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星辞昀筝】醉意告白(上)
痊愈过后我立即按照安排，和校管弦乐团的同学一起在排练室度过。我担任的是首席钢琴。
钢琴协奏曲，顾名思义钢琴的演奏部分犹为重要，同时每一项乐器之间都需要密切配合。
&34;莫扎特的钢琴协奏曲，主要的特点在于乐章之间的急剧转换和情感表达的起承转合，他的钢琴协奏曲是十八世纪古典音乐即兴表演派的代表。这一首协奏曲钢琴主奏部分的技巧表现十分重要，我希望你们可以尽量配合对方，私下多交流熟悉对方的乐风。”我们在排演厅认真听着温切斯特老师的讲解。我在桌上轻轻敲打着节奏。
“你几点去练琴？”排演结束后谌星辞走了过来。
“跟昨天一样，七点去，大概练到九点半吧。”
“一起吧，我有一些合奏的地方想要和你讨论。”
“嗯。”我点点头。
那天谈到“喜欢的人”这回事后，最近看到他，心里这样那样的情绪越来越多。他走后我摸了自己笑开花的脸，不禁埋怨自己心情又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几天的临时排练显得非常仓促，终于到了演出当天。
音乐厅里正在演奏交响乐，今天的音乐会是莫扎特主题。
我们在后台兴奋地等待，我百无聊赖地观察着他们最后调试着自己的乐器。时不时搭把手帮忙。
谌星辞担任的是首席小提琴。他正擦拭着小提琴，身穿正装的他无疑是一道高视线停留率的风景线。
“在想什么”他突然问我。
“没事。”被他吓了一跳，我顺手帮他收拾好琴盒，注意到他又换回来了原来的弓，“换回来了”
那次陪他去修了琴弓过后，直到上次小提琴比赛，他用的都不是从前那把。
“嗯，最近才取回来。演出完了过后等我一起吧，我有话跟你说。”
终于轮到我们上场。大家都坐定后，随着指挥的手势落下，第一个音符响起。我用活泼诙谐的方式演奏着这首《第六钢琴协奏曲》，莫扎特的音乐总是这样充满律动，让人欢愉。不是我在控制自己的演奏，而是音乐在牵引我的手指。
快乐积极、浪漫纯真的《第六钢琴协奏曲》，各个音部配合得十分默契，演出大获成功。
我在响彻大厅的掌声中，隔着人群看向那个站在不远处的人。他也正在寻找我的视线。
“莫扎特和克莱门第相互尊敬但不愿输给彼此，李斯特的钢琴曲里总忍不住去寻找帕格尼尼的影子。”
我也越来越喜欢这一句话，因为我和谌星辞好像总是可以这样彼此相遇。
一个想要与他共享音乐的人，隔得再远也能相视而笑。只是扪心自问却发现，我不仅想要做他的影子。
他仍然温柔地凝视着我，而我心虚又无措地低下了头。
演出结束后我和谌星辞一起回后台。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重重叠叠，以前的现在的我和他。
他走在我旁边，拿了一枚钥匙给我:“去我的琴房拿练习笔记， 最近一页，《 奥赛罗》。”
我接过钥匙:“你还记得这事儿啊， 你让我跟你一起，是要跟我说这个吗”
“不是。前几天我有点事所以没有时间问你。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好几天了。”
“在想演出的事。”我说。
“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次这样的机会。”他笑了。
“我也希望。”我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嗯。”他扬起的嘴角这次很久都没有放下。
我心里又涌起一阵雀跃的暖意:“对了， 你说你前几天有事，是什么事也是关于演奏的吗？”
“是关于我们的事，夏昀筝。”他抿了抿嘴唇，神色竟然变得很是不自然，“我刚才说过了，我有话跟你说。”
还来不及揣测“我们”这两个字的含义，又开始了好不容易平复的剧烈心跳。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回去了。”温切斯特老师这时候走过来，“谌星辞同学， 你现在有空吗”
谌星辞一愣后马上恢复常态:“请问有什么事吗， 老师”
“叶先生曾经担任中国爱乐乐团的首席指挥，你们以前应该见过了。今天我也邀请了他来观看表演。”
我一看，正在后台和叶婷聊天的男人，不就是那次我陪谌星辞去修补琴弓的时候，那位小提琴店的老板吗
他也姓叶我看着叶婷亲密地挽着他的胳膊走过来，明白过来。
“又见面了。布兰德很少跟我推荐他的学生，指挥系的人才稀缺，你很有潜力，缺的只是资历。”叶先生说。
“谢谢。能够得到您的指点我非常荣幸。”
“你别听我爸的，他刚刚可是在我面前好好地夸了你一番，我从没听过他那么夸过一个人。”叶婷毫不掩饰对谌星辞的欣赏。
“能够在现在这个阶段做出转系的决定，而且展示如此精湛的表演，确实难得。”
他们几个人兴致勃勃谈起交响乐，叶婷也参与其中，她和谌星辞看上去意料之外的熟络。
我倒不知道大半个学期拒我于千里之外的他，什么时候这么容易跟人交上朋友了。我自己都觉得自己酸得厉害。
叶先生和温切斯特老师提出一同去吃饭，让谌星辞一起。看叶先生的意思，这个学生他已经认定。
“我先回去了，晚上乐团庆功宴再见。”我主动提出。毕竟人家讨论我根本插不上嘴，还是别去瞎搅和了吧。
“嗯，去吧。回来我再跟你讨论笔记上的具体注解。”他显然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刚才的讨论中。
他刚才想说的是什么呢。我有些被突然打断的失望。不过更为他开心起来，有了叶先生的指导，他一定可以更快找到自己的方向。
我打开谌星辞琴房的门，很容易就找到了他说的练习笔记。一板一眼的排版和整整齐齐的字，一直是他的风格。
起码，叶婷不会拥有谌星辞的练习笔记吧。想想又觉得浑身轻松，心情舒畅地练琴去了。
晚上的庆功聚餐上大家简直喝嗨了，要不是我在种种前车之鉴下推脱说自己酒精过敏，只怕比他们闹得还要厉害。
“真不喝？”封间意蹭着叶妍姐也跑来庆功宴了，正端着一个杯子要向我敬酒。
“喝也可以，那说好我等下酒精过敏了你背我去医院。”
“谁跟你说好了，你这是让我招谁记恨呢。不喝就算了，要背也轮不到我吧。”
“你想多了。”我警觉起来，让他有点把柄还不传得开开的。
“我听说前几天他和叶婷晚上在琴房一起练琴。”他看到我的脸色连忙又补充道，“其实只是道听途说啦，不过你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我能有什么危机感，他们最多讨论而已。两只孔雀是合不来的。”
“我发现我越来越欣赏你了夏昀筝。”
“你就损我吧。但是他这两天是有点不对劲。”我反而轻松不起来，越来越耿耿于怀，“没准儿你说的”
“整天看着你们俩你来我去的我都着急，不如我帮你灌他一把，好好问问，怎么样”
“不行，他看上去就不怎么喝酒，你别瞎闹。”我突然反应过来，“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他滔滔不绝地开始反驳我:“你就嘴硬吧， 他已经是闷葫芦一个了，你再不抓紧点机会”
“顾霜好像在找你。”我被他说得头疼，随便指了个方向把他支走了，“瞎操什么心。”
我郁闷地吃着水果，叶妍姐脸红扑扑的，靠在我的肩膀上发呆。
我叉了一块西瓜给她，“你在看什么 ”
又过了会儿，封间意和顾霜中途出去了一段时间， 回来过后两个人的脸在灯光下映的更红了。
“我说呢，昨天还问我怎么跟女孩子告白，动作真快。”
“他莽莽撞撞的，喜欢和不喜欢，什么事情在脸上都一目了然。一直是这样。”
“叶妍姐”我明白了。
她把视线从封间意身上故作轻松地移开，“我叔叔可能要担任谌星辞进修的指导老师， 你知道这件事吗”
“我知道，不过没想到那么快就确定了。以前我陪他去修琴弓的时候，有遇见过叶老师。”
谌星辞谌星辞，怎么全世界都在提醒我谌星辞，躲一个又来一个，好像我就必须要围着他转一样。
“你知道吗，本来以为他和顾霜学妹非同一般，但这学期你进了管弦乐团过后，我们乐团的人都私底下在猜测你和星辞的关系。”
“我和谌星辞他们都说什么了”
“你觉得呢他和你闹矛盾那几天，整个人脸色那狂风骤雨的。还有你和隋玉不会吧，这怎么还需要我来提醒你啊”
“那也不是我想他就谌星辞他很优秀。”
“你在想什么，你也很优秀啊!”
“可是我跟他不一样啊。”
他的人生会顺风顺水，而我尽管已经比前世进步太多，但摆在我面前的未知太多，所以我仍然没有信心，可以追得上他。他在生日宴会上说我是他想要追寻的人既然如此，我要一直留在他的身边，我不想也不能落在他的后面。
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叶妍姐歉意地中止话题: :“好啦，就此打住，你也别胡思乱想。”
我看着那块被我叉得遍体鳞伤的西瓜，低声道:“我今年下半年应该会考虑去国外，但我完全不确定去哪里，而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那天跟他提起以后的规划，他不是也没有多余的反应吗。关于未来，关于我们，他的想法，我无法确定。
“既然是这样，机会就更不能错过了。想在一起何必考虑的那么多，哪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的。&34;
“我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34;
对面的封间意在谌星辞旁边说了什么，他抬眼看我后又垂下眼睫，脸颊上有抹醉意的红色，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