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星辞视角】你的声音
我追寻你的声音,来不及告诉你。
“谈恋爱跟照镜子是两回事,谌星辞。请你尊重自己吧。”顾霜说。
“你的心思不在我这里,也不在这里。”她指了指我手上的琴盒,“你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吗?”
心里的不甘有很多,但我的确被她说中心中的犹豫不决,找不到言语反驳。
我们就这样对视,然后她摇头离开。在脱口而出那句告白前,我其实已经想到了她的反应和现在的局面。
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完美的小提琴组合,就像毕业典礼上共奏的二重奏一样,被认为理所应当地要在一起。
一阵钢琴声传入耳朵。
想必是哪个迷路的客人吧。我对钢琴没什么研究也没什么兴趣,我更钟爱小提琴这样情感更加丰富的乐器。
钟爱?我是否真的如我所想那般钟爱我从小学到大的乐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比起弦上的音乐,我更会被厚重乐谱上的休止符所吸引。
我准备离开花园,但抬不开脚。
一个女孩正坐在那架对于我家来说沦为摆设的钢琴前。
温柔、安心,带着抚慰的力量。她的琴声像娓娓道来的诉说话语,让我屏住呼吸只为了不让它们断句。
她的弹奏说不上多好的技巧,但让我欲罢不能。她的双手附于钢琴,她与钢琴相惜。她无比爱着它。
我想要的是什么呢?大概是和她一样吧。我歆羡不已,竟然忘记了刚才的烦闷,不由自主地想向她靠近。
我听到父亲说:“宴会马上开始,我说我们今晚的重中之重怎么不见了,原来是在这里偷听人家弹钢琴。”
“难怪我也找不到昀筝。”是夏叔叔。
她慌张地站起来,这才发现了我的存在。
“老夏,我现在觉得,我们两个刚才讨论的事情很现实。”父亲打趣。
“我还在想他们不会愿意呢,倒是背着我们培养起了感情。”
夏昀筝,总在爸爸口中出现的名字。我们仅在小时候有一面之缘,大概是那个坐在高高的琴凳上,努力地弹着《踩到猫》的女孩。
我没有在意他们的话,她却红了脸,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一个劲支支吾吾地摇头。
“那个其实是误会。”她的表情让我想到了她弹奏中的滑音部分,好像有几分生动可爱。
在梵黎音乐学院钢琴系,夏叔叔的女儿
不容我反应过来,我的脑子里已经过了一遍自己知道的所有的关于她的消息。
如果她在越途学院,我们会成为朋友吗?
我是不是就可以有更多机会听清楚她的钢琴?而对她的了解,是不是也不会只有寥寥几句?我居然产生了遗憾的情绪。
全国钢联华东地区比赛,偶然看到了参赛名单中那个人的名字,便同意了和被邀为嘉宾的父亲一起去。
“怎么突然同意来看比赛了?”在后台和他们告别后,爸爸意味深长地问我。
我一度认为感情是在彼此熟知的情况下才会产生,后者对于前者来说至少是个必要条件,要通过这样的判定才能谈上喜欢二字。
比如我和顾霜,认识了那么久,有相同的爱好,共同的话题——即使她不那么想。我一直认为这样才足够称得上是喜欢。
我喜欢夏昀筝如果是喜欢,对我的感情观来说也太颠覆了——我们连话都没说上几句。
我想了半天,才明白原来自己纠结的不是对她喜欢与否,而是在抱怨自己竟然没有和她说上几句话。
我在房间里永无休止般地拉着小提琴,直到手臂有些脱力。
顾霜说的没错,我不知道我自己的心在哪里。靠近夏昀筝,看到她对钢琴的热爱与相惜,我觉得自惭形秽。
站在她旁边的,不应该是这样一把迷茫的、不知方向的小提琴。她是这样优秀的人,让我不想输给她。
我终于知道顾霜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关于喜欢的定义。
爱情是想要追寻你,与你并肩。有那样一个人,让你想要以最好的自己站在她身边。
大一第一学期结束我就转学去了柏林,后来我在国外发生了很多事,陪伴在身边的也不再仅仅是小提琴。
我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明白了自己想要去向何方——我终于找到了我对于音乐的理想,如她一样。
现在我很想念她,想要见她。
这样的我,可以对她说出,喜欢,这两个字了。
对顾霜说出告白,我犹豫,害怕被拒绝。但是对她,却是无论如何都想把这份感情传递给她,连拒绝也不怕了。
只是再听到她的钢琴之时,我不知所措。我找到了我的梦想和方向,为什么她弄丢了她的钢琴
从十九岁开始,我无比感谢着与她的遇见,在那之后对她来说也许只是模糊的回忆,但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我现在手里紧紧握住的东西,她给我带来的东西,无法说清。即使那么远,即使很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