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你大爷的
“佳列得国际秋拍大赏，马尔伯勒公爵珍藏卡梅奥价格再创新高。”
沈复之本来是以这拍卖册子为道具，展现剧本中的女主角对浮华的贪恋，却不小心看到这里，她余光一扫，便定在配图上：一朵洁白的兰花绽放在黑色的玛瑙上。
这不是，温馥的那个小头花吗！
她一边应付岳南风，一边往下读：“该藏品最终由年轻的中国卡梅奥收藏家monk拍得，当问及他对最终成交价是否感到意外时，monk称‘它值得一次crush’，随即离开了拍卖大厅……”
monk!monk!
她认识的人里恰巧就有这么个monk，还那么爱到处crush，那就是孟辞仙！
孟辞仙！温馥！！
沈复之几乎是一瞬间就从戏里出来了，她感到身体在微微颤抖，这拍卖册可能只是个道具，但她等不了了，几乎是意识到的同时她已经捏起册子，问身边最近的人：
“这上面印的是真的吗？”
岳南风脸色不太好，好像受了内伤，但他还是看了一眼拍卖图册：
“佳列得的秋拍？是的，这场我恰好也在，不过我对卡梅奥没什么兴趣——这一枚被炒得虚高，已经超过它本身的价值，并不适合收藏。”
他似乎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意味深长地笑了：“如果年轻小伙子要送给心上人，当然不计代价。”
沈复之感到太阳穴一阵抽痛，她轻声说：“孟辞仙？”
岳南风挑了挑眉：“你知道？哦……我忘记了你们认识，所以这该不会是送给沈小姐……”
沈复之断然说：“当然不！”
她这时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咳，转头才注意到陈藻正在台下边咳边给她递眼色，另外两个人正好奇地打量着她。
是了，她还在试戏，沈复之终于回过神。
她的头脑一片混乱，但还是看向岳南风：“抱歉，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岳南风仍然一派绅士风度：“如果沈小姐准备好了的话。”
沈复之点点头，她凝神让自己不去想那些奇怪的揣测，温馥和孟辞仙有什么关系。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岳南风，试图用眼神传达一种夹杂着利益的爱慕之心，她钟情于他他，即使有一些贪图，但她仍被这个人吸引……
她赧然问：“你是谁？”
岳南风如台词一样应对：“这是我的家。”
沈复之……沈复之盯着岳南风，却仿佛看到了孟辞仙的那张嬉笑的脸：心上人？他爱她？他爱她个屁！
他就是个幼稚的花孔雀，到处拈花惹草，对任何人都没有真心的！
沈复之眼神数变，但仍强迫自己演下去，她自知无法再直视男主角，只好故技重施，低下头。
然而她却看到脚下的木质剧场地板，四周一片灰暗。
她蓦然想起自己和温馥、沈惟铭在摘星剧场的一切欢声笑语，她想起温馥对沈惟铭的一往情深，那短暂却永恒的爱，曾经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相信的——她在演戏时总会倚托这样一种灵魂深处的深情，让自己发自内心的去交付，哪怕只在戏里。
但没了。
温馥这些天总是戴着那兰花卡梅奥，她精心打扮、买礼物，甚至像过去和自己老爹约会一样和孟辞仙去露台玩，她从来没有跟自己这个女儿说过，甚至扔下自己去和别人过夜——自己还傻逼似的祝福她、担心她。
温馥变心得这么突然、这么彻底，竟然会看上一个花花公子，她看不清对方和沈惟铭差得有多远吗？
为什么？为什么？！
“沈小姐、沈小姐？”
沈复之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见岳南风正看着自己，那眼里几分逢场作戏，几分虚情假意，让她恶心。
她向台下看，陈藻面露惊疑，其他人则多少带着看好戏的神情。但这些有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感到一阵厌恶，天下人都在演戏，为了各自想要的东西，但自己什么都不想要，甚至什么都不相信……
她后退一步，对着岳南风郑重地鞠了一躬：“对不起，我不能演了。”
岳南风在第二次对台词时就察觉到不对，这个女演员浑然天成的灵气好像突然被抽干了，让他大皱眉头，只是勉强应对。
换个人来，他早已把对方打发走，但他难以忘记刚见时那惊鸿一瞥，心中惋惜，于是递了个台阶：
“沈小姐如果身体不适，可以休息一会再来。”
但沈复之摇了摇头：“不，是我演不了。”
她说的这么随意，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这话足以让她的演艺生涯断送。
沈复之又鞠了一躬，随后挺直脊背，往台下走。
陈藻从没听见过沈复之说过这种话，因此大惊失色，甚至看上去比弃演的沈复之还要失魂落魄。她匆匆和岳南风和一众工作人员道了歉，一直追到大门口，正看见沈复之萧索的背影站在路边：
“沈复之！你要去哪？”
沈复之恍若未闻。陈藻一直冲到她面前，见状吓了一跳：沈复之的面色惨白，只有两只乌黑的眼睛灼灼发亮，看上去仿佛是一口气撑着不肯投胎的鬼。
沈复之定睛看了她一眼，终于认出这是陈藻，她温和地说：“去找温馥，你先回去吧。”
陈藻急了：“我的祖宗哎，好好的你找你妈干嘛，刚才是怎么了？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她在台下，没看清拍卖册上的东西，只是听到些对话，还不清楚原委，沈复之就弃演了。
沈复之冷漠地看着她：“演不了就是演不了，没必要浪费时间。”
她已挥手叫停了一辆车，开门往上迈，陈藻慌忙拖着她的大腿，不让她进车门：“沈复之，你懂点事！你给我回去……”
沈复之一只手轻轻把她拎开，疲惫地说：“我不想懂事了。”
……
话是这么说，沈复之在出租车上还是逼自己冷静了下来。
温馥上了年纪，找个人陪自己玩也是可能的，只要别受伤，管他谁睡谁呢，孟辞仙做一个玩伴还是挺称职的，大不了好聚好散。
先听听温馥怎么想的……
沈复之不停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劝自己不要太冲动，吓着温馥。
直到车停在花店，等待司机找钱的功夫，她随意往玻璃橱窗里瞄了一眼……
沈复之一路上做好的心理建设全都崩溃了，一股血直向上冲到太阳穴。
沈复之拉开车门，挥拳朝花店敞开的玻璃门冲了进去：
“你大爷的孟辞仙，放开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