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开什么玩笑
孟辞仙正在花墙边和温馥吻得难分难舍,突然间就被一股大力拉开,紧接着就见一只拳头迎面砸向自己的脸。
他忙向旁侧闪躲,对方的拳头斜斜刮过,正砸在花墙上——饶是如此,他的额头却还是被拳头的棱角撞得生疼,足见对方使了多大的力气。
孟辞仙平日再是斯文,此时也忍不住惊怒交加,他弯腰闪身躲过第二拳,护在温馥身前正要反击,却听见温馥失声叫到:“住手!”
“小沈之?”孟辞仙也认出来了。
沈复之看向紧紧贴在一起的两个人,不声不响地把手揣回兜里。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她说着,转身就往外走,却被温馥挡住了。
“芝芝…你听我说……”温馥恳求地看向她。
沈复之停住脚步,复杂地看向自己的美人妈妈:“好。”
温馥顺着胳膊想要挽过她的手,却被沈复之用胳膊抵开了:
“就这么说吧。”
温馥缩回了手:“芝芝……其实我们一直想告诉你,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沈复之听到那刺耳的“我们”,忍不住嘲讽道:“是啊,我每周只来三次花店,我们真是没什么机会说话。”
温馥美丽的眼睛好像小鹿一样湿漉漉的,她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沈复之。
沈复之看了眼孟辞仙——这混蛋当着自己的面还在摩挲温馥的后背,含情脉脉地望着温馥——她心里一阵阵烦躁,又夹杂着忧虑。
她瞪着孟辞仙,直到对方收回咸猪手,才低头问温馥:
“你知不知道孟辞仙是什么人?我认识他比你久,在欧洲拍戏时,他一周能换三个女朋友……你以为浪子回头的事情会发生在这个人身上吗?”
温馥迟疑地看向孟辞仙,又看回沈复之,好像刚刚才知道这二人认识,但她一开口问的却是:“你去欧洲拍过戏?”
沈复之焦躁:“这不重要。”
孟辞仙皱起眉头,他终于忍不住插嘴:“沈复之,我是真心的,馥馥她需要我,我也需要她……”
沈复之说:“你他妈给我闭嘴。”
她盯着温馥,紧迫地追问:“我是你的女儿,你什么事都瞒着我吗?你不相信我吗?”
孟辞仙看不下去:“你不能这么和……”
温馥转头看了他一眼,柔和却坚定地说:“辞仙,可以让我和芝芝单独待一会吗?”
孟辞仙闭上嘴,乖乖地走到了花店外,掩上了门。
沈复之怒气稍稍平息,她眼巴巴地盯着温馥,期望着母亲说些“孟辞仙不方便听的真心话”,却听见她说:“芝芝,我是为了你能安心演戏,想慢慢和你说,没想到却这样被你发现。唉,你能原谅妈妈么……”
为了自己?
沈复之忍不住笑了,她笑过一阵,又平静地说:“那么,为了我,也为了你,告诉我你只不过是寂寞了,想和孟辞仙玩一玩。”
温馥惊讶地看她:“芝芝?感情的事怎么能玩,我教过你,感情要……”
“要以真心换真心。”沈复之面无表情地说,“这不是你教我的,是沈惟铭说的。”
“他还说,人一辈子只有一份深情,只能给一个人。”沈复之咬着牙说:“那时你说,你也是,可现在呢?”
温馥望着沈复之,目光又转向玻璃橱窗外正低头吸烟的孟辞仙,她低声说:
“不是的,你父亲…他…”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沈复之捕捉到她的目光,顺势也看向孟辞仙:优雅俊俏、人高腿长、家世出众、气质出群,两个路过的女生正红着脸回头看他——他或许哪都挺好,就是和沈惟铭一点都不像。
沈复之嘲讽地笑了:“我懂了,人心会变,你现在喜欢这种了?这算什么?”她感到失望,也替自己老爹不值。
温馥摇摇头,柔声说:“芝芝,爱很复杂,并非只有那一种。”
沈复之:“随便吧,反正我已经都不相信了。”
温馥难过地:“芝芝……”
沈复之淡淡地说:“温馥,你会后悔的。”
她早就不想再和温馥说话,却也不愿和她发火,说完这话便立刻扬起声音喊:“孟辞仙,你给我滚进来。”
孟辞仙早就抽完了一支烟,听见沈复之叫自己,忙推门进来。
他先关怀地看向温馥一眼,见她表情虽有些黯淡但仍然算平静,这才望向沈复之:
“我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激动。认识这么久,我知道温馥是你的底线,我也并不是想当你的爸爸……”
沈复之抬眼看他:“那就离我妈远点。”
孟辞仙苦笑,他要是能回到刚认识温馥的时候就好了,那他还是那个潇洒多金、友谊至上的孟公子,不必失去自己唯一的异性好友——但现在他却并不后悔,他说:
“我不像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我承认,你可以尽情怀疑我。但我至少不是一个坏人,更不会欺负女孩子,这你是知道的。”
沈复之没有吭声。
孟辞仙望着温馥,眼睛里洋溢着沈复之没见过的光彩:
“我爱温馥,这绝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我的生命中需要她。你过去认识的孟辞仙或许是个空心人,但三年过去,人难道不会发生一点变化?现在我已经三十岁了,我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孟辞仙或许此刻是真心,但他哪一次不是真心?
……
沈复之在裤兜里握紧拳头,静静地听他的自白,手上的血仍然在流,蹭着裤兜湿哒哒地贴着腿,但沈复之却感觉不到痛,只觉得冰冷,从指尖一直连着心的寒意。
最终,沈复之只是点点头:“知道了,那我走了?”
她没再理会那对恋人的反应,转身用肩膀撞开门,闲庭信步一般走到花店转角停着的蓝色卡车边,甚至还把车上还没卸货的一大箱观赏尤加利搬下来,放在店外平常放花材的位置。
她看了两眼,用袖子擦掉塑料花箱边上的血迹,才爬上蓝皮卡,把自己的车开走了。
沈复之开着蓝皮卡在路上,她浑浑噩噩地开了一阵,不知道自己开到了哪里,反正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地方真正属于她。
她慢悠悠地开着,在一个下坡把车挂了空挡,看着卡车慢吞吞地往下滑,直到听见有个尖尖的女生大声喊自己的名字。
“沈复之!沈复之!开门!救命!”
沈复之回过神,从后视镜看到一只僵尸正在挥舞着手臂追着自己的车,后面还缀着一群张牙舞爪的人。
世界末日来了?
她呆了一秒,突然认出那双灰色的眼睛,一脚踩了刹车。“僵尸”立刻手脚并用地爬了上来,甩上车门:“快开车。”
沈复之二话不说踩了油门,把蓝皮卡开出跑车的速度,甩掉了后面一群人,“僵尸”才一层层拆到脑袋上裹着的大围巾,露出雪肤红唇,正是上午才见过的叛逆儿童李微尘。
沈复之嘲笑她:“抢银行了?”
李微尘对着镜子理头发:“你杀-人了?”
沈复之被她提醒看向自己的手,才发现关节上的血还没干,黏糊糊地蹭在方向盘上。
她想起花店的一幕,笑意褪去:“去哪?”
李微尘噘嘴:“真冷淡,都不问我刚才怎么了吗?”
沈复之沉默,趁着红灯,按掉了“宋老师”的来电——她现在不想和任何懂事的大人说话。
李微尘朝脸上扇着风:“试戏真是压力太大了,我本来指望逛街轻松轻松呢,唉,我真是太红了!捂成这样还能被狗仔发现——幸好碰上你……”
“对了,你知道哪个connard(法语:傻瓜)惹了岳南风嘛?他怎么一副麻将脸?是不是那个假惺惺的蓝盏?对了你怎么试戏一半就跑了?被岳南风训了?……”
沈复之没想到这个“叛逆儿童”还是一个话唠,她见自己并不用说话李微尘就能问下去,便没有吭声,只是又一次按掉“宋老师”的来电,却吸引了李微尘的注意:
“宋老师?谁?为什么不接?”
沈复之:“开车不打电话,你要是闲,就帮我按掉。”
李微尘欢呼一声,快乐地接过了这个任务。
沈复之于是尽职尽责地变成了一个司机,转而开车送李微尘去找她姑妈。
李微尘按了半天电话,有点无聊:“这个老师太可怕了,又打进来了,她是教什么的?我那个形体老师也是,天天盯着我吃饭,对了你力气好大,难道这是你的私教?”
说话间,手机不负众望地又振动响起。
沈复之向左打死方向盘:“继续挂。”
李微尘“咦”了一声,“这回是‘无良奸商’,那是谁?要接吗?”
沈复之心中一动,把车缓缓停在路边:“我房东。”
她接起电话,对方欣喜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小沈啊,那四合院你还租吗?我找到了卖家啊,我们商量下退租吧……”
沈复之皱眉:“说好的租三年,怎么改卖了?”
房东:“我这不是急用钱嘛,而且人家出的价高啊,我把房租退给你,反正你租了也没用不是……”
沈复之听明白了:“你要多少钱?”
房东愣了:“不是,我是要卖,要卖。”
沈复之镇静地说:“我知道,你报个价,先卖给我。”
沈复之挂了电话,就看见李微尘用崇敬的眼光看向自己:
“没想到你开这破车,还是个有钱人!爽快!”
沈复之说:“我没钱。”
她只是…不能再失去这个小剧院了。
那是她现在拥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