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制茶
“还请世子指教。”杜初棠能屈能伸，特地给秦南星斟茶，秦南星看着茶碗中这涩口的茶水，觉得似乎没有刚才那么难喝了。
“良策难寻，下策易找。阿初姑娘，这庄子铁桶一般，我把这铁桶买下不就得了。”
杜初棠语塞，抿了抿嘴，脸上毫不掩饰地敷衍道：“世子辛劳，不如回房歇息片刻吧，不然继续教赤瞳子练武也可。”
说话间，杜初棠站起身开始往外请人。
“哎——你别急啊，你听我说。”
秦南星依旧笑嘻嘻的，扭着脸朝杜初棠说话。杜初棠也纳闷，怎么堂堂一位世子，这么没有架子，像块饴糖似地粘在她门上。
秦南星却觉得有趣，他统共见了杜初棠三次，第一次在谢瑜函书房，这姑娘明明一脸嫌恶，还不得不向自己装出几分敬意；第二次在谢瑜茹的生辰宴上，那会儿满庭欢庆，唯独这个姑娘静静站在廊下看雪，好像尘世的纷扰与她无关，又好像她深陷囹圄无法自救般痛苦；第三日便是今日，自己慌忙中踏入她的领地，她聪明又凌厉，柔弱又坚韧……
秦南星不知道为何这么多矛盾的特点都能在这位小姑娘身上并存，所以他总是忍不住想逗弄她，看她平静冷淡的脸上能有更多的色彩。
“阿初感谢世子今日替阿初探得消息，接下来就不劳烦世子了。”
杜初棠正要把世子赶出门外，秦南星赶忙正色说道：“姑娘别啊，我认真说的。我去把那庄子买下来，到时候就算是这庄子上的庄户人家谢夫人都要了去，少不了要搬动。他们一旦动起来，那就不是个铁桶了。”
秦南星说话间深色笃定，杜初棠手下的力道不自觉的轻了。这个主意虽不算上佳，但秦南星说的对，此事宜动不宜静。对方动起来，他们才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放心吧阿初姑娘，这个穷庄子花不了多少钱，我再稍微抬价，难免谢夫人不心动。”
“只是，世子与谢府交好，此举难免……”到底是杜初棠自己的事情，平白拖秦南星进来，杜初棠心中思虑再三。
“哎，你说岔了，我那是与瑜函交好。再说了，这谢夫人对瑜函也不怎么样嘛，我买走她的庄子不是什么大事，到时候不以我的名义不就得了”
“好，我是谢家家奴，此事确实不宜出面，就劳烦世子安排人手出面了。世子放心，这银钱阿初会尽快还给世子的。”
事情交由世子去办，杜初棠也只好安心听信儿。
行走在这世间，手中没有银两寸步难行。虽然瑜茹待自己很好，但她手中尚且不宽裕，更何况帮自己了。杜初棠原本就有生财的念头，只是在谢府并不安逸，事情接踵而来，她也一时放下了。
在茶庄修养，倒是闲暇几日，杜初棠又想要帮谢瑜茹找些生钱的法子，是以和管事齐涂商讨起了这茶叶的销路。
齐涂作为这茶叶庄子的管事，多年来辛苦种茶，有时收成甚至不如庄稼人的收成好。茶叶难种，常州又不是产茶名地，是以茶叶质量十分一般。
另则，齐涂无奈地说道，制茶之法也是让几大茶商守得死死的，绝不外传。例如俞家茶行的制茶师傅们，都是签了死契卖给俞家，才有机会接触到制茶工艺的。
茶叶平平、制茶手艺又全靠庄子上庄户们的自己摸索，怪不得这庄子上的茶叶销路不好，只能贱卖糊口。
杜初棠倒是懂些制茶手艺。以前父亲遍寻茶叶名种，与老师傅们讨教茶叶品种，商量制茶工艺的时候，杜初棠时常在一旁听着，也闹着跟师傅们学了些手艺。
正值四月采茶忙时，庄子上的人白天都到茶山上采茶，一筐一筐的新鲜茶叶运往庄子后面的仓库中，杜初棠已经在那儿泡了足足两三日了。
白天，她就让赤瞳子搬一把圈椅放到茶仓不远处，方便她一次次取茶叶摸索制茶的工艺。晚上，她就倚在床头，翻起一本本托瑜茹送来的茶叶古籍，寻找良方。
杜初棠亲手杀青，对比不同火候下炒出茶叶的不同。杀青过后，她还要忙着琢磨这揉捻之法是冷揉好还是热揉好，干燥是炒干还是晒干诸如此类。
赤瞳子帮不上忙，只能帮杜初棠打打下手，秦南星也不急着走，天天躲在这庄子上清闲，二人倒是天天一起习武，忙的不亦乐乎。
日子就这么过了着。终于，待到杜初棠将这大叶茶制法一一试了一遍，最终将其嫩茶与老茶各琢磨出了一套制作之法，味道已经比此前的混炒好上许多。就连齐涂喝了，也直夸杜初棠手艺精湛，竟然把这没人买的茶叶炒出来这么香的味道。
“杜掌事，没想到您还有这样的好本事，我在这儿种了这么多年的茶叶，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种的茶还能有这样的香味。”
齐涂毫不掩盖自己对杜初棠的佩服，赞不绝口地夸道。
“齐管事，这还不够。尽管我已经尽力，我所知道和能够找到的制茶之法也都一一试验，但能做的不过也就是将这无人问津的粗糙茶叶制得能入了口而已。”
“这样还不够么？”
“不够，很不够，我必须想办法，让这茶叶成为抢手的好茶才行。”杜初棠唇角微扬，眉眼带笑。
赤瞳子在院中按照秦南星所教习的功夫练习，秦南星倒是坐在栏杆上，神态悠然自若，悠然饮茶。入口后微微挑了挑眉，听着杜初棠和齐涂的话声但笑不语。
“齐管事，此前劳烦你替我采买的东西到了么？”
“到了，已经让人送到您屋子里了。只是，天气渐渐热了，您要的东西多，怕是容易坏掉。”
“无妨，这两日就要用掉了。现下只是一样样试试，等到试出来了，到时候才是需要大宗采买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