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包夫人哭诉道：“仙人明鉴啊，绝对不可能是我们老爷，当时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是金蟾现身，勾去了二弟的魂。”
大丫鬟也道：“对，仙人，您要是不信，您一问便知。”
怀殊走出房外，挨个审问洪家的人，可众人都坚持是金蟾出现，夺走的洪二当家的命。
而且，他们说的话都能对应起来，不管怎么威逼利诱，也没露出破绽。
怀殊陷入沉思，目光落到了花园墙角，上面龙飞凤舞地提着字。
那种诡异感又来了，怀殊问下人：“赵氏经常府上题字吗？”
一人回答道：“二夫人以前就爱题，但是二当家去世后，就更爱题了。”
另一人说道：“对对，我有次还看她题在假山里。”
“我看过二夫人在演武厅里题，看起来诡异得很。”
“就是，现在写得也跟鬼画符似的，别是什么脏东西上了身。”
鬼画符？
怀殊想到膳厅里挂的那副正楷写的“家和万事兴”，突然心中一咯噔。
他来到众人所说的假山、演武厅，果然有赵氏的笔墨。
怀殊问：“涂仙友，你能看出什么来不？”
涂灵扫描后，得出结论：“这和她三个月前的字迹，明显不同，而且所用的笔墨材质，也不一样。”
怀殊神色凝重：“这很可能不是字，这是咒。”
“咒？！”众人听了皆是惊恐。
怀殊道：“如果我猜的不错，她怕是学金蟾，将咒语拆解成了部分，放进了题字里。”
其中一个镖师再也受不了了，他大声嚷嚷道：“老子要去怀兰城，这个鬼地方，老子不呆了！”
有他带头，那些被压制的恐惧也找到了泄口。
“对，凭什么就让洪石带着两个小孩去怀兰城躲？洪兴仁的儿子都不给他守灵堂，要我们给他守？”
“洪氏两个当家的，死的都那么蹊跷，怕是得罪了大仙，再不走，连我们的命也夺了去！”
“闭嘴！”包春喜吼道，她身材壮实、声音洪亮，脸上不怒自威。
带头镖师明显瑟缩了一下，但是马上又挺起胸膛：“大夫人，我等的命就不是命？”
“其他人的命我不知道是不是命，但洪木，你的命就是我们洪家的。”包春喜拎着剑走到洪木身边，洪木被她气势逼往后退去，包春喜冷声一笑，“我杀了你又怎么样？你本就是快饿死在街边的难民，是我们洪家把你捡了回来，供你吃供你穿供你练武，没有我洪家，你早就没命了。”
“还有你们！”包春喜的目光逼视众人，“试问洪家有对不起你们吗？对，我是送了我的两个孩子去怀兰城，但那是他们还小，魂还未稳，我每年都送！我要是知道这里有危险，我难道不会躲吗？事情还没有结论呢，洪氏的人心就散了，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众人噤若寒蝉，只有大丫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坚定地说道：“夫人，奴婢誓于洪氏共存亡！”
接着陆续又有人跪了下来：“誓于洪氏共存亡！”
怀殊不由又对包春喜高看几分，他开口替她说话道：“你们可知为什么怀兰城百年内妖魔不敢靠近？”
有人答：“因为那里阳气足。”
怀殊摇头：“不是阳气足，是妖气足才对。那里是金蟾的老巢，所以其他妖魔不敢靠近。”
此话一出，包春喜面如死灰：“孩子，我的孩子。”
怀殊立刻安慰道：“包夫人莫急，虽然怀兰城是金蟾的老巢，但是他行事还算向善，对那个地方也有感情，应该不会乱来。而且我已经留给洪石符箓，有问题，他会随时联系我。”
包夫人拍了拍胸脯，但是眼里还是忧色。
怀殊道：“我建议你们还是离开镖局，找个地方躲起来，要去怀兰城的就不要靠近宝禄钱庄了。”说完，他便不再在意他们的去留，想要弄清赵夫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看向涂灵，见她神色自若，心中的焦躁也跟着平静，他问：“仙友，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出这是什么咒？”
涂灵摇头：“我没有咒语样本，无法对比分析。只不过，我已经记住了她题的这些字，我可以给你写下来，你自己对比来看。”
怀殊有些怀疑：“仙友，她拆得很是细致，可能每个题字里就那么一两笔。这一两笔还和她的狂草字体纠缠在一起，你就算能记住她的字，也不可能完全临摹下来。”
涂灵却道：“我可以。”
“那……你试试？”怀殊不是很信任的说道，此事实在是匪夷所思，然而让他更加匪夷所思的事发生了。
只见涂灵来到书房，她提笔，提笔的姿势看起来很奇怪生疏，然而随着她的笔落下，纸张上，竟然出现了和赵氏丝毫不差的字。
怀殊瞠目结舌，这已经不是过目不忘能解释的了，“仙友，你修的法术莫不是还增加记忆力？”
涂灵：“不是。”
怀殊看着涂灵写出来的二十来页纸张，顿时肃然起敬：“仙友，想必你就是不修仙，那也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他抓过那些纸张，努力分辨，勾勾画画，终于下了判断：“这大概是九阴聚魂术的变体。普通的九阴聚魂术是完整的一个咒法，被某些魔道人士刻在战场或乱坟场聚集怨气修炼邪术。这个有些笔画不同，而且还能拆分，我不知道具体作用是什么，但所图之事怕也和聚魂相关。”
怀殊和涂灵走出屋子，却发现包春喜她们竟然还在，不由一愣：“包夫人，你们为什么还没躲起来？”
包春喜有些疲惫地说道：“哎，我总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置大家的安危于不顾。”
大丫鬟替她解释道：“仙长，我们夫人是想去怀兰城找两位少爷的。但是大家觉得路途遥远，今天又是鬼节，加上您说那里还是金蟾老巢，所以都不愿意去。商量来，商量去，大家觉得还是留在您身边最安全。”
怀殊抬头看了看天空，落日洒下余晖，云层试图遮蔽着它最后一丝余光，天快黑了。他给了包夫人一张符箓：“我和仙友现在也只有守株待兔，你们留在这里不安全，还是离开镖局，找个地方躲起来吧。遇到危险，便烧这个符箓找我们。”
包夫人感谢地接过，然后犹豫地看向青洪：“这剑……”
怀殊知她害怕青洪和金蟾有联系，便说：“这剑就暂时放我们这儿吧。”
包夫人舒气道：“说来也是奇怪，这剑不知为何，缺了个口子。”
怀殊眼神飘到涂灵身上，只见涂灵振振有词道：“你剑不行，还没我硬，还比不上我表层的94-hy钢。”
青洪剑委屈地狂闪光，包夫人吓了一跳，把剑塞给涂灵就带着众人跑了。
怀殊怜悯地看向青洪：“仙友，我们去灵堂守着吧。”
到了灵堂，白幔、棺材、钱纸，阴森得厉害，怀殊倒是不怕，只是觉得这个时候，身边有人陪着不至于那么寂寥。他叹了口气：“愿今晚平安度过吧。只是这金蟾始终没有现身，这赵氏也是谋划已久，想必是不会善罢甘休。”
涂灵“嗯”了一声。
怀殊忍不住问道：“仙友，请问什么叫九四诶去歪钢？”
涂灵解释道：“94-hy钢，是我表层的一种材质。”
“你的意思是，你修炼铜皮铁骨之术，要先用这种珍贵的钢为引才行？”怀殊恍然大悟，“果然这等仙法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修炼的，不然早就传开了。我看仙友的仙术格外精湛，不知仙友修行了多久？”
“不是。”涂灵回答道：“我研制了十五年，生产了三年。”
“你的意思是，你研修了十五年，修行时刚出生三岁？”怀殊满脸震惊，“你竟然和我一样？我也是三岁开始修行，如今修行了十五年。”
涂灵一时分辨不出，研制和研修，生产和出生是不是等同了。
怀殊见她沉默，以为她默认了，他惊呼：“天啊，我以为我已经是很有灵根了，没想到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但你那你接下来怎么办？你还那么年轻，你的师门和师父却已经不见了，你天资过人，又生得那么貌美，万一被掳走做炉鼎怎么办？”
怀殊担忧地看着她，突然灵光一闪，“仙友，你要不跟我回天道宗吧？我们天道宗一共有七峰，分别是无喜、无怒、无哀、无惧、无爱、无恶、无欲，包含了几乎仙界所有的门类，你想学什么我们那都有。而且你一听，也知道我们天道宗走的是无情道，你的性格比起我，适合太多了，说不定与天仙君都会收你。”
这一大段话，对于涂灵而言，有效信息便是“你要不跟我回天道宗吧？”
她现在没有指令、没有目标、没有方向，这个人类是个好人，她愿意跟着他，继续保护他，所以涂灵“嗯”了一声。
怀殊喜不自禁：“哈哈，那你以后就是我的师妹啦。嘻嘻，也不一定，我的辈分可高了，说不定你是我师侄。反正，以后的话，我就叫你涂灵了，你可以先叫我怀殊，以后再看你是叫我师兄还是师叔。”
涂灵点头：“怀殊。”
为门派拐到一个弟子，怀殊心情大好，正想拉着涂灵跟她讲些天道宗的事，结果突然神色一变。
“涂灵，天马宝珠有异动，怕是金蟾过去了。”怀殊捏起符箓，“我们一人对付一边，定不能让金蟾和赵氏作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