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爱人

    清嘉再次跪在了地藏菩萨的大殿里，但这次不同的是还有庭梧陪着。

    “南无大愿地藏王菩萨。”

    “归墟那边打点好了？”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地藏菩萨。

    “都弄好了。”庭梧代替答道。

    “清嘉，”菩萨唤起愣神的清嘉，“那两个孩子已经在走流程了吧？”

    “是，我看着他们去的。”清嘉跪直身体答道。

    “又是两个可怜孩子，”地藏菩萨感慨道，“冥府禁止歧视特殊爱情观，你们还记得是为什么吗？”

    “记得，”庭梧沉重道，“唐朝时有乐人被杀，冥府按人帝杀伐之由断为惑主，判炼狱三百年。

    后其爱人去世后闻之为其申冤百年，长跪不起，三清天为之波动，天地两界这才重审此事，还其清白。后以此下令不得歧视。”

    “清嘉，如若按你问余鲲的合常理的爱情来看，这个判由里不合常理的，是哪个词？”

    “爱人，”清嘉抬头，“按常理，他们的，不算爱情。”

    “可你们用了爱人，他们也自称爱人。”地藏菩萨仍是笑言。

    清嘉再次沉默，似乎还没明白菩萨的意思。

    “如果换作是你，你会怎么介绍庭梧呢？”菩萨换了个思路。

    清嘉和庭梧对视，不假思索道：“我的男朋友，我的……爱人。”

    “哦，”地藏菩萨笑的更浓了，“你不会说是你的男爱人，对吗？”

    “对。”清嘉似懂非懂地答道。

    “世人都不会这么说，合常理的爱情也不会，为什么呢？”地藏菩萨引导着，“因为爱人从不需要修饰，他只是爱人。”

    “他只是爱人……”清嘉回握住庭梧的手。

    “无关性别，无关前世。”菩萨递下两片莲花花瓣，“只要能让你想爱、敢爱、相信爱，就好。这个再深究可就多了，但你们也不用我继续了。”

    “谢菩萨。”接过花瓣后就叩首离去。

    回去的路上清嘉一直握着庭梧的手，闷着头向前走，与往日蹦蹦跳跳谈天说地的模样大不相同，于尧几个有些担心，但庭梧不让他们进去，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你还是会担心素流吗？”看着清嘉的样子，庭梧不想再逃避下去。

    “清除她的记忆是正确的吗？”清嘉抬眸与庭梧对视，眼里满是犹疑。

    “不论正确与否，我从不后悔自己做的任何决定。我从未回应她的感情，虽然很佩服她能将一份感情做到极致，但没有就是没有，或许她至情至性，但那不代表可以绑架我和她在一起。”

    素流是庭梧生前一个爱慕他的女子，但一直没能得到庭梧的回应，后来他们所在的部落首领忌惮庭梧的能力，便和亲信密谋设局陷害了他，并打算让素流嫁给自己的儿子。

    素流从夸口的首领儿子处得知真相后便计划为庭梧复仇，先后杀了包括首领一家在内的六人，她也因此被部落处刑。

    到冥府后她也因罪孽深重而判入地狱服刑，但也因被杀者同样有罪而相抵了一些时间，出来时正好碰上庭梧第一次出关。

    爱人再见自是情意绵绵，但也终究是素流的一厢情愿，庭梧生前只当她是伙伴，死后更不可能就此生出情愫。得知她服刑的原因后也心生了怜悯，亲自去求了地藏菩萨单独为她念诵，保她来世顺遂。

    庭梧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但素流停留又投胎，几百年过去了，清嘉来了，庭梧也知道了自己等的究竟是谁，素流也绝望了。

    早期冥府最大的茶余谈资就是那次庭梧、清嘉和素流的三角对峙，没有谁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最后庭梧专门找出了素流的忘川，抹除了她的前世记忆，从此三百里忘川花海少了一个停留的身影。

    “清嘉你记住，就算有孽，也与你无关，”庭梧抱住清嘉的肩膀笃定道，“前世爱人不是永远的爱人，人间的童话只能是童话，现实有太多变数。更何况我和她，从来都不是爱人。”

    庭梧和清嘉额头相抵，双目紧闭但仍有满腔深情难抵：“天道要我亡，要我留下，要我等，就说明我的命中注定不是她。”

    “可她也可以选择留下……”

    “她身负人命，杂念太多，不适合修行，菩萨见她的第一面就否决了。而你，”庭梧睁开眼望着清嘉，“是菩萨见第一面就要留下的。”

    “既然要坦白，那就坦到底。”清嘉抚上庭梧的脸颊，“生前，我确实喜欢过天权，但在我被献祭却看不到他时，我对他就没有了心。

    哪怕之后知道了他为什么没能来，还为我做了那么多，但心死过了，就是没了。更何况他当时已经和灵芝在议双修，那这份感情就已经是笑话了，之后他不明原因的接触也只会让我恶心。”

    庭梧将清嘉的泪吻去，最后再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样抱在怀里，吻上她的唇。

    一切都发生得恰到好处，哪怕他们两个都没有去主动加深这个吻，但也都没有离开对方。

    与其说是坦白，不如说是告白。

    “爱情从来没有常理，它的每一次出现本就不寻常。”这是清嘉那次在庭梧的笔记本上写下的话，庭梧从背后握住她的手，一同伸出手指在桌面敲打。

    在失去心跳的数千年里，他们都是用这种方式来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