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科举进行时（一）
科举开考当天，林幽夏正半躺在躺椅上看小说，看得非常扯的地方不禁捧腹大笑。
唐不落走进留仙居，凝重地对她说：“小莲，轩辕书院发生了命案，我需要你的帮忙！”
林幽夏吓得立即正襟危坐。
一路上，百姓纷纷避让，唐不落率领一众刑部捕快威风八面地朝着轩辕书院的方向走去。
“三哥，这到底怎么回事？”林幽夏看见这么大的阵仗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唐不落不紧不慢地说道：“今早卯时（5点左右）轩辕书院的夫子发现了王焱死在鲤鱼池中。原本此事应该是大理寺查的，只是四弟还未正式上任，于是暂时让我们刑部接手。可是仵作莫叔最近几日有事离开京城了，其他的仵作可不及你啊，所以让你来帮帮三哥。”
唐不落甩开纸扇，嘴角含笑。
林幽夏无视唐不落耍帅，好奇问道：“那发生了命案，考试会停止吗？”
“科举考试毕竟是选拔官员的大事，若不是重大事故是不会停止的，否则就是对远道而来的考生不公平。”
他们到达轩辕书院后，林幽夏才知道轩辕书院与贡院相邻，占了整一条街。难怪许多人挤破头都想要进轩辕书院读书，如此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让考试也如有神助。
死者王焱的尸体已从鲤鱼池中捞出，唐不落的亲信下属钟起办事神速，早已找来其他仵作验尸。仵作验尸完毕后向唐不落报告：“禀大人，死者死亡时间大概在丑时到寅时（1点到5点），死者全身青黑色，应该是中毒致死。”
林幽夏也上前查看，死者的确中毒，而且并无溺水现象，摸摸尸体出乎寻常的冰冷。
轩辕书院的院长是个博古通今的大学究，德高望重，连当朝太子太傅也对他敬重有加。听他讲述，轩辕书院分东西两院，西院住的是还没有资格参加科举的学子，例如还没考到举人的富家子弟或者是没有得到高官举荐的学子，而东院住的是今届应考的学子。院长避免西院的学子打扰，便把中间的大门关闭，两院之间无法通过，因此西院学子的嫌疑瞬间排除。
此时贡院正在考试，东院空无一人，除了王焱的房间在东院的柴房一角，其他学子的房间都是对面或是相邻，两人一屋。因此有人出入必定有人发现。
王焱出身贫穷，可他儿时是个神童，他父亲觉得有利可图，到处带他作诗文赚钱却不让他学习，渐渐才华就不及从前。院长惜才便让他到轩辕书院学习，他为了帮补学费就帮书院干些杂活，住在柴房里。后来结识了刘威龙做了他的跟班，三年前落榜后原本是要离开轩辕书院，却得到了礼部尚书的举荐，于是得以参加今届的科举考试。
院长语气满是惋惜：“他的才华受之于天，远胜普通人，可惜没有得到后天的教育，最后也只能成为庸人。虽然他近几年勤奋读书，文章依然出色，却欠缺儿时的灵气，人品也大不如前。考试前晚，我巡视东院的考生时还看见王焱的房间亮着烛火在看书，谁知他今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唉！”
齐夫子补充道：“的确如此。昨夜子时（0时左右）我也看见王焱的房间亮着烛火，门还锁着，老夫知道每位学子都特别紧张今天的考试，劝了他几句老夫就回房休息了。”
问完话，唐不落决定去王焱的房间看一看。
钟起推了推门，转身向唐不落汇报：“大人，王焱的房门是锁着的，让属下撞门进去。”
唐不落点点头，钟起一脚踢开门，房间里干净整洁，柴枝整齐地放在一边，除此之外只剩一张床，一套桌椅。桌子上放着已经燃烧完的烛台，旁边有些烧黑的灰烬，还有一壶酒。
仵作用银针插进酒里显出黑色。
钟起提出疑问：“大人，王焱会不会承受不住考试压力，自己喝毒酒自杀了？”
唐不落立即否决道：“不可能，如果喝毒酒自杀又何必跑到鲤鱼池。况且去鲤鱼池，门又是怎么锁上的？桌上的灰烬又是怎么回事？这酒居然是最贵的梨花白佳酿，以他的家世怎能买得起？太多疑点了。”说完便皱眉苦思。
“三哥，自杀前突然想看看风景，或者临死前喝点贵的酒，没矛盾啊！我觉得真正的疑点是他为什么中毒了还会掉进鲤鱼池，他房间整洁，代表他是一个有条理的人，怎么连自杀最重要的遗书步骤都忘了？而且……”林幽夏摸摸下巴思索。
唐不落追问：“而且什么？”
“呐，我也是猜的！死者如果要自杀代表已经对这个人世间毫无留恋，那干嘛把财物带在身上，不把它放下，放下这些束缚呢？”林幽夏指的是死者身上的钱袋。她记得电视剧里自杀的人都喜欢把身上的财物拿下来才去自杀，所以她觉得王焱一点都不像个自杀的人。
唐不落愁眉不展。
林幽夏看了看桌上的酒，于是问道：“对了，三哥你说梨花白很昂贵，王焱又家境贫寒，这酒应该不是他买的，买酒的人也许与王焱的死脱不了干系，那么沿着这条线索可以找到买酒的人吗？”
唐不落摇头思索：“梨花白是醉香楼酿制售卖的酒，销路极好，人人都可买到，查起来恐怕不易，不过总归是一条线索，我会派钟起去查问一番。”
傍晚时分，应试考生考完第一场试后成群结队地从贡院出来，轩辕书院的学子一一归来，得知发生凶案后各人脸上惊疑不定，窃窃私语。
唐不落坐在大堂正中间，张谦、唐不率和乔羽生坐在一旁听审，林幽夏则站在衙差之间看热闹，面前放着王焱的尸体，周边站着轩辕书院的考生。
“说说昨夜丑时到寅时这段时间你们在哪？可有证人？”唐不落环视考生一周后便开始查问道。
一个书生站出来：“大人，晚生是况太傅之子况子见。昨夜晚生读书读到子时便入睡了，同屋的崔岩霖可作证。王焱是刘威龙的跟班，平常也没少见他欺负王焱，依晚生之见，此事必定与刘威龙有关。”
“你……你胡说。我已经两天没见他了，昨天我一整晚都在房间睡觉，也是今早才知道他死了。要是你们敢冤枉我，我就找我爹刘罡来讨回公道。”
林幽夏忍不住吐槽，这里的书生怎么一个个都在拼爹啊。她记得这个刘威龙和王焱，就是那天醉香楼对对子交谈接耳的两个人，王焱还是刘威龙的枪手，看来他们俩的确关系匪浅。
崔岩霖点点头，继续说道：“昨夜我和子见兄差不多同时睡着，大约卯时一刻（5：15）左右我醒来就到处走走，路上碰见齐夫子，然后我们就看到了鲤鱼池里的王焱。”
“大人，我们每个人都有同屋舍友作证，不可能出去作案的。相反刘威龙和魏明升同屋，魏明升又回魏国公府备考，只剩刘威龙一人在屋子里也不知干些什么？刘威龙平常就把王焱当狗一样，前两天我还看见他们在争吵。”另一个考生又把矛头指向刘威龙。
其他学子纷纷指责刘威龙：“一定是他平常压迫欺负王焱，才害得王焱厌倦人世，自尽身亡。要不就是他杀了王焱，铲除科举的障碍。”
凭着考生们的片面之词，根本不足以为证。况且这里的学生大多是达官贵人，抓错哪一个都是大事。天色已晚，唐不落他们只好打道回府，明日再查。
刑部衙门，钟起把林幽夏和瑶瑶带到唐不落的面前。
“三哥、帅哥，我和瑶瑶带好吃的饭菜给你们了。”林幽夏举着食盒试图吸引唐不率和唐不落，可他们无动于衷，继续皱着眉头思索案情。
林幽夏于是劝说道:“吃饱饭才能有糖分供给大脑，大脑才能运转啊。你们这样饿着肚子，两眼对两眼，对案子也没有帮助，效率反而大大降低。”
虽然唐不落觉得林幽夏话语古怪，但句句在理，腹中不由得饥饿起来，于是摒除杂念享受美食：“还是小莲和瑶瑶贴心，平常办案总是废寝忘食，的确帮助不大。”
唐不率还是一动不动，喃喃细语：“门到底是怎么锁上的？”
林幽夏摸摸下巴：“其实以古代的木门来说，制造密室很简单，用丝线弄一个小机关或者在门栓下放冰块，融化后栓子自动扣落，这些电视剧都教过了嘛。”
“电视剧？你师父？”
“对啊嘻嘻，帅哥你还记得啊。”林幽夏想起自己在紫茶村瞎掰的话，没想到唐不率还记得。
“我明天去察看一下门栓。”唐不落看着林幽夏，眼睛发亮。
唐不率继续推敲案情:“东院的学生和夫子都有不在场证明，除了刘威龙没有人证，他的嫌疑的确很大。”
林幽夏摇头反驳：“不至于吧，动机呢？他有个罩着他的爹，干嘛要杀人这么蠢，除非有什么深仇大恨。”
瑶瑶帮忙附和：“小莲说得对，杀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除非凶手会因此得到很大的利益。”
唐不落感慨道:“十年苦读寒窗，一朝高中三甲就可以位列人臣，荣华富贵滚滚而至，考生的命运也许就会从此改变。若不能高中三甲，只能候补小吏小官，或者回乡找一份教职，成绩可能只是一分之差，可这前途和命运却是天壤之别。为了功名利禄而杀人不足为奇。你们可知王焱也是今届科举的大热门之一，听说他才华不输魏明升，可惜出身寒门，上届科举失手后，若不是得到刘大人的举荐，恐怕也只能回乡当放牛郎。有证人说两天前看见王焱和刘威龙吵架，吵架内容似乎是刘威龙发现王焱一直假意奉承他只是为了刘大人的举荐书，而王焱又拿捏住刘威龙的把柄。至于是什么把柄，那证人却没听清楚。由此可见，刘威龙与这件案子脱不了关系。”
林幽夏点点头：“我能不能再看看王焱的尸体？说不定有什么线索被我们遗漏了。”与其在瞎猜，不如去验尸，尸体可是沉默的证人。
瑶瑶扁嘴，表情难过：“小莲，不要去，尸体很可怕！”
“不如你在这陪着三哥，我自己去。”
瑶瑶拒绝，抓住林幽夏衣摆：“不行，我要跟着小莲。”
唐不落看着眼前两人，虽然她们都是女子，可不知为什么有种吃了一嘴狗粮的感觉。
刑部的停尸间非常大，两边摆放着几副棺材，周围的烛光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空气中弥漫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瑶瑶一直抓着林幽夏的衣角，颤抖得很厉害，话也说不清：“小莲……这儿……会……不会有鬼？”
王焱尸体放在最里面，王焱旁边的地上放着还在燃烧的香烛以及供品，唐不落解释说王焱的家人刚刚祭拜过他，才离开不久。
“啊！”瑶瑶突然大叫起来：“小莲，他哭了……他流血泪了，会不会有什么冤情？”
众人看向王焱的尸体，发现王焱的眼睛、鼻子和耳朵都流着血水，顺着脸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