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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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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

    “我说,完了,你要寻的赵叔,死了。”

    雨水划过秦南星的脸庞,平素他十分在意自己的容貌,总觉得自己风流倜傥,才貌双全,频频哄骗杜初棠夸赞自己。但此刻,他森然的眼神静静地陈述这个事实,全然不顾自己的狼狈。

    “何时的事?”

    “进去再说。”

    秦南星语气沉重,带着亲信进了杜初棠屋内,屋门紧锁。院子中的人面面相觑,不知究竟发生了何等要事,为何他们如此大的反应。

    “半月前,我的暗卫陆拾伪装成刚到常州定居的有钱商人,想要在城外买一处庄子建个气派的宅院,因为城北庄子便宜,便想买在此处。”

    秦南星一边指了指身后站着的暗卫,一边说,这就是陆拾,此间情节让他本人来说。

    “是,世子。”暗卫先给世子回话,才开始说明其中原委。

    “奴才自认伪装的没有破绽,为了所说之话经得起谢夫人调查,奴才特地提前买下了城中几个尚可的小生意,白日里光明正大驾着马车带着行李进的城,经过最繁华的街道。见到奴才的人绝对不少,这是经得起谢夫人的调查的。”

    “然后呢?”杜初棠忍不住问道。

    “奴才与那庄头商议买庄子一事,最初那庄头死活不肯卖,后来见奴才实在想要,就说要问过主家才好。这庄头办事倒是极快,当日下午就给了奴才答复,说是主家要抬三百两银子才肯出手。”

    “你给她了?”这庄子不值钱,如果给钱太爽利,一定引起怀疑。

    “没有,世子吩咐过奴才,奴才跟这庄头讨价还价半天,才最终抬价一百两定了。”

    “如此一来倒也没什么破绽啊,那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杜初棠疑问。

    “当初商议的是庄子连同庄户一起卖给奴才,庄户是不必搬走的。奴才付了银子在衙门登记造册之后,才敢回到庄子佯装探查,和那庄头谈到赵叔之前住的那处宅子的时候,那庄户却说,那儿从未有人居住过。”

    “什么!?”杜初棠闻言惊呼,这怎么可能,此前秦南星派人探查时赵叔还在的。

    杜初棠似乎不敢置信,低头看向坐在一边的秦南星,秦南星点头回应:“你没记错,此前暗卫探查赵叔确实在那宅子中住着。问题,也就出在这儿。”

    陆拾听到秦南星接话,默默退后半步不再多言。

    “陆拾给我回话之后,我就知道其中必有蹊跷。所以三日前,我亲自带人出去找……”秦南星说到此处,声音停顿了。

    “结果呢?”杜初棠焦急知道,不经意之间抓住了秦南星的手臂。

    秦南星看了看,声音有些沙哑:“午时,我在城北护城河找到了赵叔的尸体,我找人验了,致命伤在后脑,应当是被人害了之后扔进河里的。”

    听完,杜初棠双眼陡然睁大,瞳孔剧烈震动,摔坐在凳子上。她的右手紧紧抓住秦南星,似乎浑身的力气都用在了右手上。

    秦南星也没有出言相劝,他知道杜初棠需要时间消化这件事。

    “为什么?”杜初棠仍旧不敢置信,眉头皱褶,她无论怎么想,都不敢相信谢府那位夫人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他的夫人,也就是瑜函生母当初的那位贴身丫鬟目前还没找到,我已经派人到处去找了,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

    秦南星犹豫了下,不知道此时此刻张口询问是否合适,毕竟杜初棠惊魂未定,还有些发愣。

    “你是好奇赵叔的身份?”杜初棠凄然一笑。

    “他叫赵量铭,元明十六年科考主考官赵鼎的嫡子。三十七年前,赵鼎因科考舞弊案一事被处,赵鼎斩立决,家中子女尽数流放。赵量铭被流放至常州军营,谢遥看上他很懂文墨,便叫进府中伺候,后来宋氏夫人的贴身丫鬟嫁与他,两人成了家……赵量铭日子一直过得安稳,只是现如今的谢夫人进府后,将他们打发到了城外庄子。”

    秦南星一边陈述暗卫禀报的消息,一边思索其中的细节。

    “他还有一位亲姐,名叫赵量锦,当年被发配到临州军营,据查去年已经病死在营中了。”

    秦南星说完,似乎其中并没有什么错漏。那么,眼前的这位姑娘又是谁?为什么她要这么费心找到赵量铭?

    听到赵嬷嬷的名字,杜初棠握着秦南星的手开始微微发抖,踉踉跄跄坐下,轻轻合上眼睛,眼角有两行泪水滑下。

    “赵量锦,三十七年前被发配到临州军营。临州军营不似常州治军严明,罪奴又是最不值钱的人命,她为了存活受尽屈辱。最初那几年,她做小伏低,任由军营里那些混账欺辱,就是为了能每两个月收到兄弟的手信,知道他一切安好。”

    杜初棠眼泪止不住,睁开眼睛,用手背随意擦拭着。说到此处,胸中恨意涌来,岂止是赵嬷嬷,李嬷嬷、白嬷嬷,甚至是自己最尊贵的母亲,杜夫人,为了给她换取一线生存的机会,都不断受辱!

    想到此处,杜初棠猛然起身背对秦南星,看着面前的圣人画像,满脸不屑地怒吼道:

    “可是他们不放过她,她只是想回个信啊,只是想给自己亲生兄弟回个信,就被那些畜生踩在地上,让她舔舐他们的靴子!她舔了,她舔了又如何?他们就当着她的面,哄笑着写了假信,说她即刻就要病死了,叫她兄弟别再来信了……她再也没有收到过兄弟的信……”

    杜初棠没有回头看秦南星的表情,他会有什么表情呢,皇家贵胄,能如何怜悯他们这些贱民呢?

    “去年,也就是元明五十二年,太后寿辰,大赦天下,她就在大赦名单上。原本她都计划好了,要来寻她兄弟的。但是,营里的那些人觉得她会烹饪,她走了就无人做活,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理由,他们把她从大赦名单上拿了下来。她气愤不过,一头扎死在主将营前,给另外一个姑娘换了个出营的机会!”

    “那位姑娘就是……?”话越说越明了,秦南星不用猜测,也知道这位姑娘就是眼前这位柔弱与刚硬并存、让人看不透的杜初棠。

    “对!就是我!”杜初棠痴笑着转身,笑声盖过屋外隆隆的雷鸣,满脸泪水,怒骂道:“怎么样?燕王世子?有没有吓到你?我杜初棠就是一个人人可以随!意!打!骂!的罪奴!哈哈哈哈哈哈!”杜初棠血气上涌,已经显露癫狂。

    “什么圣人?什么皇家?什么将士沙场?这就是你们的天下啊,燕王世子!这就是你们秦家苦守的天下!你们秦家守住的天下就是这样的世道,你可知道?你可满意?!”

    “杜初棠!”秦南星两步向前,赶忙接住了气血翻涌晕倒在即的杜初棠。

    “快找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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