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是人是鬼
沈复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上了口罩。
她离蓝盏最近，抬起手稳准狠地抵住来人的脑门，轻轻一推，给对方摔了个屁股墩。结果那个人坐在地上，哼哼唧唧地不起来了。
也太不堪一击了。
她拍拍手，突然觉得地上这人鬼鬼祟祟的，有几分眼熟：
低帽檐、高领子、戴口罩……
——这不就是自己嘛。
她正纳闷，陈藻也好像认出来了：“原来是你！”
陈藻并不知道沈复之在脑补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她只是发现了让她最近掉发严重的罪魁祸首，皮笑肉不笑地说：
“我就说呢，大门口那帮粉丝是不是你惹来的？”
那人好看到陈藻像看到亲人一样，摘了口罩，一溜烟爬了起来。
竟然是裴恒。
“姐，亲姐，你怎么自己在这？复之呢？”裴恒龇牙咧嘴地说道。
他屁股还疼着，刚才那个保镖个子不高、劲还不小，他瞪了刚才动手的保镖一眼，对方识相地退回到后面人堆里去了。
裴恒还想细看，蓝盏在旁边轻咳一声：
“这位是？”
裴恒这才看向最中间这个女孩子，大眼睛，微卷黑发，穿一件黑色修身黑色高领针织、配白色羊毛呢镶金扣短裙，双腿修长笔直，气质优雅，妩媚动人。
他眼前一亮，正想拿出人气明星的底气谈吐一番，陈藻却在旁边不解风情地说：
“裴恒，沈复之的黑粉头子；这位蓝盏，你的前辈演员。”
不知从哪里传出一声轻笑。
裴恒原本脾气上来想要反驳，听到这一声突然左右摆头，奇道：
“沈复之……哎，沈复之呢？我听到她的声音了。”
蓝盏的笑容淡了点：“阿之不在，请问你找她有什么事情呢？”
裴恒看着蓝盏的笑容，不知为何打了个冷战，他拿出对待经纪人欢姐的态度，小心翼翼地说：
“也没什么，就想能当面和她道个歉，最近给复之添了不少麻烦，又联系不上她……听欢姐说，她在这里录节目……”
陈藻狐疑道：“欢姐告诉你的？不对……”
她咬牙切齿道：“你偷跑出来的？”她从包里掏出手机就要告状。
裴恒闪了一下，觉得自己既然躲不过被抓回去，还不如先把事情办完。他垂头丧气看向蓝盏：
“蓝盏…前辈，复之是先走了吗？我刚才看见她的车停在外面呀……”
蓝盏微微侧过身，余光看到沈复之朝自己微微摇头，心中了然。
她对上裴恒期待的目光，眼都不眨地说：“阿之呀，早就搭别人的车走了，她让我的助理帮她把车开回去。”
裴恒叹了口气，突然灵机一动：“那我可以和你的助理一起走嘛？那地方没人看着，不会被发现的。”说不定还能知道沈复之住在哪边。
蓝盏没想到他脸皮这么厚，一时失语，还好陈藻此时已挂了电话，她恶狠狠地说：
“你哪都别去！欢姐让我看住你，今天我和你就耗在这了。”
蓝盏在背后挥了挥手，沈复之立刻意会，压低声音说：“我去提车。”
她的声音一转换，竟然是如假包换的磁性男低音，连陈藻都惊奇地看了她一眼。
蓝盏叮嘱：“注意安全。”
沈复之轻轻对她眨眼，看了一眼裴恒，蓝盏也会意笑了。
——也是，连朝夕相处的男演员都分辨不出来，她变成“他”之后还有什么不安全的？
沈复之潇洒地走了。
裴恒站在原地，认出这是刚才ko自己的保安，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让过“他”，才重新站直。
他刚才也注意到这两人的互动，在沮丧之余还不忘八卦，心里不屑：就这还说什么助理？这两人要没一腿我都给他们跪下——任何奸情都别想逃过自己的法眼！
他看向蓝盏，发现这个漂亮的女演员果然还盯着她小情人的背影，有些得意。然后，他突然听到她说：“藻姐，要不您还是看看去？”
反了天，竟然让沈复之的经纪人保护她的小情人。
陈藻竟然点点头，当真跟上去了。
裴恒这回觉得事情不对了。
他品了品刚才陈藻的反应、蓝盏的眼神，最后甚至回忆起那掌心抵在自己额头上时那一股幽香……难道是她！
他的眼神呆滞了。
再回神时，连陈藻的身影都没了。
裴恒麻木地看向蓝盏，发现对方正侥有兴致地望向自己，他身上一寒：“你干嘛？”
蓝盏笑盈盈地问：“真就那么喜欢？”
“……你这样，可是追不到的哦。”
……
沈复之捧着头盔，戴着皮指套，双眼发亮地盯着自己的梦中情人：
一辆复古车型的最新款改装雅马哈。
沈复之轻轻抚摸着车身，欣赏着不做丝毫遮挡的裸露的车身部件，品味着那圆润的、丰满的线条，那纯粹的机械之美……
美中不足是后面的摩托坐垫改的有点长，像一只翘起的小屁股——估计是裴恒这小子为了泡妞带人做的改装，甚至还挂了一只粉色头盔，真是没眼光。
不过瑕不掩瑜。
沈复之验收完毕，满意地骑上摩托，还是不敢相信裴恒竟然能因为遇见粉丝就忘拔钥匙，把这一辆战车落在路边，而自己来时，这辆宝贝竟然还没被偷走。
她戴上自己的黑头盔，发信息给裴恒：“战车安好，开到你公司？”
——裴恒最近挺上道，又找欢姐说情，沈复之就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裴恒秒回：“谢天谢地，幸好这车就丢在你家旁边。要不然就先放你那吧……这是我用私房钱买来玩的，欢姐还不知道呢。你要是需要，尽管骑。”
沈复之嘴角微翘，那当然，自己早早考了摩托驾照，不就是为了这么一天嘛——只可惜，自己的积蓄都交了奸商的房租……
她想到这，突然有点嫉妒裴恒有那么多私房钱。
沈复之撇撇嘴，顺手把手机塞进摩托边的皮质摩托包里，沿着城市环路兜了会风，雅马哈轰隆隆地响着，超过一辆又一辆堵在路上的汽车。
沈复之有点上头。她骑着骑着，不知不觉就骑到温馥开店的那片老街区里，想给温馥一个完美亮相。
老街区人多车密，她放慢速度，等靠近花店那个街角时，又犹豫地停下来——这玩意在别人看来，还挺危险的吧？
可别吓着温馥了。
沈复之还在苦恼，就看到一条街外，花店的铁卷帘垂下来了。她以为自己眼睛花了，连忙把头盔上的眼罩向上推起来，又揉了揉眼睛，定睛望去。
这回，连温馥都从花店里面钻出来了，她蹲下身，竟然从外面把店锁上了！
这是怎么了？
沈复之沉下脸，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欺负温馥了。
她一松离合，就想冲过去，紧接着就看到了温馥脸上的笑容。——真好看，像花一样。
温馥今天打扮的也十分精致，沈复之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就是格外容光焕发，远远都能闻到绵软的香气。
沈复之冷静下来，打电话给温馥：
“我刚下戏，今天花店用不用我帮忙？”
她看着温馥欣喜地接起电话，心情本已微微好转，没想到温馥说：
“芝芝这么辛苦，就好好歇歇……今天花店没什么人的，用不着芝芝。”
沈复之依然语气如常：“好的，下次我再来陪你包花，导演又叫我了。”
温馥挂了电话，轻轻地松了口气——沈复之对自己的母亲再熟悉不过，远远地就看出来了。
她一定有事瞒着自己！
沈复之心上压着一股闷气，立刻下了决定：跟上温馥，看看她要干嘛！
温馥不会开车，平时一个人出门时偏爱坐公交，说是空气通透、又热热闹闹的有人气儿，这次却破天荒地伸手拦了辆出租。
沈复之心中的疑虑更甚，她记住车牌号，远远缀在那辆小黄车后面，压住车速不让发动机声音太大，一路跟着温馥，一直到了市中心一家高端商场门前。
一路躲躲藏藏，沈复之已经从赌气转变成真正的好奇，她甚至还嫌弃这追逐戏太过平淡简单——下次拍电影时要是有这么一段，她肯定能演得更过瘾。
好在她今天出门时仍然穿着蓝盏帮她打理的那身“妈不认”套装，跟着温馥进商场时，她全无负担，一心演好一个工作日的富贵闲人，大摇大摆地混了进去。
她观察着周围人的神态，猜测他们的身份，甚至沉迷其中，差点跟丢了人，还好温馥身上独特的气质拔群出众，还是被她找到了。
其实还挺有意思的，沈复之想，这可能就是私家侦探的一天。
……
直到看见温馥进了一家颜色冷硬的店面，沈复之才真正慌了神。
她倚在商场大堂的柱子旁边，打量着店铺招牌上花枝招展的外国男模，总感觉不大对劲。
沈复之纠结半天，还是发消息给孟辞仙——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问他准没错：
“erme都卖些什么？正经吗？”
她等了一会，孟辞仙直接给她电话过来了，她吓了一跳，躲到柱子后面，跟做贼一样盯着店门口——温馥还没出来，那还站着两个女店员，有一个好像已经发现她了，总往她这里瞟。
沈复之接了电话，孟辞仙张口就问：
“你要给谁买东西？我帮你参谋参谋，就当还你人情。”
沈复之压低声音：“我就想问问，这家店卖女装吗？”
孟辞仙：“咳，我还以为……”他声音模糊了一瞬，又清晰起来：“你要是想穿，倒也别有一番风情，别的女孩子就算了——这是家意大利男装的高端线，我可以帮你预约到店服务……”
沈复之：“不、不是……”
他后面说了什么，沈复之已经没听清楚了，她此时心神剧震：男装。
温馥给谁买男装？
孟辞仙的音量高了几分，唤回了她的意识：“还是说你看到谁了…这么激动，难道是蓝盏？她买了什么，你只要告诉我，我就能猜到是给什么人的……”
“别八卦了。”沈复之没好气地说，“是我妈。你说是给谁的？”
孟辞仙憋笑：“你该不会是担心自己有个新爸爸吧？”
沈复之又看了一眼店面，咬牙说：“哄她送这么贵的东西，我倒想知道收礼的是人是鬼。”
孟辞仙沉吟一会，才说：“这简单，你是在中环吧，我去帮你掌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