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怀殊鼓掌：“自然是当得，太精彩了。”
他觉得这样的表演比单纯唱歌还要有意思，毕竟涂灵和柳娘子无论是唱歌、还是手势，一前一后、一模一样，像是施了傀儡术一般。
可是，不论是跳着舞的涂灵，还是唱着曲的涂灵，都让怀殊觉得不真实，他还是喜欢执着剑的涂灵。
柳娘子心下大定：“好好好，这‘国色天香’我们势在必得。”
涂灵也跟着道：“好好好，这‘国色天香’我们势在必得。”
怀殊哭笑不得：“涂灵，已经结束啦，你怎么那么恶趣味？”
涂灵眨了眨眼：“哦。”
她其实没有在恶趣味，是真没发现模仿已经结束了。
因着涂灵过人的模仿力，她的表演水平其实不取决于她有多努力，而是取决于她模仿的人有多努力。
为了呈现出一个更好的表演，柳娘子重拾当年钻研演出的劲儿，在那里反复斟酌。
至于怀殊的部分，柳娘子扔给他一曲谱让他自行练习。柳娘子的要求，在怀殊看来很低。
之前峰主要求他碰琴前要焚香沐浴，还要择幽静雅室、高山泉水处，讲究月明星稀、天高地阔，追求气血平静、天人合一，总之麻烦极了。这么多年，怕也只有轻尘师兄达标。
而现在，说白了他就是个陪衬，拿柳娘子的话来说：“反正到时候大家注意的也是你妹妹。”
怀殊倒是乐于这个安排。
趁柳娘子在那里反复琢磨，怀殊跟涂灵咬耳朵道：“晚上见到周侯爷，他肯定会问你话，你可别回答错了。”
要求一个机器人进行创意性回答，还要求不出错，实在是强“机”所难了。
涂灵道：“你给我录几个答案吧。”
“这倒是可以，如果你不能确定的，你就不回，看我就行，我来回答，除此之外……”怀殊拿出了一个蚕蛹，“我怀疑翠翠就是周湣王的女儿，我们到时候拿合血蚕验证一番。”
涂灵好奇地伸出手：“这是你们这里的dna鉴定吗？”
怀殊收拢手：“小心。”
然而随着涂灵的靠近，合血蚕仍纹丝不动，好像没有闻到她的血一般。
说起来，怀殊对涂灵的身份也是怀疑的。
他感觉涂灵的身子太过冰凉，仔细听来都没有心跳呼吸。可若说她是妖魔鬼怪吧，他不可能没有察觉。
所以，怀殊觉得应该是她修炼的法子很特别。
不管怎么样，涂灵是自己的朋友，只要她不提，他就不去问。
见合血蚕没有反应，怀殊放下心来，任由涂灵拿走，介绍道：“这合血蚕遇到生人便会吸血，如果吸到不同人的血：有血缘关系，它就一切如常；若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话，两种血液相冲，便会让它身上出现斑斓。我是无意间发现它这能力的，曾拿它给山下的村民断过官司，没想到这次又派上用场了。”
涂灵扫描了它，登记了这个新型物种的信息。
这时，她发现自己的内存满了，在对比一番后，她选择保存这个世界的记录，删掉了以前星际的一些记录。
怀殊道：“既然这合血蚕不吸你血，那你就拿着，我估计你好接近周清寰一些。到时候我会引开他注意，你来放蚕，它只要一吸，你就可以把它收回了。”
涂灵点头：“好。”
这个时候，柳娘子走了过来：“二位，你们说这句是这样唱着好，还是这样呢？”
明明不是她登台，因为涂灵丝毫不差的模仿，令她精益求精。
然而马上开始天香赛，作为老鸨，她实在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只得挑选了一版较好的让涂灵模仿，走时还说：“今天就先用这个来交差了，等你登台，我定为你选个好的。”
等柳娘子走了，何掌柜找来，说：“少爷、小姐，有人在打听你们的消息。”
怀殊眼神一凝，他们才来这两三天，打听他们消息的人显而易见，只是没想到对方那么迫不及待。
怀殊问：“他们打听我们什么？”
何掌柜道：“打听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
怀殊又问：“那你怎么放出的消息？”
何掌柜回：“我实话实说了，您二位就是宝禄钱庄陶掌柜的远亲，因为姿色甚好，被送来参加天香赛。”
怀殊猜测：“他们是不是还打听了我们的行程？”
何掌柜点头：“对，对方尤其关心我们乘船的事，我也没隐瞒，就说了我们去花县玩。”
怀殊说道：“好的，我知道了，没事，主办方估计也是想了解清楚我们的身份，毕竟最后是要见皇上的。”
他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提前采取了措施，也庆幸认识了在人间根基颇深的金蟾。
何掌柜连说是，但是心里面总觉得怪怪的。
吃了午饭，怀殊和涂灵来到了天香楼，天香楼门前搭了一个大台子，一会儿姑娘们就在上面表演。比赛还没开始，台子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要不是柳娘子来接，根本进不去。
怀殊和涂灵被引上了东梅楼的三楼包厢，柳娘子还找来一位巧手的丫鬟，为两人化妆。
但丫鬟拿着妆粉，对着涂灵的脸端详了半天，才道：“小姐这是已经上过了？不知用的哪家的？”
涂灵说：“没有。”
“没有？”丫鬟轻轻地用手戳了戳，虽然有些冰凉，但是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要来得光滑，“小姐，您这平时都怎么保养的呀？”
涂灵摇头：“不保养。”
丫鬟并不信，只是她也理解：“我懂，肯定是用了什么独家秘方。”
她又摸了摸涂灵的头发，真的跟绸缎一般，用梳子从头梳下，竟然连一根发丝都没掉。
她不由感叹：“我以前以为鹿韭姑娘已经是天下第一美人了，但没想到，小姐更胜一筹。”
听她提起鹿韭，怀殊忙问：“我们兄妹早仰慕鹿姑娘大名，但是一直没机会见，不知道鹿姑娘是什么样的？”
丫鬟夸道：“鹿姑娘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可惜身子骨不好，常年在乡下养病，一个月只登一次台。”
怀殊问：“那她以前是做什么的？”
丫鬟正值天真烂漫的年龄，不像柳娘子那般有戒心，面对两个好看的人，打心眼地觉得他们不是坏人，说话也没顾忌：“以前，应该是大户小姐，或者是前朝落难的贵族也说不定呢。”
怀殊：“什么？前朝？”
丫鬟将涂灵的头发一绾：“是呀，你是没见过鹿韭小姐，你见了就知道了，她那礼仪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说她是娘娘、公主都使得。”
怀殊问：“那她和周侯爷关系如何？”
“关系好着呢，但是又不像是男女那般好，倒像是亲人一般。”丫鬟神秘地眨了眨眼，“听说，鹿姑娘和慈温皇后还有些像，莫不真是落难的公主。”
怀殊这下觉得线索更加乱了，他问：“这鹿姑娘是不是喜欢牡丹？”
“对，楼里好多姑娘都喜欢牡丹，但还是鹿姑娘最为痴迷。”丫鬟绾好头发，对着涂灵反复端详，“好了，姑娘天生丽质，压根不需要其他修饰。”
涂灵说：“谢谢。”
她好奇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穿着一身红衣，头发被提了起来，梳成小鸟展翅的样子。
嗯，一副不是很好打架的样子。
丫鬟看向怀殊：“公子，轮到你了。”
怀殊一愣：“我还需要梳妆打扮吗？”
丫鬟道：“当然，这可是柳妈妈亲自安排的。”
怀殊看着桌上的瓶瓶罐罐，本能地抗拒：“不了吧。”
丫鬟噗嗤一笑：“您放心，我总不会把你画成了姑娘，只是稍作修饰。”
怀殊半信半疑地坐了下来，警惕地盯着丫鬟。
丫鬟本就少有给公子哥化妆，更何况是如此俊俏的公子哥，生了捉弄之情，她拿出一个小盒子：“公子，你猜这是什么呀？”
怀殊沉声：“是什么？”大有一副，要是装的会把他涂成大红脸的东西，就扭头不干的架势。
丫鬟俏皮道：“你猜，猜中了奴家就跟你说。这呀，可是专门给你准备的。”
怀殊抿了抿唇，不搭理她了。一旁的涂灵更是多数时间都在敷衍人类，也没接她的话。
气氛就这么尴尬下来，丫鬟自己抗不住，打开了盒子：“您看。”
怀殊看去，发现竟然是一块菱形红色宝石。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涂灵，她额前的宝石正熠熠生辉。
丫鬟拿出宝石，对比了对比：“比姑娘的差了些，但样子还是很像的。”
涂灵眨了眨眼睛，有些开心地问：“你是要cos机器人吗？”
怀殊难得在她眼里看到如此鲜明的情绪，本来他对饰品是很抗拒的，此刻却问：“你想要我戴吗？”
涂灵用力地点了点头：“嗯，想。”
怀殊宠溺一笑：“那好。”
他任由丫鬟给他贴上，涂灵好奇地伸出手去摸。
丫鬟打量打量二人，眉开眼笑：“二位当真是亲兄妹。”
他们哪里是兄妹？如果像，那只能是另一种相像……
怀殊红着脸，捉住了涂灵乱动的手：“先别玩，刚贴好，别碰掉了。”见她仍然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他低声一笑：“就那么喜欢？”
涂灵咧嘴一笑，笑得露出了八颗牙，笑得眉眼弯弯，这是她系统里最开心的表情。
她说：“喜欢。”
这让涂灵觉得自己和怀殊没有什么不同。
“那我以后……”怀殊几乎是脱口而出，然后理智回笼，他硬生生地刹住了这句话。
他记得涂灵曾说，这是她们姬启人的标志，那么他又是以何立场去仿照她们民族的装扮？
他修的可是无情道，以后还要带涂灵回宗门一起修无情道的。
他突然心情就糟糕了起来，勉强道：“喜欢就好。”
今天是比赛日，要化妆打扮的很多，丫鬟恋恋不舍地告了辞，道：“二位稍等，侯爷可能晚些才到。”
等着也是等着，怀殊拉着涂灵去了外廊，从这里望去，视线刚刚好，天香赛的初赛开始了。
怀殊也不是委屈自己的主，当下点了花生和鸡腿，和涂灵看起了比赛。
今日入场的观众都可以领到一朵绢花，绢花赠给自己喜欢的姑娘，得数最多的姑娘晋级。
绢花也可以用钱财，或者诗画来换，因此来的富商和读书人也不少，好不热闹。
怀殊手里拿着一个鸡腿，吃得油光满面，边吃还边评价道：“这个唱得没有上一个好……咦？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投绢花？”
涂灵：“不知道。”
怀殊仔细一看，找到了答案：“这个要好看些。啧，归根到底还不是看脸。”
这时楼下传来了欢呼声：“翠翠、翠翠！”
是翠翠登台了，今天的她更加招摇，穿着绿色纱衣，衣摆缀着孔雀翎。
她的五官，其实还不如上一个精致，但是她却散发着强大的自信，张扬地向所有人证明着自己美。
一曲舞毕，台下群情激昂。
怀殊收回自己刚才的话：“当实力足够强大时，也是看实力的。”
这时怀殊听见身后传来推门声，他转身一看，便发现是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男子，穿着一身红衣，头上还插着一朵娇艳的牡丹花，没个正形。
见到涂灵，更是差点口水没流下来：“我还以为是柳妈妈骗我，原来这世间当真有这般美貌的女子。”
然而怀殊不敢有一丝放松，他身上的符箓微微发热，被藏起来的忘世剑也传来异动，竟是——有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