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无疾而终（三）
蟾宫和秋练老老实实地跪到了早上，直到于尧传来去见清嘉的指令才被扶着起身。
“见过小殿。”“见过小殿下。”
清嘉坐在桌前吃着早饭，秋练看着满桌的人间美食挪不开眼。昨天晚上她就对清嘉买的零食流口水了，只是后来因为害怕忘了这件事。
“想吃吗？”清嘉舀起一勺豆腐脑诱惑道。
“想。”秋练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想吃那就把你知道的都写下来，写不下来的就画下来。”清嘉用头指挥着李巧拿来纸和笔。
“什么？”秋练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和你交易的家伙，”蟾宫拿过笔递给她，“把知道的记得的详细写下来。”
“我这不算背叛妖界吧？”秋练有些犹豫地看着蟾宫和清嘉。
“如果那家伙对妖族有好处，那就算。”清嘉又夹起一个小笼包，“但那家伙收集妖怪修为肯定不是干什么好事，如果出问题了，你们妖族也难辞其咎。”
“那就更不能在三界立足了？”秋练补充道。
“正解。”清嘉打了个响指赞赏道。
秋练深思熟虑后下定决心：“我写，但是希望你们能认真考虑和妖界的关系，我们真的不是都坏的，也有好妖的，从不吃人的。”
“嗯。”清嘉吞下嘴里的食物，“我们要真觉得你们没一个好东西，就不会有这个耐心和你们谈判了。”毕竟现在妖界最强的妖也远远不敌四位帝君，更别说还有菩萨天尊们了。
“好。”秋练搬出板凳坐下认真地写起来。
“写饿了就吃点，那一半都是给你的。”清嘉用筷子指了指靠近秋练的一半早点。
“真的吗？”秋练两眼放光道，“谢谢！”
清嘉看着她那么高兴也笑了起来，随即起身示意蟾宫跟自己出去，于尧李巧留下看着秋练。
来到后院的亭子里，蟾宫熟练地跪下磕头：“谢殿下不杀之恩。”
清嘉没有阻止他，而是负手赏了会儿风景才缓缓开口：“她其实早就找到了想找的人，对吧？”
蟾宫闻言身形一怔，头更不敢抬起来了，喉咙颤抖着发声：“请……殿下赐教。”
“你这么聪明，都能看出我的不杀之恩了，怎么还要我教呢？”清嘉转过身抬脚踢了踢蟾宫，“看着我。”
蟾宫不敢不听，艰难地直起身看向清嘉：“殿下英明。”
“我英明？”清嘉挑了挑眉，“到底是我英明，还是你暴露了呢？”
蟾宫又抖了抖。
“在城隍庙计划执行刚开始就敢请假离开，偏偏就跟秋练来到人间的时间对上，这么长时间都在默默守护吧？然后在最困难的时候帮助她，以一个好心神仙的身份。你还真是为天地两界的名声着想呢。”
“蟾宫有罪，请殿下处罚。”蟾宫再次磕头认罪。
“重逢多久了？”
“从我死后成为无常，大约一百年就再见面了，之后我一直守着她，只是她大部分时间都不知道。”
“她一点都认不出你吗？”
“我当初救她时她就已经被渔网割瞎了双眼，她只知道我姓慕，记得我的声音，相貌什么的丝毫不知。我再次见到她就立马变了声音，所以她没认出我。”
“为什么不说？”
“我知道她喜欢我，但妖族当时还是大忌，我不能带着她以身犯险，而且……而且我不觉得我为她做的事值得她这么回报，我也一直劝她放下，却差点让她和我断绝关系。”
“之后开始谈判了呢？”
“开始谈判妖族就一直在找可以抗衡的理由，我当时哪怕是见她一面都要小心，生怕被妖界知道后拿她来做威胁，我也不想成为天地的罪人。”
“说到底是你胆小。”清嘉听完下结论道。
“是，”蟾宫苦笑道，“我最终还是成为了罪人，还连累了她。”
“就算没有你们的事，那个家伙也还是存在，”清嘉坐下无奈道，“起来吧，你的事也算是帮忙把鱼引出来了，还有之前的事……我会想办法帮你们求情的。”
“真的？”蟾宫感激地看向清嘉。
“别想的太美，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清嘉指着蟾宫避免他幻想，“我只是觉得罪不至灰飞烟灭，但罚还是要罚的。至于具体的，等我们把妖族的事解决了再决定。”
“是，谢小殿挂怀。”蟾宫激动地多磕了好几下。
“行了行了，你还是好好考虑怎么解释吧。”清嘉摆摆手让他起来。
“解释什么？”
“当然是你就是那个什么慕郎的真相啊？我答应了秋练她好好交代我就带她去见人，我总不能言而无信吧。”清嘉摊开双手问道。
“那就随便找个人，只让她看一眼不就……”
“滚蛋！”清嘉最讨厌这种畏畏缩缩的行为，“我手底下怎么会有你这种缩头乌龟？还有没有点男人样？你还替她赎了罪，就不想给自己一个结果吗？”
“我……”蟾宫犹豫了，“我当年替她受罚，就不是为了让她知道然后愧疚的。”
“那你受完罚又在菩萨座前念经百天，又是为了什么？”
“愿她……安好，就好。”蟾宫摩挲着右手手腕，那里本来有一串从菩萨那儿求来的手串，和秋练再次见面后就戴到了她的手上。
“你什么都是为了她，却还说不想让她知道，谁听了都要说你一声蠢。”
“我当年救了她，使她心悦，又背叛她听从家人安排成婚。害她差点被山贼奸污了身子，又看着她因此走火入魔屠了整个山寨。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本来就该我来赎罪，与她无关。”
“以后呢？百年千年后呢？你们总有再见的一天，你又该怎么面对她？”
“我不知道……”
“你……”清嘉迈步上前又定在原地，想说什么又硬生生憋了回去，“你自己考虑清楚吧。”说完就风一般地走了，只留下蟾宫在风里沉思。
秋练写完后就被带到了和狐妖第一次见面的公园，按清嘉的计划，她会作为诱饵把狐妖引过来。
其实清嘉定位到了狐妖的位置，但相隔太远，而且是在隔壁市的城中村，在那里动手风险太大，不如让她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