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老夫人心疼玉堇
大小姐惩治院里一众恶奴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文成侯府上下，府中众人无不瞠目结舌，惊叹不已。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小姐竟也会发脾气，惩下人了？！
文玉堇结结实实挨了二十板子后，彻底下不了床了。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二小姐竟也会被惩罚，挨板子了？！
文成侯府的先例接连被打破。天，是要变了吗？
平泰院的老夫人听不得打打杀杀，惊得早膳也用不下了。这文成侯府何时戾气这么重了？她安享其中的祥和宁静、一家和睦还能维持吗？
“老夫人，堇儿如今命悬一线，不能来给您请安尽孝，妾身实在惶恐，恐怕这侯府再没我们的容身之地啊……”张姨娘戚戚哀哀，眼里盛满小心翼翼，破碎感拉满！
“悠雪啊，听你都说些什么啊？这侯府永远都有你们的容身之地！”老夫人语气难得地铿锵有力。想到二孙女儿，她微微皱了皱眉：“堇儿的身子……”
张姨娘刚要开口好好哭诉一番，宋老嬷嬷先给老夫人端来了一杯宁心茶。
“老夫人，您呀，最是心慈。”一双温热老手搭上老夫人肩头，自然而然地揉捏起来。
这手虽不再娇嫩好看，可到底最叫老夫人习惯舒服，心也不自觉跟着回落下来。
宋老嬷嬷接着徐徐说道：“二小姐犯错挨了打，原不该再叫老夫人担忧的，否则，不就是错上加错，叫二小姐折福嘛！”她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张姨娘。
张姨娘眼下一凛，低下头去！“是……我们原也是卑贱之躯，蝼蚁之命，微不足道，是不该来扰了老夫人的……”
宋老嬷嬷不等张姨娘说完，就打断道：“张姨娘往后不要再在老夫人面前说这样的话了，明知道老夫人看重你们娘儿俩，你这样说，不是平白叫老夫人伤心吗？”
张姨娘还想再回嘴，老夫人挥一挥袖子：“澜昭小时候犯错，我也是会亲手责罚的。你一个生母，心疼孩子也是难免。”她回头交待宋嬷嬷，“你挑些补品给堇儿送去，再挑几件好看的首饰一并给她，叫她好好养好身子。”
“是……”宋老嬷嬷微笑应道。
到底是讨到了些好处，张姨娘谢过恩，出了平泰院。她又匆匆赶往不肆院。
不肆院里，文玉堇刚缓过劲儿来，趴在床上咒骂着文毓青，张姨娘一进院门就听见了。
她急急往房中来，一进门就将房门关上。“堇儿，堇儿，你小点儿声……”
文玉堇见姨娘来了，更是一股无名之气，“谁让你来的？”
张姨娘一阵愕然。她女儿一向古怪，有时很体贴她的不易，常发誓有朝一日出头，要让她过那人上人的日子。有时又很冷绝，对她充满怨恨，仿佛与她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望着眼前的女儿，她是又爱又怕。
“堇儿，你有什么气尽管冲着娘亲来，有娘亲在呢！”张姨娘轻轻坐在床边安慰她。
“姨娘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该怎么自称不用我教你吧？”文玉堇讥讽道。
张姨娘一噎，知道文玉堇现在心情不好，不想与她冲突，又软声说：“就算你想骂，也小声着骂。否则万一叫人听了传去……”
“我还怕她吗？那个贱人，你没见这些年，她被我整成什么样子，不还是不明所以，蠢笨如猪！自以为高我一等，总是做出一副宽宏大度、不同我计较的样子，我最恨她这作派……绝不……绝不与她善罢甘休！”文玉堇继续高声嚷道！好叫这院子的人知道她文玉堇不过是一时大意吃了暗亏，以后照样是横行侯府的！
这些话老夫人不用刻意听，只是站在院中都能听得明明白白了。
“老夫人……大小姐到底才是嫡亲骨血……”宋老嬷嬷端着要给文玉堇的补品和首饰，柔声说道。
老夫人怔了怔，若有所思。
挨了十板子、还行动不便的丫鬟莺儿一瘸一拐，一把推开房门。还未来得及开口，文玉堇就又咒骂起来，“你这该死的贱货，毛毛躁躁的，我看你是挨打挨得不够多……”话没说完，莺儿一个劲儿地使眼色，顾不上许多，插嘴道：“二小姐，老夫人来了！”
张姨娘一下子站起来，赶紧迎了出去。
老夫人平时虽然待文玉堇亲厚，但这不肆院，她还真没踏足过。想着文玉堇长这么大，第一次受罚，过来宽慰一番。只是如今亲自来这一趟，真是有点差强人意。
“老夫人……老夫人……”张姨娘磕磕绊绊地拜倒在老夫人面前，“老夫人，堇儿昨天刚挨了板子，现下最是难受得紧，才心内郁结，有些胡言乱语……”
老夫人没有接她的话，自顾自往里走。
文玉堇闺房之奢华，竟不比她这个商户之女当年的闺房差多少。老夫人心下释然，侯府到底是没亏待她娘儿俩的！
再往里走，就见文玉堇一身素净中衣，伏身跪在了床边！张姨娘见刚才还痛不能已的女儿，此刻竟能如此伏低做小，心中也是痛如刀绞，“堇儿……”
她过去想要扶起女儿，文玉堇更加伏低了身子：“祖母……”只是这样软软地叫了一声，眼泪就滑落下来。
见了此般情景，老夫人刚刚的不快都烟消云散了。“堇儿，快起来吧！”她示意宋老嬷嬷去扶。
文玉堇才微吸着冷气，颤抖着趴回床上。
“堇儿，要不是为了有所交代，祖母也是舍不得罚你的呀！”老夫人微微有些动情，心里想起那清冷的大孙女儿，隐隐有些埋怨。
“祖母，堇儿如今都没事了，待堇儿好些，再去平泰院向您请安尽孝。”文玉堇再没有一句埋怨的话，苍白的小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看上去，更显楚楚可怜。
老夫人的心彻底软了下来，不舍之情溢于言表。她又从头上拔下一支纯金双结如意钗，簪在了文玉堇的发髻上，“好孩子，先安心把身体养好。”
别的话不用再多说，文玉堇就已然知道：在老夫人这里，她没输！
待老夫人走后，文玉堇恢复了常态。她摸了摸头上的金钗，这是祖母心爱的陪嫁之物，如今她能把这金钗给自己，怕是真的对自己心疼得很吧！她舒心地笑了起来。胸中的郁闷，舒畅了许多。
歹念就是如此越纵越狂，贼胆也是如此越养越大的。
不肆院当初如何买通贼人、谋害嫡姐的事，怕是没人再记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