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探望
大夫给杜初棠把了脉，开了药方，嘱咐了虽然未伤及内里，但仍需要静养数日才行。
此时杜初棠还醒着，只是胸中闷闷的，喘气之间都有隐隐的疼痛。想要躺下歇息，但躺下了胸痛更甚，只能半坐着。
谢瑜函在外间吩咐小厮跟着大夫去取了药，回来吩咐细细煎了喂杜初棠服下，她这才侧着身沉沉睡去。
谢瑜茹不放心，仍旧在内屋里陪着，一会儿给杜初棠擦汗，一会儿吩咐人给杜初棠热粥，生怕对杜初棠照顾不周。
她心中羞愧难当，姨娘如此心窄，不仅恶语相向，还重伤了阿姊。自己不仅不能为阿姊讨回公道，还开口求为齐姨娘求情。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阿姊张口解释，只能趁着阿姊沉睡的时候照顾得妥帖些，再妥帖些。
杜初棠服了药，额头上不断出着汗，人也晕糊涂，才将将睡去没多久，就似乎被梦魇住了。
“父亲——你们别带走父亲，父亲——你回头看看阿初，你看看阿初好不好，父亲——”杜初棠眉头紧锁，额头冒汗，双手也不自觉地抓着手边的锦被。
谢瑜茹不住地轻拍她的肩膀，就像她小时候生病时母亲和姨娘做的那样。好不容易安抚下来，让杜初棠平稳躺下，才没过多久，她又再次呻吟起来。
“母亲，赵嬷嬷，你们为什么都要抛下阿初？为什么就留我一个人？”眼看着杜初棠梦魇越来越深，谢瑜茹害怕了，轻轻拍着杜初棠的肩膀，希望能慢慢唤醒她。
谢瑜茹手下不敢用力，口中也只是轻轻唤着：“阿姊，阿姊？”，她担心杜初棠梦魇如此深，她太用力惊到了阿姊更是不好。
外室谢瑜函听了，也不断地来回踱步。这时突然想起赤瞳子和杜初棠是一并进府的，两人关系密切，此时让赤瞳子进来，他或许还有办法。
谢瑜函当下立刻叫人去传，赤瞳子听闻心下火急火燎，赶忙放下手中活儿计就跟着进了内院。
到了春熙居，赤瞳子也不多看，直直跟着青蘅进了门。进门后连礼都忘了，直接跪坐在杜初棠的床边。
赤瞳子在府中几个月，谢瑜函发觉他也是个聪明的小子，虽然身为异族，但接受起今朝的文化也极快。谢瑜函带着赤瞳子一起读书，也算是收了他做书童。
起先赤瞳子识字写字颇有些困难，连握笔还是让王容教了又教才学成。赤瞳子恒心不浅，几次谢瑜函都能看到半夜了赤瞳子还在自己默默练习写字。
是以这几个月来他的进步飞快，现在已经读了好些书，他又对兵法十分感兴趣，逐渐已经能和谢瑜函讨论上些许了。
识了礼教，赤瞳子早就不像刚进府那般鲁莽，对谢瑜函也是向来看作师傅，十分尊敬有礼。只是今日却如此失态，连行礼都忘记了。
“阿初，醒醒好么，赤瞳子来看你了……”赤瞳子低声轻唤。
两人一同从临州过来，路上也算是见识到了阿初的坚韧，还从未见到她这般软弱无助的模样。
谢瑜函和谢瑜茹本就不是刻板之人，并没有将赤瞳子的无礼放在心上。与这些虚礼相比，屋内几人更期待的是杜初棠好转。
但是任凭初瞳子如何呼喊，杜初棠都没有转醒的迹象。
大夫说这药吃了会沉沉睡上一觉，养气生元，但大夫也没有说会梦魇这么厉害啊！她睡得如此不安，如何修养呢？
谢瑜茹按耐不住，想要请兄长再请大夫来。
“兄长，阿姊如此不安，不如请大夫再来瞧瞧？”
谢瑜函也正有此意，在外间说道：“好，我这就派人去请。”
谢瑜函在外间听得也是心惊，不知道她究竟有过怎样的过往，才会在睡梦之中这么痛苦。她又是经历过怎样的种种，才会甘愿沉沉陷入痛苦的梦境中不愿意醒来。
赤瞳子就守在杜初棠的床边一步都不肯挪开，眼看着杜初棠越陷越深，满脸的泪水擦都擦不停，心中更加焦急。
大夫还没到，赤瞳子却张了口：“公子、小姐，让赤瞳子再试一次吧。”
“你想要如何试？”谢瑜茹问道。
“烦请小姐帮我准备几样香料吧。”
“这个好说，近日我这儿收到了不少。只是，现下要香料是何解释？”
“赤瞳子也解释不清，只是有一位高人曾跟赤瞳子提起过，这几样香料有安枕功效。”
“是哪四样？”
“玉竹、雪松、月莲、鹤梅四样即可。”
“后三样好说，都是现成的，只是这玉竹……”
玉竹多为男子用香，读书人用的多些，这香不似闺阁小姐常用的香料香甜，一时谢瑜茹这里也没有。
“我那儿有，我这就去取！”谢瑜函心下庆幸。
四样香很快就准备好了，赤瞳子并不懂制香，但好在香料本身香气十足，赤瞳子只管四样香料每一样都取一些，混在一起。心中期望这香味和那高人所说的香味能有些相像。
谢瑜茹特地取了香包装起来，任由赤瞳子放在杜初棠面前晃了晃，香气飘了出来。
这香味倒是不俗，不是一味的香甜，花香之中混着玉竹，香中带清。
简单混杂的几样香料到底粗糙，如果能细细调试，必然是一味好香。
谢瑜茹想不到赤瞳子怎么会知道香料之法，但旁人既然不便解释，那自己也不多问，低头细心照料阿姊。
过了一刻，杜初棠已经由最初的焦躁不安转为慢慢得安静下来。
赤瞳子将香囊轻轻放到杜初棠的枕边，看到杜初棠沉沉地睡去，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