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只是因为爱情（五）
季家人没得话说，总不能真说个价钱然后灰溜溜地出去。季父还想谈判，却被清嘉抢了先：
“不能接受这份感情，那就好聚好散，可你们家干了些什么？造谣、污蔑、你们家干的事都够打110告你们了。
再说不放手的不是你们儿子吗？怎么不管教好自己儿子，反过来说人家不学好？你们有什么资格管天管地？手那么长不怕被砍啊？
传宗接代？搞的好像家里有皇位似的？你家有吗？你们家一个个都在法律边缘徘徊，还好意思装的像个好人，要不要脸啊？”
余鲲眨巴着双眼看清嘉一顿输出，默默祈求下辈子能有张和她一样的嘴。
季罟从被清嘉踢开起就只知道说“对不起”，莱姆听烦了直接赏了他一个耳光。
于尧和李巧毫不掩饰地为莱姆鼓掌，并双手递上画作以示支持。
莱姆抱着着余鲲留给他的画又不说话了，季罟的一个兄弟见形势不妙出来说道：“那个，我有一个画廊，可以免费展示余鲲的画，想放多久就放多久，就当……”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于尧就拒绝了：“不好意思，根据余先生生前遗愿，我们自己联系好了拍卖的地方，能卖的就卖出去，最后会一起捐给曾经帮助过余先生的福利院。”
清嘉看着那个兄弟的脸青一阵白一阵，顺势又补了一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暴发户都得嫌你们丢脸。”
“我也是好意……”那人还想解释却被后面的其他人给拉了回去。
“好意？”清嘉挑了挑眉，“你没嘲笑过余鲲？你没造过他的谣？你这种人说出来的也能算好意？你们有哪一个被骂的无辜吗？”
画室顿时安静了下来，余鲲则早就走到被摘下来的季罟画像前凝视许久，似偶然开口道：“给他吧。”
清嘉也想问为什么，按她的性子这种东西就该直接毁了，但还是尊重余鲲的意愿。
“那里是有关你的画，拿走，别脏了别人。”清嘉双手抱胸，只偏了偏头，甚至不愿意看一眼。
季罟立马站起来走到那堆画像前，在他跪下一幅幅仔细看时，清嘉不愿放过他们还是补了一句：“记住，是你们害死的他。”
余鲲就站在季罟身边，闻言只是笑了笑，伸手隔空碰了碰季罟的头就算告别。
莱姆想知道余鲲死前的更多事，但清嘉以余鲲不会想让他伤心为由拒绝了他，并祝贺他新婚快乐：
“带着他的那份，幸福地活下去吧，在许许多多和你们一样的情侣中，你们是幸运的。”
莱姆和男友走前向清嘉鞠躬表示感谢：“辛苦你们还打扫了画室。”
“不是你……”李巧的话戛然而止，清嘉揪着她的衣服将她推到后面。
“没事，你也别太伤心了。”
季罟在他们走后又折返，对清嘉说：“我可以，和你单独聊聊吗？”
“不能，”清嘉闭眼捻珠，“我男朋友不允许。”
季罟看除了于尧李巧也没有别人，于是站远了些才继续道：“余鲲的抑郁症，你可以告诉我更多吗？”
“抑郁症不就是那些吗？网上也有，余鲲没有什么不同。”清嘉似乎不想和他多说。
“那他，是在哪跳下去的？”季罟不甘心。
这次清嘉没有立马回答了，而是直视着季罟的双眼，当她看到那份坚定的时候，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带你去过的，”清嘉拍拍衣服，“他和他妈妈都喜欢的那里。”
“谢谢……”季罟让开道路，清嘉把钥匙给他后就走了。转身要关上门时看到季罟点开了一条语音，里面传来了季母的声音：“儿子，明天余叔叔一家要和我们吃饭，他家女儿跟你也是校友，你们……”
后面的话就被房门阻隔，余鲲沉默地走向外面，气压低的能让人喘不过气。
“小殿，钥匙……”李巧犹豫着该不该问。
“去b市。”清嘉没有回答，说完这一句后就看向了窗外。
城隍庙有来问过为什么余鲲还不来，但被清嘉给压下去了，只说再一晚就好。
b市海边，车停的不远处就是余鲲跳海的礁石。灰蒙蒙的天空预示着即将下一场大雨，海面风起云涌，他们已经在这里停了三个小时。
b市的负责无常已经来问候过了，清嘉只是在他的名册上指了一个人名，无常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余鲲看着窗外出神，清嘉的一句问话才让他的注意力回归。
“我还是想问，后悔吗？”
“我也不知道了。”余鲲摇摇头，“当我知道他比我更出不来的时候，我尝试过和他决裂，和他一刀两断，可我高估了我的毅力，也低估了他的心。”
“那为什么是你先走？”
“是我自私吧，不敢面对失去他的场景，”余鲲吸了吸鼻子，“我对不起他。”
“有想过他不会来吗？”
“当然，毕竟我没有家人了，而他还有很多，所以我最后托你把画给他，我想告诉他我永远爱他，无论生死。”
“他会明白吗？”
“会吧，毕竟……他是看着我画的。”
每一个不会被季家人打扰的二人时光，他们都像偷来的一样珍惜。季罟难免会有事情处理，余鲲就会在这种时候拿起画笔，几年如一日。
季罟会问总画这些不会烦吗，但余鲲总是笑笑不会回答。答案两人都有，问话只是爱人间的情趣。
窗外响起了阵阵雷声，还没出海的渔船已经收回了帆。
“小殿，他……”李巧指了指外面。
“一切交给天意，”清嘉放下余鲲这边的车窗，“交给他自己。”
雷声逐渐变大，开始飘起细细的雨丝，他们隐约听到一个物体破碎的声音。
“妈妈也是在这样一个夜晚走的，”余鲲已经泪流满面，灵魂体也有些脆弱，全靠清嘉用法力支持，“她说等我睡醒了就有糖吃，可我吃了糖，就没有妈妈了……”
细雨逐渐变大，海浪声却突然平缓，余鲲的哭声在“扑通”声后停了，一直坐在礁石上的人影不见了。
清嘉摊开手心，一块糖出现在余鲲面前。
“这次你们都不是孤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