纪还有这么好的精力，旅行就是这么有魔力，能给人超出常规的精彩，老太太告诉我：“我今年都六十五啦，老头子都七十了，我们俩英语都很烂，于是我们把每天的行程都写得很详细，这样就不会出现太多意外的状况。”真是了不起呢，看着老太太拿着手账本，每一页都写的满满当当条目清晰，在心里暗暗佩服。

    老太太很健谈，显得老先生沉默寡言，但喜悦的表情难掩。

    “老头子陪我游完东欧就回来，我要自己从东欧游到北欧，要去芬兰看极光。怕老头子体力不行，可是他太喜欢西伯利亚了。”听她说完，我突然想哭，心里莫名感动，是什么样的力量能让年迈的人走出舒适区，去体验更多看更远更广阔的天地呢。

    到达伊尔库茨克，这么小的机场，都没有机会道个别，入境很慢，人很多，有时候在人群中，真的很难找到你想找的人，只想说希望他们平安，一路所获丰盈。

    我搭了另外三个姑娘的便车一起去酒店，她们曾任职同一家影视公司，职位分别是经纪人二丫、财务骨朵、出纳大海，性格各异，外形也相差蛮大，骨朵很瘦，大海很胖，二丫刚刚好，不胖也不瘦，瘦的那位是统筹，她们的整个行程都是她制定，胖姑娘负责执行，刚刚好姑娘一门心思在手机上，出来玩儿更像是换个地方在工作，有意思。巧的是我们都只安排了一天的时间在伊尔库茨克，她们另外三天去奥利洪岛，我去利斯特维扬卡，在伊市可以同行。到酒店还不能住宿，只能将行李寄存，规划了路线，我要先去兹纳缅斯基修道院，她们说陪我一起，骨朵的功课做得比较好，她提醒另外俩人，带上围巾，不是因为挡风，而是进入东正教堂需要遮住头顶。在酒店附近找到一间花店，买了玫瑰与百合，店主热心告知怎样乘车，其实伊市不大，公交坐一趟大概的线路就能探清。十五分钟左右，找到白绿色外墙的那座教堂就是埋葬那位作家的地方，四周绿树成荫，祥鸽成群，一进院门，左前方有处用铁棍围成的栅栏，走近一看，是一座墓碑，十字架前放了一张遗像，白衬衫黑西装打着领带，被鲜花环绕着，是他，真的是他。

    我打开铁门，踩在石子上，将鲜花摆放好，心里对他说：你看，初秋寻常日子里，一位中国读者来看你。

    静静地待了一会儿，然后去找在教堂里的三位姑娘。这是一座很清丽的修道院，相比之后去的喀山圣母大教堂，过于素净了些，喀山是整个西伯利亚地区最为繁华的教堂，红蓝相称的外墙以及直指穹顶的洋葱头，教堂内富丽堂皇琉璃璀璨熠熠生辉，且不设座椅。在如此绚丽处走一圈，像吃了一块甜腻腻的蛋糕。

    说到吃还真饿了，就近找了一家餐厅，点了一些肉和土豆，真是香。

    晚上在安加拉河畔散步，听闻安加拉是贝加尔湖的支流，当地人亲切地称其为贝加尔湖的女儿，河畔有许多情人锁，这些细细碎碎的浪漫真是美好，可惜没有情人。凯旋门雄壮巍峨屹立于河畔之上，像一根定海神针。

    第二天一早，与三位姑娘道别，独自一人乘车去中央市场做大巴去利斯特维扬卡，很幸运，到的时候那趟车还剩副驾驶一个座位。一路飞驰而去，心惊肉跳，看着旁边的司机开出130码以上的速度，还不停地嗑着瓜子，时不时跟着音乐摆动，我只能强迫自己看车窗外的风景，真美啊。道路两旁是无尽的白桦，叶子已经泛黄，木屋时隐时现，一派安然。

    蓝，无尽的蓝。一个小时后，车停在贝加尔湖畔旁，目及之处是漫无边际的蓝，天蓝，水蓝，各种蓝，简直像被蓝色给覆盖包围了。酒店在半山腰，入住之后下山到小镇漫无目的地行走，贝加尔湖的水简直干净得不像话，她美，无愧西伯利亚之明眸，她清澈富饶，让人欲踏足又起不忍之心。我独坐湖边，看流云蜷蜷水天相接，心中无事眼里无尘，难怪喜爱的作家能用性命去守护你。

    很幸运，在小镇的几天一睹了贝加尔湖多样的风采，天晴时，宛如一位十八岁少女，有无穷无尽的活力；天阴时，又如一位年老的智者，表面风轻云淡，实则深邃如海；下雨时，静谧得如同一位隐士，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清晨，独自一人在松木与白桦林间的阁楼上看完一本书，目及之处是贝加尔湖，每每回忆，都深感幸福。饿了就去镇上觅食，集市上有数不清的各种各样的鱼，品尝了当地一种常见的熏鱼，咸咸的，有点腥……买了额头有一颗红痣的俄罗斯套娃，里面有5个从小到大的宝宝，可爱极了。感受到了西伯利亚的冷空气是如何的强劲，最后一天下着雨，窝在酒店里看书、发呆、听雨声，吾心甚安，如一生都能享有这般美妙的独处时光，那我愿意孤独至死。

    内心丰盈离开利斯特维扬卡，回到伊尔库茨克，另外三位姑娘先于我回到了此地，将行李寄存在之前的酒店，接着我们就结伴去逛当地的卖场，买了各种各样的巧克力，在寒冷的天气吃起冰淇淋。这座城市随处可见鲜花，清新浪漫极了。我去买了两本俄语书籍，虽然看不懂，但就是喜欢。

    旅程结束，回到北京，与三位姑娘告别，独自一人转机回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