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聪明的人有长的耳朵和短的舌头——弗萊格
王磊目光像自带扫描仪，把每个人从上到下都扫了一遍。
“先等一下”说着掏出对讲机说道“后院来了几个人”
不一会，就有十多个汉子跑过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冷漠地看着外来人。
为首的一个国字脸中年男人走到张夜雨跟前。
“你们是西村过来的吧？”不等张夜雨答话，转身围着几人绕了一圈。
这里，除了果儿身上还算干净，其余几人身上都是血迹斑斑，脸上脏兮兮，狼狈不堪。
“嗯，都杀过丧尸”中年男子点点头，表情像是在审视自己的下属，一副高高在上语调实在让张夜雨感到不适。
“西村被尸群围住了”张夜雨皱了一下眉头“如果你们不方便，那请允许我们休息一下，然后就走”
“这……不是我的地盘，你们想住随便，想走也随便，不过……”中年男人笑了笑“团结则存，分裂则亡，你们要不要考虑考虑加入我们？我们随时欢迎”
这么直接就邀请，让张夜雨感到一丝疑虑。
“容我们商量一下，还没请教贵姓？”
“陈军”男子伸出手“别问我是做什么的，现在我们一样，都是幸存者”
“张夜雨”
两人随即握了握手，陈军指指旁边的别墅，“你们随便挑一间吧，丧尸都被我们清理干净了，放心住，需要什么跟我说，毕竟，能活下来都不容易”
陈军说完便不再理会张夜雨等人，而是随即指挥起在他周围的一群汉子。
“王磊，你和宋小涛一起盯着后山，孔汉林赶紧把你无人机飞起来，看好尸群动向，其他人都去周围检查还有没有漏洞！记住！事关大家生死！”
这一切，张夜雨看在眼里，心里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种人天生带有领袖气质，眼前的这位就是。
卢思帆突然感觉有人在看她，对面人群中，有个长相不错，脸上带有阳光，很有亲切感的年轻人，正对她点头示意。
卢思帆知道自己清秀的模样很惹人喜欢，从初中到大学，不乏大把追求者，所以当下被人欣赏，也就见怪不怪了。
“思帆，我们走”周蓝蓝显得很兴奋，拉着卢思帆“咱也享受一下有钱人生活”
“陈总，咱们拼命清理出来的地方，他们就捡现成的？”钱明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盯着那帮人的背影。
陈军大踏步走到他面前，不怒自威的姿态，让钱明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钱明”陈军拉长了语气“你逃过来的时候，这里还有多少丧尸？你是不是也捡了现成的？”
“我……我”钱明支支吾吾低下头，不再言语，因为他实在无力反驳。
身边的黄国坤一直看钱明不顺眼，“哼，都tm这样了，你这度量咋还跟鸡肠子似的？还计较这些有意思吗？”
钱明抬头扫了一眼黄国坤，习惯性扶了扶眼镜，讪讪低头从他身边走过去。
钱明很后悔自己多嘴，是啊！这毛病怎么就又犯了，如果不是斤斤计较，心胸狭窄，自己老婆不会跟他离婚，也就不会孤家寡人很多年了，想到这，心中又暗自责骂了几句。
陈军向孔汉林招招手，无奈这小子太专注遥控无人机，并没有看到。
孔汉林看着屏幕中，数量过万，如蚂蚁般的尸群正围着西村游荡，虽说隔着一座山，但孔汉林依然感觉心惊肉跳，他又把无人机向右移动，因为右边有一条岔路口，是连接着别墅区的通道。
“尸群有没有向我们这边移动？”
孔汉林抬头，见陈军略带焦急地询问自己。
“目前还在西村，数量应该在一到两万之间”孔汉林开始操控无人机返航，电量已经显示不足了。
“你一定要给我密切关注尸群动向”
陈军转身看向一墙之外，一脸凝重。
作为高档别墅区，除了一圈铁栅栏，别墅区周围并没有高楼大厦之类的建筑，只有高尔夫俱乐部，球场，生态人工湖和一家小型超市。
“要是尸群围过来，这栅栏可禁不住冲击啊”黄国坤也在担忧“更何况，就算我们把对面小超市搬光，也坚持不了多久”
“等会召集大伙商量一下，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我们得马上出城”陈军想了想“对了，再把新来的那伙人也叫过来”
张夜雨他们选择了一座靠山的别墅，主要还是以安全，退路为主，
三四百平方米的房子里，都被人翻了个遍，能用的，能吃的都被拿走，所见之处都是一片凌乱。
“能有个栖身之所就知足吧。”林武看出来周蓝蓝有些嫌弃。
周蓝蓝撇撇嘴“我不是嫌弃好不好？是他们太狠了，什么都被拿光了”
周蓝蓝还是不甘心，又开始四处翻腾。
冯晓硕拿起一张全家福，照片中一家六口，典型的大富之家，男主尊贵女主富态，公子溜光水滑媳妇祸国殃民，一双儿女到是活泼可爱。
冯晓硕嗤之以鼻哼了一声，把照片扔在一旁。
“你也不看看他们多少人，墙皮没给你扒走就不错了”没指望能找到什么，程飞搂着果儿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抽烟。
卢思帆拎着两瓶洋酒从书房走出来。“哥呢？”
程飞林武大眼瞪小眼瞅着彼此，又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叫我？”
周蓝蓝到底是女孩子，眼瞅着卢思帆脸色通红，由羞涩慢慢转变成恼怒，便立刻明白了其中。
“张哥去了楼上”周蓝蓝摆出一副我懂得的笑脸迎上去“有你俩什么事？一边玩去”
卢思帆羞恼的放下一瓶酒说“给狗喝！”
“汪汪汪”林武嘻嘻哈哈打开酒灌了一口。
冯晓硕看着卢思帆上了楼，转头对着三人说道“你们没发现张哥一进屋就有点神态不对劲吗？我猜是因为杀了那孩子，产生负罪感了”
卢思帆上楼的时候路过一面窗户，当阳光照射在她的身上时，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样。
望着窗外蔚蓝的天空,她内心激起了汹涌的波澜。明明是和从前一样的天空,为何看起来那样遥远,那样冰冷
她想起了父母,想起了老家温暖的炉火,想起了每天上学时嘈杂的校园。一切都像上辈子的事,那么遥不可及。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无助。整个世界仿佛只剩她一个人,她要面对的,是茫茫的未知和绝望。
这几天，她竭力克制住内心的恐惧,告诉自己要勇敢,要活下去。可是未来会怎样,她真的能抗过去吗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熟悉的说笑声。是他们,她的新朋友,她新的家人。虽然认识不久,但她感觉到他们给了她温暖和力量。
她擦干眼泪,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她不会再感到绝望,因为他们给了她希望;她不会再感到恐惧,因为他们给了她勇气。她要为了他们活下去,为了那个承诺的未来。
二楼一间儿童房里，张夜雨无力的瘫坐在地板上，双眼盯着自己的手掌，从那里似乎隐约传出一丝丝血腥味。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杀人，而且还是毫不犹豫，杀死一个跟自己孩子一般大小的男孩。
那个男孩是想要杀死他们的人。他只是在自卫，只是在保护自己和朋友。他不该有什么罪恶感，他不该有什么内疚。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里却像被刀割一样疼？为什么他的脑海里却不断闪现那个男孩惊恐绝望的眼神？为什么他的耳边却不断回响那个男孩凄厉无助的惨叫？
他想要忘掉这一切，他想要逃离这个噩梦。但是，他无处可逃，他无法忘却。他感觉自己就像被困在一个血色的牢笼里，无法呼吸，无法自拔。
这是罪孽，他心里不断念叨着。
难道每个人心底都隐藏着恶魔？被自己在不经意间释放了出来？
张夜雨怕了，他怕自己会失去理性和人性。
他用力在地板上摩擦自己的双手，他感觉手中那股子淡淡的血腥正穿过他的鼻腔，他的喉咙，他的内脏……
屋子外面，原本是碧蓝色的天空，在得势的阳光里，更加清澈，各种形状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伴着光晕从窗口投射在一张清秀的女孩脸上。
卢思帆悄然进来，坐在张夜雨身边，无声地递过一瓶酒。
“哥，还记得你说过，我们是一家人”卢思帆脸上挂着微笑，恬静而平和。
“你们那时在楼上发生的事，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愿意探究是非，我更不会说你做的对与否，但是，你在楼下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护我们，所以，你做的事就是正确的，而且我坚信这是我们所需要的！”
“以后这种事，让兄弟我去做”程飞拍着胸膛走进来，缓缓露出笑容。
“还有我！”林武举着酒瓶灌下一大口酒道：“哥，你够爷们！”
周蓝蓝拍手笑道“对，以后就算下地狱，咱们也要组团”
冯晓硕走到张夜雨面前，一屁股坐下，从他手里抢下洋酒，抿了一口，摇头晃脑说道“天降大任于斯，必先苦其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揶揄地看了一眼卢思帆，然后捏着嗓子拉长了音调“是不是……哥”
众人都哈哈大笑，卢思帆羞愤地踹了冯晓硕一脚“死胖子，找死是吧”
冯晓硕看着卢思帆,开玩笑道:&34;这酒可真难喝,给狗喝都得吐。&34;
卢思帆白了他一眼,反唇相讥:&34;那正好留给你喝,死胖子。&34;
冯晓硕故意皱起眉头,一脸痛心:&34;人家这么关心你,你就这么回敬我&34;
&34;少来,谁稀罕你关心。&34; 卢思帆翻个白眼,没好气地说。
&34;行行行,我错了还不行吗&34; 冯晓硕摊手认输,逗得周蓝蓝在旁边忍俊不禁。
“打搅一下”一个年轻人站在门口，微笑着冲众人点头“是这样，如果你们愿意跟着我们，陈总等会想请你们休息过后去一下，大家商量商量怎么撤离”
说完又看了卢思帆一眼，转身离开。
张夜雨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打开了心结，但他很庆幸自己遇到了他们。他们是他的兄弟姐妹，是他的家人。他们给了他温暖和力量，让他不再孤单和迷茫。他心里暗暗发誓，从今而后，活着，就要为家人而活着！
“这酒真不咋地”张夜雨撇撇嘴。此时，六个大人一个孩子，正在宽大的客厅中席地而坐，中间一口饭锅里，煮着面条，果儿支撑着下巴眼巴巴瞅着翻滚的腊肉，口水直流。
“我们吃的不多了”周蓝蓝满脸无奈地说。
“对面有超市，看样子他们还没去过，下午咱们去逛逛？”
“嗯，是得去一趟”张夜雨抿了一口酒继续说道“不过我们还是先去他们那看看，得想办法尽快逃出城”
“我们要加入他们吗？”卢思帆问道。
“看看他们怎么说，记住，任何情况下我们都不能分散行动！”张夜雨想了想又说道：“就算加入他们，我们也不能分散，我们才是家人！”
几个人点点头，程飞把枪掏出来检查一下弹夹，“去的时候把我们的东西先藏起来”
张婷蜷缩在角落里，抱着膝盖默默发呆，整间屋子虽然有十多个人一起住，可在此时，却安静得像座墓地。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人生之旅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而那些第一时间死去的人，没准还算幸运，至少不用面对这么残酷，令人绝望的世界。
王涛打着哈欠，从门外走进来，他转动着酸疼的胳膊，踉跄地挪动脚步，从早上到现在，他一直不停地用高尔夫球杆，隔着栅栏捅杀行尸，从恶心到麻木，再到厌倦。
他很怀念过去，现在这个时间，本应该是他的午休，惬意的喝着咖啡，听着音乐，又或许和自己的女下属暧昧一番，生活真美好啊！可现在，像是从天堂坠入了地狱。
王涛看着这一群半死不活，毫无生机的面孔，心里就一肚子气，凭什么累得要死，就为了保护这些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他突然啐了一口！一群废物！
张婷看到王涛，眼睛一亮，随即向他招招手，他俩是一起逃过来的，虽然互相不认识，但假如没有王涛，张婷早就喂了行尸。
“累了吧？来，姐帮你按按”
王涛瞅着这个比自己大几岁，相貌平平的女人。
当初救了她纯粹也是意外，又或许还有那么一点人性在里面吧？王涛自己也不确定。
他感觉到张婷对他是有依赖性的，可能是因为刚刚失去亲人，让她情感上需要有个寄托。
管它什么，总比没人惦记强，王涛躺在铺好的被褥上，把胳膊放在张婷大腿上，任由她揉捏。
“上午又跑来几个新人，从山上翻过来的，听黄国坤说，有尸群，你说会不会跑到我们这边？”
“准备随时逃命吧，你还真想把这当家啊？从今以后我们就四海为家咯”王涛其实已经懒得说话了。
“家……唉”
王涛明显感觉胳膊按摩力道停顿了一下“你也别沮丧，这不也挺好，不用上班不用赚钱，想吃吃想喝喝，当然，除了跟那些东西玩命不尽人意外，其余还是不错的”
“得了，你也不用安慰我，我想得开”张婷说着又帮王涛揉起大腿。
“李慧又开始哭了，这姑娘来到这就没消停过，唉”张婷瞄了一眼离自己不远，正在偷偷抹眼泪的女孩。
王涛早已经打起了鼾声。
他死了！每天重复的画面又出现在李惠的脑海里，他就那么死了！被一群人用棒子，用手，用脚，活活打死，像恶作剧一样，她亲眼看见了，血从他嘴里里，鼻孔，脑袋上一起流出来。
泪水不断顺着脸颊向下淌，她能听到自己的抽泣声，她克制着，以免被别人听见，可她终究克制不住颤抖的身体……
他就那么死了！永远的离开，永远的分别，永远不能每天给她惊喜，每天对着她微笑。
不愿想这是真的！她觉得是愚人节开的一个该死的玩笑，没准什么时候，他会突然出现，他会来找她，大声呼喊她的名字，在人群中像个傻瓜一样！喊着她。
想到这里，李慧忍不住笑了，眼角噙满泪水，任由鼻涕流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