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只是因为爱情（三）
“你们是谁？”莱姆见他们站在余鲲母亲的墓前，走上前质问道。他的男友也紧跟其后。
于尧和李巧不约而同地看向清嘉，莱姆见状便想站近点，却被于尧给拦了下来：“先生，我们是看在你是余先生的朋友份上才客气点的，麻烦您自重。”
莱姆被推回男朋友怀里，清嘉也转身冷冰冰地看着他们。
“莱姆？”
“我是，”莱姆轻喘着气答道，“你是谁？”
“我是余鲲的朋友，之前一直在b市。”b市是余鲲自杀的城市，如果他们知道余鲲生前去的是哪，那就能大概知道她来的原因。
“余鲲呢？”莱姆听说清嘉是从b市来的，心里不由得升起恐惧感。
“他死了，”清嘉瞟向季罟注意着他的表情，“遗体明天会送到这边的殡仪馆。”
“骗人的吧……”莱姆腿一软倒向后方，还好他的男友及时接住了他。
清嘉背过手勾了勾，然后带着于尧李巧向下走，路过季罟时眼神狠厉地瞪了他一眼。
“他早就给自己买好了墓地，就在他妈妈旁边，他画室的画我也会按照他的遗愿处理。你们，就不要掺和了。”
在他们来之前，余鲲已经向清嘉提出了自己的请求：“麻烦您处理我的后事，我来不及拜托莱姆，只能麻烦你们了，其他的，我不在乎了。”
“你的遗体，你的画室，就这些吗？”
“对，”余鲲看向旁边的空墓位，“麻烦你们了。”
在莱姆三人来问话之前，余鲲就已经先一步去了车上，哪怕知道他们看不见自己，他也不想多看一眼。
不想看季罟是因为过去的痛苦，不想看莱姆则是因为怕自己舍不得。这么多年因为季罟他没交过几个亲密的朋友，却没想到在生命的最后一年和情敌做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他们走后，还能听见莱姆在后面放声大哭，和墓园保安呵斥的声音，季罟则一直都是僵硬的表情，上车时还上错了门。
第二天归墟打点好的殡仪馆就将余鲲的尸体送了过来，泡了几个小时才打捞上来的尸体已经浮肿地面目全非，靠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才勉强救回一些。
清嘉没有走什么离别的流程，因为来送余鲲的只有他们，所以在确认无误后就直接进行了火化。等季罟终于打听到在哪个殡仪馆时，于尧已经抱着骨灰盒准备前往墓地了。
“你来干嘛？昨晚的话没听见吗？”清嘉坐在车上接过骨灰盒头也不抬地说道。
季罟仿佛没有听见清嘉的话，只是盯着她手里的骨灰盒，猛地上前抓住清嘉的手腕急切道：“你们骗我的对不对？余鲲联合你们来骗我的对不对？他在哪？”
清嘉一甩手将他与自己分开，然后怒声道：“你以为这是演电视剧吗？你有什么值得他用咒自己死的方式来离开你吗？醒醒吧，你不过就是个懦夫！彻头彻尾的混蛋！”
季罟没有再冲上去，于尧见状立马关上车门。莱姆和季家人听闻消息赶来时只看见季罟失魂落魄地靠在自己的车上，手里握着一条项链。
莱姆认出他手里的是和余鲲一样的手作项链，是余鲲之前自己亲手做的。于是阴沉着脸上前一把夺过，碍于季家人都在旁边，只能愤恨地留下一句：“别脏了他。”
季罟后知后觉，不顾家里人的阻拦要去抢回项链，莱姆转身就回了车上，让他男朋友赶紧开车去墓地。
季罟也不听家人的指责唠叨，拨开他们也开车前往。
清嘉在墓地安顿好后询问道：“你想见他们吗？”
“还是不了……回画室吧，我有要留给他们的东西。”余鲲看向远处，他选这里作为妈妈和自己的归宿就是因为正对的方向是那片海。
余妈妈是海边长大的，从小就跟余鲲讲海边的故事。母子二人都对海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痴迷和留恋，所以余鲲跳海时都是笑着的，也是他近几年来唯一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
余鲲的作品有不少都跟海有关，有一幅是莱姆带他去海边时画的，还有他为莱姆和男朋友画的新婚照，他们早就已经决定去国外领证了。
清嘉看着那张想象的结婚照，意气风发、幸福美满的二人分别穿着一黑一白两套西装，背景是阳光撒下的教堂，还有各种鲜花铺满周围，康乃馨、玫瑰、绣球、满天星……余鲲把他知道的寓意美好的花朵都画给了莱姆。
反观旁边他给自己的画作，除了无边的黑暗，就只有汹涌的海浪和诡异的图形。或许莱姆的结婚照也是他想象的和季罟的未来。
墙上还有好几幅季罟的画像，右下角都标有日期，从他们初识到恋爱再到分裂，画里的季罟都是一样的英俊，但清嘉觉得很讽刺。
“在你眼里，他都是那么好，那你有没有问过他眼里的你是什么样的？”余鲲站在窗边，清嘉走过来和他并肩而立。
“不知道，”余鲲长叹一口气，“在别人眼里我就没有好过，我曾经对此追求过一段时间，但后来放弃了，反正也不会有变化。”
“你妈妈也这样吗？”
“不，妈妈眼里我总是好的。”余鲲的眼睛亮了亮，“所以……我来找妈妈了。”
清嘉没法评述余鲲的选择，抑郁症患者无疑是痛苦的，再加上余鲲所处环境的叠加特殊，要他自己去找一个能治愈他的地方或人可以说难上加难，死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种解脱。
“跟判官说一声，余鲲的处理从抑郁症着手，他不属于严格意义的自杀。”清嘉头也不回地说道，于尧闻言立马操作起来。
余鲲微笑着看向清嘉，虽然他不清楚自杀和抑郁症的判定到底有什么不同，但能感觉到清嘉是善意的。
“谢谢。”余鲲感激道。
“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赶紧说，早弄完早点去投胎，这里的人和事都和你没关系了。”清嘉知道余鲲还是有隐隐的执念，只是此时理智占了上风。
“他爱你，”清嘉索性也不瞒了，侧过身直接对余鲲说道，“但我觉得他不值得。”
“我知道，”余鲲噙着泪水说，“我什么都知道的……”
“那你这算什么，清醒着沉沦吗？”清嘉着急了一下，但又很快冷静下来。“你会后悔吗？如果你没有喜欢上他，如果你们不是同性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