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天道
两人一直快步走到驿站后拴马的小棚子处才停下来,陆维宁确认过周围没有其他人才敢开口:“按理说城北是军事重地不应该管得更严吗,怎么反倒在军营门口干这种事,太守知不知道?”
凌漠答道:“不如换一种思路,上泽城的太守势力范围只有上泽,而整个绘州都是安王的地盘,说不定是那位王爷的授意,不然的话区区一个郡城的太守怎么敢公开纵容城内的人募集私兵?饿了吧,我们去吃早饭吧,先离开这,说话不方便。”
两人刚进到店里就看见薛子房占好了桌似乎在等人,看到他们进来就朝他们招手示意过来一起坐。
“我都说我们会再见面的,是不是很巧?这次我请你们吃,小二,上菜吧。”薛子房笑嘻嘻地拍了下凌漠的肩膀,指着一大桌的早点让他们不用客气:“刚做了张大单,有钱,而且那位大人还包了我今天在城内的所有花销,你们还有什么想买的吗?刚刚路过玉石铺子看到一颗成色极佳的玉,大小姐你要吗,要的话等下我去取给你。”
“不,不用了,谢谢你。”陆维宁低头喝了口豆浆,“子房,真的被你说中了,右边的小路真的有土匪在劫道,不过官道上的事,是真的吗,到底怎么回事?”
薛子房用筷子尖沾了茶水在桌子上画出了一个简易版的卦象:“简单来讲的话就是将星变动,往代表帝王权势的帝星相反的方向偏移,还带着周围许多的小星一起移动,虽每队不多,但有汇集之势,不过这些都不会出现在表面。无论他们明面上掩盖得有多好,内里已经开始各自成伍,之后的诸侯混战是免不了的。”
看见他们两人愣住,薛子房补充道:“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们都会被卷进去的,谁叫我们都在局中呢?放心,既然我们有缘,我也会帮你们的,只要管饭就行。”
“你既知晓天命,又为何要入局?既定的道路真的能被改写吗。”陆维宁问道。
薛子房笑了笑:“为什么不能?历史都是人创造的,走向如何不也是看关键的那些人会怎么走。他们都说要顺天而为,我偏要试试另一条路,大梁的气数顶多还剩十年,而到那时,这片土地就会被鲜血浸透民不聊生。所以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试试,或许能从天命中救下人命呢?”
在聊天中,凌漠愈发觉得薛子房的身份不简单,年纪轻轻掌握的本领就如此高强,还试图更改天命,乡野出身的术士绝不可能有这种觉悟,旁敲侧击地打听了几句却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凌漠更加确信了他的猜想。
“世子你可真是说笑了,堂堂国师怎么可能会认识我这种名不经传的小术士?他们的家传技法是连皇帝都不能窥探的,我当年只是在黑市上淘到一本残破的古籍中学到了一些,据说是国师家族的家传秘籍,但里面记录的只是些基本术法,与其他书籍中记载的无太大差异。哼,白花了我三两银子。”见他回答得并无异处,凌漠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谈笑间薛子房也注意到了凌漠腰间佩着的金乌,眼底划过一丝震惊,但很快就收敛了这种情绪,用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我就知道他们不可能把那些神器毁掉,既然金乌还在,那么其他的又会在哪呢?”
到了该启程回府的时候,看见两手空空的薛子房,陆维宁不禁问道:“你该怎么回去啊,附近好像没有可以租的马车,走回去?”
薛子房从怀里掏出一张绘制好的符咒在他们两个面前甩了甩:“区区几十里路而已何必那么麻烦,回家不就是一瞬间的事,我给你们展示下怎么用。”
只见薛子房嘴里念了一句听不懂的咒语,绘了符文的黄纸就开始从顶端燃烧起来,等符纸燃烧到一半的时候往空中一扔,薛子房就这么从他们眼前凭空消失了!只留下符纸燃烧过后的灰烬,惊得凌漠和陆维宁半晌说不出话。
由于法阵的干扰薛子房只能被迫在半路停下,在荒无人烟的山林中寻找法阵的出口,薛子房察觉到这个法阵虽是高阶术法,但布阵的人修为不够所以极易破解,他甚至都没用上法器只是念了一个咒,山林中因为阵法而起的大雾瞬间散开。
正当薛子房拿出另一张传送符准备离开时,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从远方朝自己靠近:“该死的臭小子破我阵法?我花了七天七夜才成功布阵结果刚开没一个时辰就没了,你今天别想活着离开这!”气冲冲地说着话的人是一个穿着绿布衫的中年男人,他身后跟着十几个同样是穿着绿色外袍的年轻人,其中似乎还有几个女子。
看到来者不善,薛子房也没跟他客气:“不好意思,我还没说你开的阵拦了我的路,你知不知道现在朱砂涨价了?浪费我一张传送符,还有,区区一个修炼法阵你居然用了七天七夜才开得了,那你真不是入道的料,赶紧让位吧。”
中年男人身后的几个年纪稍长一些的青年男子嘴里喊着:“辱我教主罪不可赦”提着剑就往薛子房的方向冲过来,薛子房见领头的中年男人没有制止的意思,嘴角微微翘起,只是跺了跺脚,一道无形的气波就将那几个青年男子尽数掀飞,倒在地上喊痛半天爬不起来。
只是这一个小动作,就算是刚入道的学徒都知道此人修为高深莫测,中年男人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语气也不似刚开始那般凶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你是何人!师承哪派修的何道?”
薛子房双手抱在胸前嗤笑一声:“你连自己的名号都没说就想让我自报家门,你算什么东西?”
意识到自己不是那人的对手,中年男人带着身后的门生们给薛子房作了揖:“贫道里圭派教主葛真,敢问道长大名。”
“并州薛子房,以后记得不要乱开阵,要是再挡我的路还想杀我,别怪我废了你一身的修为!”
夜晚,薛子房来到了陆府书楼的房顶上打坐,可还不到一个时辰就被猛烈袭来的神经痛而被迫中止,捂着太阳穴神情痛苦,费力地拿出瓷瓶取出药丸服下后才有所缓解。刚从疼痛中缓过来的薛子房按着心口数着自己的心跳,不由得自嘲起来:“连初期的反噬都抵抗不了,居然还想逆天改命?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在那天到来之前修为超过那个人,即使最后彻底变成疯子我也要这样做”
第二天早晨,凌漠来到了濯灵轩拜访高秀瑛。陆纵不在只有高秀瑛一个人和奶娘带孩子,凌漠接过襁褓替她抱着孩子,然后把凌青要他转述给高秀瑛的消息告诉她。
“七斤二两的大胖小子!这下可把你姐夫家那群碎嘴的人的嘴给堵上了,只是可怜了悦儿,到手的媳妇变成了兄弟。”高兴完又不免得为凌青感到担心:“小漠,你姐姐这次生产吃了不少苦吧,孩子这么大又是头胎,肯定疼了很久,我生悦儿的时候都花了两个时辰。”
怀里的小陆悦睡得很沉,凌漠看着这张小脸不免得也有些触动:“嗯,信里说从羊水破了到孩子生出来,整整用了两天一夜,他们府里的人得知生了个男孩后都特别高兴,全府上下都围着孩子转,只有姐夫守着体力耗尽而昏过去的姐姐直到她醒过来,那时候他们才第一次抱了孩子。”
高秀瑛差点捏碎了手里的茶杯:“那种虚有其表的高门大户家里就没一个好东西!而且就算生了儿子也不会就此满足,不再生个三四个都不会放过你姐姐,能做主的人太多,即使你身为少家主的姐夫也不一定能抗衡。唉,真想去见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