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受伤
“嘶——”
饶是谢瑜函急急出手，但无奈杜初棠就站在谢瑜茹身后服侍，此刻离她最近。谢瑜函还未扶住屏风，杜初棠就已经将谢瑜茹推开，生生用背挺住了屏风。
这屏风是实打实的玉石雕刻，分量实在不轻，杜初棠虽然在谢府将养了这么几个月，但统共也没有长出来几两肉。此刻一副骨头硬生生顶住，杜初棠嘴角立即就渗出了血丝。
饶是谢瑜函连忙伸手，杜初棠也受了这一击。
一屋子人顿时惊住了，谢瑜茹逃过一劫，转过头去不可置信地看着杜初棠，身旁的人连忙上前扶起她时，谢瑜茹都不敢相信瘦弱的阿初能有这么快的反应。
阿初虽然平时稳重聪慧，但也不过是个年龄不大的女孩儿。面对这沉沉的屏风，她怎么会毫不犹豫地替自己挡下？
她不知的是，在屏风倒下的那一瞬间，杜初棠好像看到了过往岁月中替自己遮风挡雨的那些人，就在那一刻，她也想像那些人一样，替身旁的娇弱女孩儿挡一挡。
况且，这位善良的谢府小姐即便是身处逆境，也从来没有心生怨怼，怨天尤人过。自己刚入府的时候不过就是出于同情照顾了她一段时日，她就那么全心相信自己。
“阿姊！”谢瑜茹忍不住嘶吼一声。
小厮赶忙进来抬起屏风，谢瑜茹和青蘅也连忙扶起杜初棠，尽管她登时擦了嘴角的血丝，但几人也看出来她这一伤怕是不轻。
还未缓过神，滑倒在地的齐姨娘却忍痛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杜初棠身边。
杜初棠身边围绕了一群丫头小厮，搀扶的搀扶，抬屏风的抬屏风，谁都未曾注意过安静上前的齐姨娘。
这时她却出乎意料地，做了所有人都惊讶的举动。
只听到“啪！”的一声，一个耳光打到了杜初棠脸上，登时杜初棠的脸颊红了一个巴掌印儿。
屋内正因屏风倾倒压了人慌乱，谢瑜函也匆匆派小厮出门请大夫进来，这一脆生生的耳光，直接让屋内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盯着齐姨娘，无一不觉得她发了疯。
但显然齐姨娘并不觉得自己行为有失。
“你这臭丫头，把持着我女儿的院子，大事小事都听你安排，我听闻我女儿凡事还都要请示了你才作罢？”
“呸，你不过是个下人丫头，哪来的那么大架子？你不是掌事么？今日如此地滑，岂料不是你故意伤害我瑜茹？”
“姨娘！”谢瑜茹现在只恨没有早日跟姨娘讲明白，显然姨娘这是被人挑拨，不知何时开始对杜初棠心生怨气。
谢瑜函也赶忙让青蘅去拦住齐姨娘，一面不断催促小厮去喊大夫。
“瑜茹，你莫要被这些下人蒙骗了，她们就是想踩在你的头上作威作福，以往那些苦你还没有受够么？今日这么好的日子，她竟然挑唆得你关起院门，独留她在这儿吃酒享乐！”
愚不可及！杜初棠心中无语至极，谢瑜茹有这样一个生母，怪不得此前处境那么艰难，两人在内院都毫无反击之力。
“够了！”谢将军从屏风后走出，齐姨娘这才发现将军也在春熙居。别看她在此高声吆喝，但见到谢将军，齐姨娘就如同锯嘴葫芦一般没有了声响。
无论怎样撒泼打滚，在谢将军面前，齐姨娘也都是规规矩矩，不敢抬头。
“将军……”
“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今日是瑜茹的好日子，你身为生母没想着怎么给瑜茹添添喜气，净出这些幺蛾子，我看啊，就不该解了你的禁！”
谢将军实则并不知道上次谢夫人为何将齐姨娘禁足，不过看她这个性子，谢将军也并不想多问了。
谢瑜茹将杜初棠交给两个丫鬟合力搀扶着走到内室躺下。
大夫来的倒是不慢，不多一会儿就到了。尽管杜初棠是受过苦日子的，但这伤不轻，再怎么忍耐也住不住发出：“嘶——”的声音。
谢瑜茹正心焦阿姊的伤情，复又听到父亲要再禁姨娘的足。她一边恨铁不成钢地觉得姨娘这性子是要好好规矩规矩了，但一边心中也有不忍，姨娘这几年的日子也过得不易，这次是担心她再受人欺负才有此行为。两相矛盾，只能走出内室，跪在谢将军身边求情。
“父亲，姨娘也是忧心于我，这才关心则乱，还请父亲宽恕。”
“瑜茹，长辈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谢夫人此刻倒是温柔似水，一边给谢将军递着茶水，一边说道。
“父亲！”谢瑜茹有些焦急。
“瑜茹，齐姨娘如此疯癫，一点没有把我谢府的规矩看在眼里，今日如果就此绕过，他日还不知道会心思阴暗到何种境界！”
闻言，匍匐在地的谢瑜茹心中多生悲凉。曾几何时，父亲眼中的姨娘还是温柔体贴的，虽不似母亲那般高洁闺秀，但总可称得上是小家碧玉。
时至今日，姨娘早就被这府里的日子搓磨了干净，今日竟成了父亲眼中的疯癫之人。
又念及此刻躺在内间的阿姊，谢瑜茹心中左右矛盾，低着的脸颊上面两行清泪落下，悄悄藏在了地上铺着的毯子上。
谢瑜茹怎么不知她的心情，“父亲，今日是瑜茹乔迁，本是喜事，您就宽恕齐姨娘一次吧，免得让瑜茹难过。”谢瑜函看到自己妹妹左右为难，开口说情。
谢将军沉吟片刻，两个子女开口，他倒是不再坚持。
“好吧，看在瑜茹和瑜函的面子上，罚三个月的月钱便罢。以后再这样莽撞，我定不饶人。”
齐姨娘哆哆嗦嗦由人送回去了，谢将军夫妇起身回了正院，并没有多过问杜初棠的伤情。只有谢瑜函担心杜初棠的伤，借着一会儿要送大夫的理由，留在外间等候。
事情看似已经解决，但谢夫人的心中也更加明确了谢瑜函和谢瑜茹如今在家中的分量。
原本想借着齐姨娘的手推倒谢瑜茹，如此一石二鸟，既伤了谢瑜茹，又彻底压死了齐姨娘。岂料半路出来个杜初棠，硬生生拦断了她这一计。不仅谢瑜茹安然无恙，连齐姨娘也轻轻放下不再处罚，这让谢夫人心中如何能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