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科举前夕
夕阳西下，橙黄的光芒镀在依依惜别的两人身上，郎才女貌，羡煞旁人。
林幽夏回到唐府门口就看到这虐狗的一幕。唐飞浑身不自在的样子，他对面的女子小家碧玉，相貌清秀，不过对于看惯美色的林幽夏来说只是路人模样。
“沅沅，我要考虑一下。”唐飞一脸为难。
“飞哥，我已经二十了，再等下去就是老姑娘。”楚沅委屈地说。
天啊，逼婚现场！
林幽夏立即躲在石狮子后面偷听。
唐飞纠结了好久才终于下决心给出承诺：“你放心，待我禀明将军便来迎娶你。”
楚沅含羞带怯地答应一声“嗯”。
待楚沅走后，唐飞仍是一脸惆怅的样子。
“你这副模样，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那个女生的。”林幽夏拍了拍唐飞的肩膀叹息道。
唐飞不解：“小莲姑娘，你说什么呢？沅沅与我指腹为婚，我自然是喜欢她的。”
“可是你的微表情告诉我，你一点开心喜悦的感觉都没有，反而充满迷惘和为难。我问你，你和那个女生在一起时有没有小鹿乱撞，心砰砰跳的感觉？有没有很想和她共度余生，不想和她分开？有没有心里总是惦记她，看到她不开心你也不开心，看到她开心你也会很开心。有没有这种感觉？”
唐飞震惊，吞吞吐吐：“我……”
林幽夏苦口婆心地点醒他：“拜托你对感情的事不要这么糊涂了，有时候有些责任该负，有些责任不该负。你娶了一个不喜欢的人，痛苦的就是三个人，一辈子。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孩子。”
“为什么痛苦的是三个人？”
林幽夏气结，该注意的重点一点都没注意，最后只能用两个字总结：“蠢材。”
“林幽夏！”唐不率这时也回到唐府，手里捏着一本《霸道县官爱上我》，青筋暴起，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怒气。
“今晚你不准吃饭！”唐不率愤怒地留下这句话，一甩袖就走入唐府。
唐不落笑吟吟：“小莲姑娘文才真不是一般的好，写得好！写得好！对了，这位小姑娘非要跟着我找你，我也是没办法啊！哈哈！”边笑边摇扇子走进唐府。
郭素唯瞪了林幽夏一眼，接着缓缓走进唐府。
女孩兴奋地挽着林幽夏的手：“夏夜，我可以跟着你吗？”
哇，怎么古代的粉丝这么疯狂。林幽夏看着女孩的样子就像是个初中生，衣服上都是补丁，脸蛋黑漆漆的。
林幽夏不忍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哪里来的？住在哪里？”
“我叫司晚瑶，我家人都喊我瑶瑶，夏夜你也叫我瑶瑶吧。我今年十六岁了，我的家在司冥国。我爹把我许配给一个我从未见过面的人，我不喜欢，所以我就趁家人不注意逃到伍宸国来了。后来在路上捡到一本《霸道县官爱上我》，实在太好看了，我才知道我们女子也可以追求自由和真正的爱情，所以我很想见见夏夜你。可是我的银子都被人偷光了，我现在和一些乞丐伯伯住在一起，他们可好人了。”
林幽夏看着司晚瑶一脸单纯无辜的样子，真是头疼啊，这丫蠢蠢的，还是个外国人，还是个离家出走想要独立却身无分文的女生，而且现在住的地方也不知有没有心怀不轨的人，万一被拐卖被侵犯怎么办？面对这样热情又忠实的粉丝，林幽夏实在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她流落在外。
“算了，瑶瑶，以后你就跟着我混了，只是这个地方也不是我家，以后赚了钱再找个房子吧。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给你洗个澡换身衣服。”
瑶瑶清洗干净后，大大的琉璃眼睛闪闪发亮如黑曜石，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真是萌翻了林幽夏。
“夏夜……”瑶瑶一出声就是娃娃音，让林幽夏一时之间非常不习惯。
“叫我小莲吧，夏夜只是笔名，是我随意起的。还有哦，你平常说话都是这样子吗？能不能把声音压低一点。”
“哦，小莲这样可以吗？我现在饿了！”瑶瑶可怜兮兮地看着林幽夏，卖萌的表情比唐小狗还让人受不了。
林幽夏拍拍胸口：“作为老大，是有责任给小弟找吃的！放心，帅哥是受软不受硬的，我们去求求他。”
唐不率、唐不落和唐飞一起在“留仙居”用饭，林幽夏和瑶瑶坐在旁边，眼睛直直盯着他们俩，唐不率还没出声，唐不落实在受不了，弃械投降，叹气道：“四弟你让她们吃饭吧，原来被人盯着，胃口是会变差的。”
唐不率一直沉默，唐飞知晓他已经心软了，便再拿出两碗饭。林幽夏和瑶瑶一接到饭碗就狼吞虎咽。
林幽夏感觉唐不率已经消气了，顺势提出瑶瑶的住宿问题。谁知唐不率拒绝了：“她身份不明，不能留在唐府。”
“你怎么忍心让她一个小女孩流浪，看她多可爱，她很可能就因为你一个小小的举动就掉落深渊啊，你忍心吗？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啊……依啊哟，得依啊哟……”
一首豪情的“好汉歌”终于让唐不率受不了，点下他高贵的头颅，答应让瑶瑶住在留仙居。
瑶瑶吃饱喝足后，便开始问林幽夏小说里的剧情：“小莲，你写的县官是真的吗？他真的有龙阳之癖，然后对女主一见钟情就放弃了他的美男后宫？我觉得女主好勇敢，为了自己喜欢的人，拒绝了那个霸道县官……”
啪嗒！
“四弟，你的筷子怎么又断了？”唐不落明知故问，暗笑不已。
林幽夏整张脸快要埋到碗里，这个缺心眼的二货，前脚才帮她解决住宿，后脚就断自己后路，真想一掌拍死她。
突然灵机一动：“瑶瑶，问你个问题，怎样能使麻雀安静下来？我给你一顿饭的时间去思考，来，别说话了，慢慢想。”
“啊？赶走它行不行啊？”
林幽夏摇头，抓紧时间夹菜。过不了一会，瑶瑶开始摇晃林幽夏求答案。
“压它一下。因为鸦（压）雀无声。”
“对哦，小莲还有吗？”瑶瑶失笑，觉得题目非常有意思，期待地看着她。
“早晨醒来，第一件事是做什么？”
瑶瑶开始思考：“洗漱？吃早饭？”
“睁开眼睛。”闻言，唐不落喷饭，拼命咳嗽。
“对耶，小莲再问。”林幽夏的脑筋急转弯已经成功引起瑶瑶的兴趣，一双眼睛泛出亮光。
“当你一只脚迈入留仙居的门槛，紧接着做什么？”
瑶瑶理所当然：“沐浴梳洗啊！”
“错，是迈另一只脚。”
林幽夏的自问自答让唐不率、唐不落和唐飞都停下碗筷，等待着她下一个问题。
“生米煮成熟饭了该怎么办？”
瑶瑶摇头，唐飞回答：“这……男人该负起责任，娶那个女子过门吧？”
林幽夏对唐飞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错！煮成熟饭当然是要吃饭啊！来来来，吃饭啦！”
唐不落用折扇敲打石桌，哈哈大笑：“哈哈，小莲你真是太有趣了。如果你不是四弟的人，我都想招你来我刑部了。”
“三哥，别胡说！”唐不率严肃地开口。
林幽夏眨眨眼，调皮说道：“三哥，如果薪酬满意，我会考虑一下跳槽当你的仵作哟！”
唐不率抚额：“闭嘴！”
唐不落补充道：“我可不敢抢四弟的人，小莲你跟着四弟才能发挥所长。大理寺卿告老还乡已有一段时日了，皇上属意四弟，看来不日就会上任，到时候小莲你就有的忙了。”
“我可以做大理寺的仵作？三哥你说的是真的吗？”林幽夏顿时紧张起来，京城可是有许多专业的法医人士，自己那半吊子的水平岂不是鲁班面前班门弄斧。
唐不落看见林幽夏兴奋的样子有些不解：“一旦成为仵作就不能参加科举，工食银微薄，且一般人都不愿意与尸体打交道，也不愿干这又累又脏的活，大多都是无业贱民或稳婆为了几口饭去做。起初四弟举荐你去做，我还帮你说情怎么让你一个小姑娘做这样的活呢？如今看你倒是对仵作这个活计趋之若鹜。”
“三哥，医者是生的守门员，仵作是死的摆渡人。我们仵作为死者说话，为生者申冤，是伟大的职业。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仵作中也有佼佼者，说不定以后我们仵作的地位无人能及呢。”
瑶瑶星星眼：“小莲你说得对。”
唐不率欣慰地笑：“没想到你觉悟挺高的。”
林幽夏也很感慨：在现代她不够分数去读法医，只读了个临床，没想到在古代可以实现她的职业理想，看来仵作的地位还是要靠价值体现啊。
第二天清早，唐不率和唐飞上班后，林幽夏一个人无聊，打探到楚府的所在，带着拖油瓶瑶瑶就去找楚汐解闷。
谁知楚府门卫森严，就算报出楚汐的名号门口的下人也不放她们进门。林幽夏只好爬上后门旁边的树看看什么状况，却恰巧看到楚府里的荷花池。
楚沅坐在荷花池边一脸伤神地喂金鱼，一个稍比楚沅多几分艳丽姿色，穿得花枝招展的少女慢慢靠近，语气不善：“长姐，你的婚事怎么还没办呢？爹已经为我和安乐侯小侯爷订了亲，长姐不出门，我这排第二的可怎么出门？”
“够了楚沛，今年我必定会嫁出去。”楚沅发怒把鱼料全部倒进荷花池里。
“长姐，妹妹也是为你好。为了一个唐府的下人而蹉跎岁月，一点都不值得。”
“什么下人？唐飞可是唐将军收养的义子，将来也必定成为将军。我不同你，你是甘愿送上门当妾的，而我则是将军正妻。” 楚沅挺了挺胸，语气坚定。
楚沛恼羞成怒，最后淡定一笑：“长姐错了，虽然我不是正妃，但也算是王爷侧妃，那可是皇亲国戚。而唐飞虽然曾经是唐将军副将的儿子，可他父母已逝，从小就跟着四少身边打杂，那还不是下人，何时才有出头之日？既然长姐如此执迷不悟，那长姐就慢慢等吧！”
听到这一切的林幽夏撇撇嘴，原本是想找楚汐聊聊天，没想到听到这么大的八卦。
“小莲！”瑶瑶一直扯着林幽夏的裤脚。
“别动，让我再听会。”裤脚还是扯个不停，林幽夏不耐烦地转身，却看见几个家丁凶神恶煞地盯着他们。
楚府的管家凶神恶煞：“你们是什么人？”
林幽夏慢慢从树上爬下来，假装深情：“我……我非常仰慕楚汐楚大人，特来偷看她的！”
“她们说不定是奸细，把她们两个带到大人处等他发落。”
此时，楚侍郎正在书房和楚汐说话：“你这回做的非常好，四少能毫发无伤地回京，云阳县主和将军都会记得你的功劳。”
“这是我分内之事。”楚汐冷漠回应。
楚侍郎语重心长：“楚汐，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你今年已经十八了，身边没有一个伺候的人，我们楚家的香火就要断在你手里了。颜大人跟我提过他有意和我们楚家结成姻亲，颜小姐……”
楚汐果断拒绝：“爹，我们虽然和司冥国暂时停战，但国家尚未安定，我无意娶亲。”
楚侍郎语气强硬起来：“为了楚家的香火，你必须成家。我会跟你娘说，让她准备婚事。”
“爹，你拿我娘来逼我也没用……”
管家把林幽夏和瑶瑶带到他们面前，打断了楚侍郎的话。
“大人，三公子，这两个女人偷偷在我们府外张望，不知是什么人。”
楚汐惊讶地喊出“小莲”。
楚侍郎一脸疑问，林幽夏刚才在外面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于是灵机一动便想到如何解决楚汐的燃眉之急：“大人，我是三公子的红颜知己，我心心念念地想着他，忍不住就来看看他，请大人饶恕我们。”
“哦，楚汐你就是为了她所以拒绝我为你安排的婚事？”
楚汐顺着林幽夏给出的台阶下：“是！”
林幽夏装作娇羞，接着忽悠：“大人放心，我知道大人非常希望抱孙子，我和三公子会努力的。大人你也知道，三公子是个倔强的人，现在是三公子建功立业的时刻，自然不愿意被俗事缠身。大人再给一段时间，到时自然如大人所愿。”
楚侍郎觉得林幽夏说的有理，楚汐自小和他不亲，男儿志在四方，若是强迫他，父子之间必定更加生分。他原本以为楚汐在军营待久了，连女人是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既然他有女人，那么就不用担心他有什么暗病，后代应该也不用发愁了。
“你要清楚你的身份是不能做楚汐的正妻，楚汐将来是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
林幽夏谄媚地说：“小人自然知道，我是不会阻挡三公子的前途伟业，因为我爱她。”
楚侍郎看林幽夏如此知情识趣，便放心放她们离去。
于是林幽夏和瑶瑶就被楚汐带到她的院子里，楚汐退散所有人后，嗔怪道：“小莲，你真大胆，居然敢闯入楚府，还对我爹说那样的话。”
“死相，人家还不是为了你，如果不暂时稳住你爹，你的麻烦才会更大。现在好了，你有了女人，你爹不会怀疑你，也不会逼婚，皆大欢喜。”林幽夏终于找到了组织，瞬间肆无忌惮起来。
瑶瑶目瞪口呆：“小莲，你……你……”
林幽夏做出噤声的动作：“瑶瑶，今天的事不要说出去。”
“啊？哦！”瑶瑶点点头。
楚汐无奈摇头：“你啊，总是天不怕地不怕！正好今天是我休沐，不如我带你们去卧佛寺游玩吧！”
“太好了！”林幽夏兴奋地抱住楚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