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重要的是如何生存，而非如何死亡？——约翰生

    易卫东跨进加油站门槛的那一刻,迎接他的都是一双双急切眼睛。&34;政府还会派救援力量来吗&34;&34;有没有建立安全的收容所&34;&34;全国各省市的情况如何&34;众人迫切地向易卫东抛出一个个问题,期待从这名军人口中获取一线信息。

    易卫东面色凝重地扫视了众人一眼。关于政府救援和未来计划,他不能透露太多。&34;我只能说目前局势很复杂。&34;他简短地说,&34;灾难是全世界的，也是我们全人类的，避难所也在建立之中，我向你们保证，我们会逐步去恢复。

    ‘你干嘛不留下枪？

    ‘猪脑袋，留下也没啥用，对付你还是对付我？再说，子弹打完了咋办？当烧火棍我都嫌沉’’

    众人稍稍安静下来,却还是不时用怀疑和焦虑的目光打量着这个身手了得却沉默寡言的军人。易卫东并不在意这些质疑,只是默默绷紧了身体,准备应对这个残破世界可能带来的任何威胁。

    李惠轻手轻脚地走到易卫东身边,看到这个刚经历惨烈战斗的军人面色蒼白,手臂上绑着的绷带又有些渗出的血迹,不禁心生怜悯。

    &34;我需要进行一些检查,可能会有些不适,请你忍耐一下。&34;李惠一边说,一边对易卫东进行了瞳孔反射、听力平衡等测试。

    经过仔细检查和综合分析,李惠得出了诊断结果。&34;你很可能有轻度脑震荡,需要静脉注射曼尼特醇来减轻脑部肿胀,同时外用非甾体消炎药物来防止继发性损伤。&34;

    李惠继续解释道:&34;这些药对脑部恢复非常重要。我们必须设法获取这些药物,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34;李惠的脸上浮现出深深的担忧。

    听到李惠的诊断结果后，张夜雨沉吟片刻，抬起头看看天色也已经不早，他们也该出发了，他对冯胖子招了招手。

    ‘胖子，你了解周边路线都是要经过什么地方吗？’

    ‘张哥，你是想？’冯晓硕明白张夜雨的打算。‘其实吧，这位小姐姐所说的药物在一般药店都能找到的，正好前面我们要经过东x郊区的一个镇子，去哪里碰碰运气好了’

    张夜雨呵呵一笑，‘算你聪明，你去帮思帆她们收拾东西，我们这就走。

    张夜雨挺了挺腰板,凝视着众人开口说道:&34;又过了一天&34;,外面潜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我想，这些天大家都见识到了，活着就是要经历考验，过去是，现在也是。”

    张夜雨缓缓走过所有人的身边，直视着每一个人的双眼‘关兄弟，我记得你说过，拼死都要回到你的老家，只为找到妻儿，对吧？张夜雨在关立德的面前停下，‘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会抱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信念，家人，朋友，自己曾经每天夜晚想念的女孩’，我理解每个人内心的渴望,也深知外面充满未知的挑战。但只要我们不放弃希望,就一定能战胜困难,回到与心爱之人团聚的那一天。&34;

    张夜雨来到陆江跟前,拍拍他的肩膀:&34;陆江,你不是一直想念着家乡母亲的手艺吗我记得你描述的香喷喷的饺子,我们一定能再次尝到。&34;

    &34;张婷,你是有信仰的，你值得我们尊重，请保持下去。我们一定能重建文明,我保证!&34;张夜雨来到张婷跟前,真挚地说道。

    &34;所以,请保持希望,保持勇气!我们会互相搀扶,化险为夷。我知道道路崎岖,但有你们做伴,我们将无往不利!&34;

    张夜雨的眼神中透着自信与坚定,语气中蕴含鼓舞人心的力量。众人闻言也不再惶恐,积极整装加入队伍中。他们默默跟随着张夜雨,仿佛已经默认了对他的认可。

    &34;张哥真的是做保安的吗&34;林武用肩膀顶了顶程飞,语气里透着明显的狐疑。

    &34;你小声点!&34;程飞皱眉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34;他说他是,我们就当他是好了。&34;

    &34;可是他说的做的，是一点都不像，他下手比我都黑&34;林武嘀咕道,仍然一脸狐疑。

    &34;有本事你去问问他啊。&34;程飞白了林武一眼,一副&34;问了也是白问&34;的样子。

    一行人在准备好行囊后,走出加油站,清晨的风即凉爽又清新,还裹挟着一丝寒意。公路还是一片寂静,只有风轻轻吹动路旁杂草发出簌簌声响。杂草在人迹罕至的日子里疯狂生长、野蛮蔓延,使公路边缘显得毛躁不堪。

    远处烂尾楼的剪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残破不全的建筑在晨光下格外惨淡。嗅觉隐约还能闻到烧焦的气味，不知是前几日的火灾遗留，亦或是近日的祸乱。

    少了人类的,自然界反而焕发出旺盛的生机。只是这生机中暗藏着无法遏制的野性与混沌。在末日来临后,造物的秩序早已天翻地覆。

    队伍中的每个人都不禁怀疑,前方的路是否通向希望,抑或通向绝路他们面面相觑,在这末日景象中继续前行。

    曾经繁忙的车流早已荡然无存,车辆凌乱地停放在路面上,有的车门大开,有的车窗被打碎。

    众人小心翼翼地穿行其间,张夜雨率先来到一辆面包车跟前,驾驶室的门已经不翼而飞,驾驶座上满是污渍。钥匙还在，他试着转动,面包车发出嗄嗄的轰鸣声,很快就焉了气。

    “这些车都被丢弃有一段时间了，车肯定损耗严重。&34; 林武摇头说。

    队伍继续尝试其他车辆,但结果都不尽如人意——要么电瓶没电,要么汽油已干。这些废车就像行尸走肉一般,转动钥匙后很快就死去。

    &34;也许我们只能步行了&34;陆宇感叹道。

    喂,这辆跑车也太失败了,我只转了一下钥匙它就累趴下了。&34;陆江一脸夸张地摊手说道。

    &34;也可能是你这一手掀起它的裙子,羞得它不想见人了。&34;王涛轻快地接话,边说还做了个掀裙子的动作。

    &34;行了哥们儿,你瞧瞧情况,只有等太阳晒醒这些睡美人们了。&34;马文德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道。

    林武挥手制止大家,正色说:&34;伙计们,开玩笑归开玩笑,还是别找小车,多看看大货车大巴之类的车吧。&34;

    &34;这话不错,小鱼小虾靠不住,只有大鲸大鲨才有力气带咱溜之大吉啊。&34;冯晓硕连连点头附和道。

    安胜独自走在队伍的最后,和其他人保持一定距离,脸上始终挂着警惕和不耐。这些人对他而言全是陌生人,就像这个末日世界一样令他茫然和不知所措。

    安胜不擅长也不习惯与人交往,在这群人中他感到格格不入。他注意到其他人已经开始熟稔起来,开起玩笑、絮絮私语,而他始终置身事外。

    曾有人试图与安胜搭讪,但都被他三言两语敷衍过去。安胜不愿与这些人建立任何联结,因为联结意味着期许,期许又预示着失望。他宁愿独来独往,也不想再经历同伴离去的哀痛。

    安胜用警惕和冷漠将自己与这个小群体隔绝开来。在他的内心,依靠别人而活简直是奇耻大辱，这是自保也是自负。

    公路另一边一辆崭新轿车吸引了安胜的注意,他翻身过去敲碎玻璃打开车门,门开了,他迫不及待翻找里面是否有可以利用的物品。然而车内已经被洗劫一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都已不翼而飞。

    安胜正打算打开后备箱,心里想着也许可以找到换洗衣物之类的日用品。打开的一刹那,一具行尸躺在后备箱里缓缓睁开乌黑的瞳孔

    ‘啊’安胜发出一声尖叫，他吓得面色惨白,瞳孔放大,身子不住颤抖。他知道徒手可不能抵挡可怖的行尸,只能扭头就跑。然而身后就是隔离带,安胜一个踉跄摔在地上,眼看着行尸的长指甲与自己仅有一线之隔。

    &34;不&34;安胜绝望地闭上双眼,然而预想中的撕咬并未发生,取而代之的是一声竹筒落地的闷响

    李惠扶着易卫东，而旁边的霍小伍正在喋喋不休地问东问西，把不厌其烦的易卫东也整得有点烦躁了，他又不好表明，其实他倒是很喜欢这个精力一直充沛的家伙。

    ‘&34;哎呀,你这嘴巴就是停不下来,跟打了鸡血一样。要不我赶紧去找块布,帮它蒙上得了。这样你我和易卫东是不是能清静一点啦&34;

    霍小伍一边走,一边做出夸张的捂嘴动作,逗得李惠和易卫东哑然失笑。

    &34;行了行了,我给你们让条活路。你们慢慢说,我去前头瞅瞅,也省得人家说我吵吵嚷嚷的。&34; 霍小伍摆摆手,哼着小曲儿向队伍前方走去。

    就在这时安胜的尖叫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力，易卫东看到危险中的安胜本能的想冲过去，但有伤在身的他还是慢了一步，但在他身边飞快地略过一道身影，只见霍小伍跳跃起来，不愧是体育生，这一跳跨过隔离带，霍小伍顺势用钢管砸在即将扑向安胜的行尸脑袋上。

    只听&34;砰&34;的一声钝响,钢管结结实实地敲在行尸脑袋上,像是木棒打在熟透的西瓜上,发出边框破裂的闷响。这一下直接将行尸打个正着,它从半蹲着的状态向后栽去,砸在地上溅起一小片粉尘。

    钢管在它脆弱的头骨上击出一个深坑,异味的黑红色脑浆混着白色的碎骨沫迸出,在阳光下反射出晶莹的光亮。

    霍小伍又是两记结实的补钉,将行尸的头骨打得粉碎。他把钢管从溃烂的头颅里拔出,上面粘稠的组织残肢发出水果被捣烂的声音。

    霍小伍气喘吁吁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行尸发呆。

    刚才激烈的打斗场面还历历在目,我的天,我居然正面击败了一个行尸!

    霍小伍低头看看自己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的手，他从未想过这个长期举起哑铃的手，也会有如此骄傲的一天。

    或许这就是生存意志吧。霍小伍抹了把汗,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他节制了自己的勇气与力量,这是属于他的荣光时刻。

    安胜瘫倒在地,惊恐地看着霍小伍轻松解决了可怕的行尸。

    他本以为自己此时已至生命尽头,却被一个很健硕的同伴给救了这份惊讶、自责与谢意交织在安胜内心,让他一时间竟忘记站起。

    也许我真的需要倚靠他人才能在这末日存活安胜自嘲地垂下眼帘。他向来独来独往,从未设想会有人的手伸向自己。

    &34;谢谢你&34;安胜小声对走近的霍小伍说道。后者笑吟吟地伸出手,拉起了狼狈的安胜。

    ‘行啊，兄弟。好身手’易卫东竖起大拇指。

    ‘我去？小伍你好猛哦’

    众人围过来不断地夸奖霍小伍，到是把他夸的不好意思了。

    ‘哼，我家小武也不赖’周蓝蓝酸溜溜的小声嘟囔。

    孔汉林专注地操控着手中的遥控器,另一只手则稳定地握着手机,上面显示的是无人机摄像头实时传回的画面。

    “高度50米,风速2级,保持。”他小声自语,同时微调遥控器上的摇杆,控制无人机保持稳定的飞行高度和速度。无人机发出“嗡嗡”声,快速旋转的螺旋桨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

    “切换到热成像模式。”孔汉林熟练地在平板上进行设置。画面立即变为一片红色,显示出地表的热能分布。

    “视野清晰,没有发现异常。”孔汉林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将画面切回正常模式。在他娴熟的操作下,无人机稳定而敏捷地在队伍上空来回巡航。

    “有这宝贝在,我们的安全一定更有保障。”张夜雨笑着赞许道。孔汉林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但很快再次专注于眼前的设备操控中。

    孔汉林接着又对张夜雨神神秘秘地说:“张哥,我发现了一个重要情况,通过我的无人机可以证实,卫星信号一直在正常工作。”

    张夜雨吃惊道:“这说明什么”

    孔汉林解释说:“卫星系统需要地面控制和维护才能持续运行。既然信号至今正常,那只能证明,中央政府和军方的保障仍在运作,只是没有充足力量执行救援任务而已。”

    张夜雨沉吟道:“你的分析非常合理。看来中心政权尚存,只是全国范围的救援力量还需要时间调配。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个好消息!”

    孔汉林点点头,露出些许欣慰的表情。他感觉自己通过谨慎分析,找出了这场灾难背后关键的信息。

    突然,孔汉林操作无人机的画面中突然显示出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灰色身影在公路上蠕动。“天啊,前方已经有成千上万行尸!”孔汉林脸色惨白地大喊。

    公路远端,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扭曲变形的黑色身影,它摇摇晃晃地由遥远处挪动过来,双腿折叠在肮脏的裤管中,让它仅能以近乎匍匐的姿势移动。当它逐渐靠近,可见那已经看不出五官的脸上只剩张开的大口与深不见底的黑洞,发出的吼声既非人也非兽。

    更多这样的生物从迷雾中现身,有的脖颈呈不自然的弯曲,头颅歪斜着搁置于肩头,有的已经失去了四肢,正用残破的肘骨艰难蠕动。它们发出荒诞的呻吟,一声高过一声,犹如无穷无尽的怨灵在哀嚎。当行尸逐渐聚集,几乎占据了公路每一寸空间,它们蹒跚挪动的浩浩荡荡之势,足以令任何人绝望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