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只是因为爱情(四)
“我从不后悔爱上,不论我们是不是同性恋,障碍在那儿它就永远都会在,”余鲲深邃的瞳孔看向清嘉,“难道异性恋就都是一帆风顺的吗?”
这次是清嘉沉默了,并且是长久的沉默。
余鲲看出自己说中了她的一些事情,于是坐到她的身边把没说完的话说完:“我不觉得爱是原罪,我也不后悔爱上季罟,相反,如果我没有爱上他,恐怕我这辈子都会在后悔。
我们走到这一步,他有错,也有我的无能为力,还有大环境的悲哀。我现在怪不了谁,也不想怪谁。我爸他一直说让我和妈妈一起去死,结果现在他如愿了,却没人知道他在哪了。”
“他早就死了,”清嘉把手腕上的念珠取下来,“他欠了太多高利贷,来不及找你要钱就被人弄到国外卖了肾,医疗技术又不发达,手术完也没人管他,没几个月就死了,你要是想见他,我可以让他们去那边的乱葬岗给你找找。”
余鲲震惊地听着清嘉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些话,伸手也捻了几颗珠子,喃喃着:“莫怪莫怪。”
“切,说都说了,现在莫怪有什么用。”清嘉抽回念珠不屑道。
“嘿嘿,走个流程嘛。”余鲲悻悻地收回了手,“不用找了,别浪费这个时间,他这个结局我早就想到过。”
“话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也信这些吗?”清嘉挥了挥手里的念珠。
“嗯……怎么说呢,有用就信,”余鲲想了想,“但更喜欢财神。”
“没求过怎么知道有没有用,”清嘉撇了撇嘴,“但是财神我也喜欢,偶尔还去他们那儿弄点元宝玩玩。”
“他们?财神有好几个吗?”
“有五路财神呢,”清嘉用手比了个五,“东西南北中,你不知道?”
余鲲的头摇成了拨浪鼓:“我不怎么深究这些。”
清嘉想了想他艺术家的脾性,摆摆手道:“算了,不了解的不知道也正常,保持尊重就行,知道不?”
余鲲这次的头又成了捣蒜的。
于尧和李巧也坐在他们旁边,听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话说我们为什么不走,坐在这儿还有什么事吗?”余鲲终于发觉了不对劲。
“等人啊。”清嘉答道。
“等谁啊?”
“你的画要给的人喽。”
“莱姆?”余鲲看着门口,“他们不会来吧,顶多去一趟墓地。”
“我就不信,他们今晚还能睡得着。”清嘉收起念珠,“再说了,望风的都把消息传过去了,还怕人不来吗?”
“望风?你是说我这儿有监视我的?”余鲲一脸不可置信,“谁?”
“还能是谁,不只有那个不愿意承认又不愿意放手的懦夫会干这事了吗。”
“季罟……”余鲲梗了梗脖子,用手把没忍住的泪狠狠擦去。
说话间画室的门已经被人推开,双方见到对方都不意外。
季罟先上前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我有什么义务告诉你?”清嘉连眼皮都懒得抬,“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之前你的人来问我是试探吗?”
“你才知道啊。”
“那时候他死了吗?”
“一天而已,你觉得时间来得及吗?”
“他为什么会死?他杀还是自杀?”
“我说了我没义务……”
“说啊!”季罟已经没有理智了,“你为什么不敢说?”
于尧拦住暴走的季罟,李巧护在清嘉前面,虽然季罟肯定伤不了他们,但在这种法术禁止随意使用的情况下,他们的人数没有胜算。
“你有什么资格吼?”清嘉生气了,“他跳海之前给你发消息你在干嘛?他绝望的时候你在干嘛?他被所有人包括你的好家人欺负的时候你在干嘛?你们这些彻头彻尾的小人现在在这装什么好人?你是觉得吼两句就能显得你很在乎他了?你在乎过吗?”
“我在乎……”
“个屁!”清嘉一脚踹向季罟的肚子,直接将他踹回季家人手里。
“你……”跟在最前面季母还想骂清嘉,但看她蓄势待发的样子有些害怕,只能先去关注儿子。
余鲲见这个平日最欺负的女人这会儿吃了瘪觉得有些爽快,但季罟的一句“我在乎”让他不自觉将目光定格在他身上。
“把画给他。”清嘉抬了抬下巴,示意于尧和李巧把余鲲给莱姆的画递给他们。
莱姆不知道余鲲给他的画,看到时神情一滞,他男朋友在揽住他的同时也掩面难过,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余鲲的心意。
莱姆放声痛哭,这已经是他两天来不知是第几次流泪了,于尧和李巧也动容,只能用打包画来掩盖。
清嘉倒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季罟似乎知道余鲲的画室有他的画,但这会儿已经被摘下来了,于是从季母怀里出来问李巧:“我的画呢?”
李巧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清嘉又一脚把他踢开:“搞搞清楚,不是你的画,是余鲲的。怎么,你们家穷到要靠抢别人的画卖钱了?”
“谁稀罕他的画,我们家有的是钱!”季罟的姐姐早就看不惯清嘉一直动手,几次想上来都被季罟的兄弟拦下了。
“那就滚!”清嘉一声呵斥,“谁稀罕你们在这儿!”
“滚出去!”莱姆还哽咽着也不满季家人一如既往的蛮横,“你们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别来脏了地方!”
季家母女顿时不高兴了,大有要和莱姆大战一百八十回的架势。季父在一旁冷静看着,觉得这里能好好说话的也只有清嘉了。
“姑娘,冒昧问一下,余鲲是因为什么去世的?”
“你儿子啊。”清嘉蔑视地看向他。装的像个人,长舌的时候却没见他阻止什么。
“请问你是?”季父理解清嘉的情绪,也不在乎她的态度。
“余鲲的朋友,还想查什么?”
“我理解余鲲因我儿子去世的原因,只是我家确实只有他传宗接代,恕不能接受这份感情,如果有什么能补偿的尽管说,我们都可以提供。”
清嘉笑出了声:“这位大爷你搞搞清楚,人都已经没了,要什么赔偿?你们这种暴发户人家是不是都觉得别人跟你们扯上关系就是为了钱啊?
余鲲父母双亡,亲戚交往也不深,我又不缺钱,甚至还应该是我问问你们家要多少钱才能滚出去?怎样,要不说个价?我都给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