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择主
青蘅听到小姐点到自己的名字，心里已经知道今天自己是必须要选个主子了。心下一横，跪下回话。
“回夫人、小姐，小姐生辰宴前一天阿采闹出的那件事儿，就是奴婢无意之间提了句杜掌事要去前院替小姐办事儿，青芜一时想短了才急急唤了阿采去夫人您那儿告状。”
听到此处，青芜爹妈已经在擦拭额头的汗水，天气还冷，但是冷汗也豆大地留下来。自己女儿生出这么多事，里外里得罪了小姐、夫人、公子，此番是难以留住了。不仅如此，怕是他们老夫妇也不好留在府里。
谢夫人听到此处也是横眉冷对，没想到青芜这个丫头这么蠢，几次三番为了大公子拈酸吃醋，肖想自己够不上的人。不仅没成事，还连累自己下水，实在蠢得厉害！
青芜蠢，青蘅精，看来自己安排在谢瑜茹身边的两个丫头都白费了！
“所以啊，嬷嬷，你说我该如何是好啊？”谢瑜茹只管红着眼眶问道。心中却不得不佩服阿初阿姊的料事如神。
“小姐，老奴……”
青芜的爹妈更是无话可说，青芜见状已经晕了过去。
“不过，青芜究竟是她自己想岔了，跟您两位是毫无关系的。如您所说，您日日在这府里做活，疏忽了青芜，这才酿成今日之错。不若这样您两位看如何？”
“小姐您只管说就是，老奴自知理亏。”
“既与您二位无关，这事情我也不搞连坐。但是青芜确实是犯了大错，再留在府中已经不能……”
“小姐，求您给青芜一条生路啊！”
青芜的娘此刻再也没有尖酸的喊闹，只是拉着谢瑜茹的手直直跪下，此刻倒是真情实意地流泪。
谢瑜茹看到嬷嬷的神情，不由动容。如果自己生母也这般护着自己，今日又是何种情形呢？
“嬷嬷，你站起来，听我说。兄长在城外有处庄子，庄子上生产茶叶。年年到了采茶的时节都免不了从外面雇人采茶炒茶的，青芜不如就去那儿庄子上吧，学着种茶采茶，也算是一技傍身。”
青芜转醒，听到以后就要与农活儿为伴，更是哭得肝肠寸断。杜初棠不耐烦，张口道：“青芜，学一门手艺没什么不好的，你那些心思不长久，到庄子上静下心想想吧。”
青芜爹妈倒是心满意足，女儿若是强留在府中，以后怕是会出更大的乱子，不如到庄子上清静。况且他们夫妇进出自由，闲暇也可以去跟女儿团聚。如此安排可见谢小姐的善心，因此两人千恩万谢地带女儿走了。
这一家三口走了，但院内事情还未结束。
谢夫人坐在廊下的圈椅上看了这一场戏，直拍手叫好，院中青蘅跪着却微微发抖。
“好啊，瑜茹，恩威并施，你成长得很快，快得母亲都认不得你了。”
“夫人谬赞了，之前是瑜茹身子不好，所以任由院里丫头胡闹。现在瑜茹既然已经大好，院子里还是要管得好些才不至于愧对夫人的关心。”
“哼，不错。青蘅，你要好好伺候你的主子啊！”
谢夫人由梅雨和梅香扶着站起身，路过跪着的青蘅时，她倒是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是身旁的梅雨忍不住啐了一口，这才恨恨离开。
此话一出，结合起来梅雨的不屑，青蘅是谢夫人的人这件事已经放在了纸面上。谢夫人此举明显就是告诉谢小姐青蘅是自己的人，虽然谢夫人不要青蘅，但留她在此也是故意给谢瑜茹难堪。
此刻青蘅拿不准谢小姐会怎么样对待她，如果谢小姐也不要她，她就无处可去了。谢府无主可依的下人，只有被欺负的份儿了。
“青蘅，起来吧，今日辛苦你了。”杜初棠扶起青蘅，替她拍拍膝盖。
“良禽择木而栖，此前的事情不怪你。”杜初棠淡淡道。
“但是既然小姐不再是过去那个小姐，你也就不能再是过去的你了，你懂么？”
青蘅比青芜聪明，杜初棠的话不用挑明。
“杜掌事，过去是青蘅眼盲，此后青蘅就是小姐的人，绝不背弃。”
青蘅也看出来杜初棠是个知道赏识下人的，既然自己还能得到一次机会，那青蘅就不会轻易放弃。
杜初棠满意地点点头。
待到晚间杜初棠服侍谢瑜茹用晚膳的时候，谢瑜茹非要拉着杜初棠坐下一起用膳，慌忙请教这一番整顿院中下人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看似没有什么可以举动，但最后却效果甚好。
“阿姊，你快给我讲讲嘛，就这么三言两语的，竟然连青芜爹妈这样的人也对我示好，你快跟我说怎么做到的，这样我以后才能有样学样啊！”谢瑜茹身子好起来后，吃穿用度也一并精细起来，近来已经有些以前的活泼了。
“有样学样可不行，瑜茹。”杜初棠笑着。
“你得知道每个人想要的和你能给的，两相权衡，恩威并施才行。”
“比如青芜爹妈，青芜犯错不罚不行，但既然有她爹妈的身份，最差不过让带回家永不再用。但是这样除了解气，于你并无实质助益，反而会让青芜爹妈记恨上你。既然要将青芜处置得远远的，不如按照她爹妈想要的，给他们点好处送到庄子上学本事，以后说来也是为谢家做活，有几分体面，她爹妈自然也感念你。”
“又比如青蘅，她心思活络，阿采那次的事儿一定是她故意挑拨的，的确不是君子所为。但从这些日子做事上，却看出来她颇想要干出些名堂的，凡是吩咐她干的，她总能干得又快又好。与其永远防着他，不如逼她站队。今日她也知道，她唯一的出路就在你这儿，你既然给她她最想要的机会，那她就一定会牢牢珍惜。”
“那以后我就可以完全相信她了么？”谢瑜茹到底不像杜初棠这样历经世事，还带着几分单纯。
“只有时间才能回答你的问题。不过，知人善用是技能，万不可完全倚仗她一个人。”
“至于谢夫人……你越发显露出来，她越发不会善罢甘休，小心不被捏到错处，以后再见招拆招吧。”
杜初棠言毕，看着谢瑜茹似懂非懂的模样，笑着点点她的鼻头，看来还有很多要教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