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无疾而终（二）
“那只狐妖大概有近千年的修为，在现今也很稀有。”秋练回忆着她和那只狐妖的几次见面，“第一次是在一个公园里，它化成了女身，准备吸食一个流浪汉的精气，被我撞见了，自此她就盯上了我。
之后又见过好几次，我都觉得她是在跟踪我，但我的大半修为都用来治疗我的眼睛和……交易了，所以我肯定打不过她，就只能一直躲着，之后蟾宫找到了我，帮我隐藏了气息，才稍微好些。”
“说清楚，修为拿去交易什么了？还有，蟾宫是谁？”崔钰坐在上位催促道。
蟾宫这个名字出来的时候引起了门外阴差们的骚动，因为有一个无常就叫这个名字。
“不是说交代狐妖吗？”秋练眨了眨眼睛，想蒙混过关。
“你说了那么多，每次碰面都是狐妖主动的，连偶然都算不上，那你能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陆之道敲了敲桌子示意安静，“给你机会将功抵过是我们小殿的宽容，别的妖怪鬼魂还没有呢。”
“小殿？”秋练感觉自己好像抱了个不得了的大腿，“你是说，刚刚那个漂亮姐姐就是传说中的小冥王？”
“你才知道啊。”
“小冥王为什么会在人间？还和人类聊的甚欢？”
“我们小殿乐意，你管的着吗？一介小妖还敢管帝君的事？我们小殿一弹指就能让你灰飞烟灭信不信？”钟馗实在看不下去秋练这慢悠悠的性子了。
“信信信。”秋练虽然要么一直在各地寻觅，要么就是在江里，但神界还是听说了些的。
“我的交易就是用修为换得方位，”秋练老老实实回答道，“蟾宫是我很早就认识的一个小仙，他在我困难的时候帮过我。”
“他帮你找过人吗？”听到这个蟾宫是小仙时，他们就已经确定是他们认识的那个蟾宫了。
“没有，他说他的能力不够，帮不了我，也是他告诉，轮回转世找人只有找更高更厉害的神仙才行。”
“蟾宫一个仙都做不到的事，那个和你的交易的怎么就能做到呢？”
“他说他有神仙门路，还和我定了一个赌咒，是错的他也会被反噬。”秋练掀开衣袖，露出胳膊上的印记。
四个判官都凑上前去看，却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五雷。”清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阴差纷纷退到两边给清嘉让道，判官们起身行礼。秋练也跟着顺势跪下磕头，这是她知道的最大的礼节。
“起来吧。”清嘉靠在判官的桌前，“你找的倒是有点来头，敢用五雷咒来赌自己的话是真的。”
“所以，他的话是真的，对吗？”秋练期盼地看向清嘉，她从下游逆流而上就是因为这个交易，她真的很想知道自己没有找错。
“你知道你做的这件事会有什么后果吗？”清嘉没有正面回答，“你们这是泄露天机知道吗？”
“我不管，我只想找到他，人间的话本不是说这是可歌可泣的吗？我以为是可以的……”
“你也知道这是人间！”清嘉愤怒地看向秋练，她原本以为她是不谙世事，结果现在看是自私自利。
“人间有谁真的知道泄露天机的后果？要去费力维护的又不是他们？天道失衡！三界谁都跑不了，哪怕是你们这个不被认可的第四界！”
秋练被吓得忘了哭泣，五百年来她被执念蒙蔽了双眼，现在才发现自己做了多蠢的事。
“没有人应该为你的爱情买单！三界生灵皆是生命，与你处于同位，没有义务为你的欲望填窟窿。话本永远是话本，没有能力承担责任，那就不要痴心妄想！”
清嘉冷脸凝视，秋练再次弯下腰，不停地给清嘉磕着头：“对不起…对不起…”
阴差们看着可怜但也没有上前说话的，泄露天机是大罪，天地两界已经不断加大力度整治，秋练这属于明知故犯。
“殿下，”一个阴差跑进来汇报道，“蟾宫回来了，在院子里跪着，说想见您。”
“让他跪。”清嘉抱胸走到门外，“让他们俩一起到廊上去跪着，等明天早上再说。没有事情的按她刚刚交代的地点去找狐妖的痕迹。”
清嘉最后还是没能忍心让他们在雨里跪着，但时间上还是长了些。
“是。”阴差们随即四散开来。
秋练被带到蟾宫旁边跪下，小声啜泣道：“对不起…”
“和你做交易的到底是谁？”蟾宫递给她一块手帕擦眼泪。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是鲫鱼精告诉我的，”秋练说着知道的一切，“鲤鱼精说他帮许多妖怪都实现了愿望，我也可以去试试，然后我就去了。”
“那是怎么交易的？”
“我和他说了前世的事情，还有姓和记得的特征，还把荷包给了他，他就帮我找到了。”荷包是秋练想找的人离开前唯一给她留下的东西。
“你到底想找谁？”一个经过的阴差好奇地问道。
“我想找慕郎……”秋练说起名字哭的更狠了。
“慕郎？”阴差摸了摸下巴，“你连全名都不知道，还能找到？”
“有荷包啊，他说能用物件上残留的气息定位。”秋练认真地看向他。
阴差闻言不寒而栗：“那你还是赶紧老实交代你知道的吧，这个家伙肯定会被天地两界通缉的。”
“他帮了我……”
“他也害了你！”蟾宫严肃地看着她，“没有他，你根本不会有现在的罪责。”
“话说你都有定位了，为什么还要找我们小殿帮忙呢？”阴差有些不解秋练这种堪称自杀式的行为。
“因为残留的气息太少，只能定位一个大概范围，但这里太大了，而且转世可能会有变化，我就想着，反正我也没什么修为了，不如来放手一搏。
而且那个狐妖总是来找我，就是想要我剩下的修为，与其被她逮到，还不如找你们自投罗网呢。”秋练低头扣着衣摆解释道。
“你就没想过第三种路？”阴差不忍看她决意赴死，“为什么一定要找到那个人呢？你明明可以好好地活下去嘛。”
“现在好的野外环境越来越难找，妖界与人界交接难以避免，如果被人类发现就更是难捱。我父母族人都离开了我，现在连再想找一条白鳍豚都是难如登天，我又不想去动物园，这么孤独的日子，我过不下去了。”
秋练擦干了眼泪，似乎说出这些话让她心情好了很多，但旁边阴差们的脸上却是阴云密布。
人界的大肆扩张让野生动物的数量锐减，曾经的大肆捕捞也让水里的动物越来越少，秋练族人也都离世，难以想象她是怎么独自生存并修炼的。
虽然现在人界也在努力改善，但代偿的时间太长了，自然的自我修补也需要很长时间，天地又不能插手生态自然变化，所以像秋练这样有不满的很多，也是妖族和他们谈判的依据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