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叛逆少年”（三）
第二天一早，仍旧是熟悉的组合，但按照柯清的意愿，先驱车来柯清的学校看一看。
柯清已经有几个月没来过学校了，父母之前为他办理了一年的休学，他的朋友们送他走的时候还说过一定等他回来，哪怕低一个年级也会和他一起玩，没想到现在却是天人永隔了。
柯清的死讯和戒网中心的事情在今天的晨间新闻里就被报道了，但没有明确说明柯清的身份，昨天也只有西郊出事的小道消息传出。
一早看到新闻的老师们立马讨论了起来，因为他们都知道柯清被送去了戒网中心，尤其是柯清的班主任，更是惊得立马拿出手机打给柯清父母。
每个班级总会有那么几个喜欢在老师办公室待着的积极分子，这次也不例外。老师们还在讨论的时候，柯清的事就已经传遍整个学校了。
柯清班上的同学震动最大，柯清的几个好朋友都不敢相信这一切，差点和传消息的同学动起手来，还是班主任及时赶到才制止了这一切。
班主任放下书，沉痛地看着下面的学生们说道：“同学们，我想你们应该已经听说了这个消息，老师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让你们难过，但柯清是我们的同学，我”
“老师！”一个坐在后排的男生大声打断了班主任的话，“新闻是假的对不对？柯清还活着对吧？”
这个男生和身边的几个都是柯清的好哥们，平时也经常一起打游戏，他们是最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的人。
“老师也很难过，但老师看到消息后就立马联系了柯清的父母，他们告诉我，柯清同学确实在昨天下午去世了。”
同学们听到后都低下了头。柯清虽然成绩不好，但人却很好，从不打架惹事，对老师也一直很有礼貌。
后排柯清的兄弟们已经哭出了声，他们迫切地想知道柯清的死因，但班主任也说不清楚。
新闻媒体进行报道的时候说警方已经抓捕了嫌犯，现在还在调查审问，那就说明柯清是他杀，这就更让人痛心了。
当天上午还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他是被救出来的孩子中最大的一个，名叫刘阳，他的情况稍好一些，只是打着的绷带有些触目惊心。
刘阳出来后强烈要求去柯清的学校一趟，否则拒不配合治疗和询问，警察和他的家人只好将他带了过来。
连柯清都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来，清嘉就更好奇了，于是留下于尧和李巧看车，自己则和柯清一起进去看看。
警察向班主任说明来意后就走进了教室，刘阳径直走向空着的座位，然后问旁边的人：“这是柯清的位置吗？”
“是。”柯清的同桌也是他的好友，还没从悲伤中走出来，声音还有些哽咽。
“那你就是他的同桌于洋？”
“你怎么知道？”于洋惊讶地抬头问道，没能憋回去的泪水不受控地流了下来。
“他跟我说过，在那里我们住在一间宿舍。”刘阳低下头悲伤道，“他和我说过很多他在学校的事，还有和你们一起打游戏的事。”
柯清的父母也闻讯赶来，清嘉见人到齐了，事情就能一起办了，转过头想问柯清打算怎么弄，却看到柯清满眼伤感地说道：“我知道他来做什么了”
清嘉刚想问做什么，就听到教室里的刘阳“扑通”跪下去的声音。
旁边的人都吓坏了，赶紧扶他起来，但刘阳不愿意起来，拼命将上半身贴向地面，边哭边说着：“对不起，柯清死后他们把他的东西都烧了，我没把他留给你们的东西守好对不起”
柯清的兄弟们听说柯清有留东西给自己，立马扑上去将他扶起来问道：“他留了什么？你说啊！没有东西你告诉我们也行啊”
“他给你们写了纸条，我们当时好几个人都写了，谁活不下来就让活下来的出去后替他转交，可是柯清死了之后他们怀疑是举报的信件，就都抢走了”
“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柯清的母亲也走上前，但因为腿软跌倒在旁边同学的课桌旁。
刘阳却只是向着柯清的兄弟解释：“我们不想坐以待毙，那样会死更多人。我们就做了计划，我和几个孩子负责吸引注意力，柯清和另外几个负责把最小的孩子从狗洞送出去。
但是我们刚回去就被发现了，柯清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于是他们就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柯清身上”
刘阳不敢去回忆那天的场景，作为年纪最大的两个孩子，他们被作为最大嫌疑人单独问话。
柯清跟他说不能两个人都出事，否则其他孩子就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而且要给出去的孩子争取时间，于是就自作主张把责任揽了下来，又故意用话语激怒他们，最后在刘阳面前被狠狠打了一顿。
那些人跑出去想办法的时候，柯清还没有完全昏死过去，刘阳见他们走了，赶紧爬到柯清身边求他不要闭眼，出去的孩子会把警察带来的，但柯清只是说：“信拜托”
刘阳恨自己没有守好约定，所以他要求来柯清的学校，他要当面向柯清的兄弟认罪。
“对不起，如果我先开口把罪名揽在身上，柯清就不会被打死了，对不起”刘阳认为自己的身体比柯清要好，就算被打也不会死，这样就不用牺牲一个人了。
于洋强忍泪水拥抱刘阳道：“你没错，你也是受害者，就算是你揽了罪名，现在也只是变成柯清向你的朋友道歉，错的是那些人，你没错”
柯清的父亲扶起妻子，颤抖着声音询问柯清有没有留什么话给他们。
刘阳看着他们的眼神充满怒火，几近疯狂地说道：“有！他留了一笔钱给你们！还问你们为什么不愿意相信他！你说啊，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就是废物？为什么我们挨打就是活该？你们不是说打死了我们是给社会做贡献吗，那为什么现在又在这哭？装什么装！”
刘阳的后半段话也是说给他的父母的，他从出来后就不愿意和他们说一句话，看到他们的眼泪也只是厌恶。
警察问柯清留了什么钱，但刘阳因为太过激动有些呼吸不畅。于洋也知道柯清的不少事，于是代为回答道：
“柯清早就把他的游戏账号给卖了，他打游戏很厉害的，那些账号有些是被人出高价买走的，他说他要把这些钱都交给他爸妈，这样他们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柯清的父母听到后都愣在了原地，他们以为柯清直到去戒网中心前也还在打游戏，却没想到他早就听进了他们的唠叨。
“没有人能理解我们经历了什么，”刘阳双眼无神，怔怔地看着地面抱紧自己，“牲畜都没有我们挨的打多，我们连呼吸都是错，我们就该去死…”
“不是的…不是的…”刘阳的母亲扑上来抱住儿子，“妈妈没想这样，我要知道他们是这样的，我怎样都不会把你送进去的，阳阳，妈妈错了，你看看妈妈吧，阳阳…”
“柯清…”刘阳依然无动于衷，在脑海中回想着柯清的样子，“我们不会忘了你的，你是英雄…我们会去看你的…”
柯清在外面也已经跪倒在地，清嘉只能拍拍他以示安慰，但同时自己心里也有了一个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