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同营
“你这是什么语气,质问我?”聂徽祐对于突然冒出来坏他好事的陆结很是不满。
陆结快速地行了礼,直起身子,应对得很从容:“舍妹自小就被我们宠坏了,性格乖张,实在是无法担起主母的责任,还望殿下另寻人选。”说完向陆维宁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过来自己身边。
陆维宁会意后从聂徽祐紧握的手掌里抽出自己的手,屈膝行了礼后小碎步地跑到了陆结身边,陆结往前走了一步,将陆维宁挡在自己的身后。
聂徽祐带来的人看到自家王爷生气了,赶忙将周围的人赶离这条街,并在路口守着不让人进来。
聂徽祐将手按在腰间挂着的剑柄上,挑衅中染上了几分怒气:“哦?要是我说行呢,本王看上的女人哪个不敢从我。旭王府可比你们的苍庆公府有钱多了,还是说,你觉得你们的权势比我大?那我就要好好领教领教了。”
陆结笑笑:“殿下要是这样说就没意思了,陆家是大梁的子民,自然是效忠于陛下,绝不会有半分其他心思。”
“好啊,有忠心自然是好事,你最好是。”聂徽祐按着剑柄却迟迟没拔剑,他走到陆结面前,如秃鹫般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男人,现在的世家子弟中像陆结这样的硬骨头可不多见,更是只有他才敢这样跟自己正面对峙,不过这比那些在背后使阴招的小人要好多了。
这个距离能让陆维宁非常清楚地看到聂徽祐的佩剑,随着他动作晃动的剑穗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剑鞘处有几滴没擦干净的血,陆维宁紧张地咬着嘴唇,自己从他杀人处跑出来河边最多不到一炷香,聂徽祐虽然换了衣裳,但剑上的血应该是还没来得及清理的,所以,他不敢拔剑。
陆维宁躲在陆结身后轻轻扯了他的衣角,低着头不敢再看,自己在这个时间点在这个地方遇到聂徽祐已经是过于的巧合,要是被他察觉到自己目睹了他行凶的现场,怕是也会亲手砍了她的头。
幸好陆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他向聂徽祐微微欠了身:“舍妹尚在病中还需服药,现在该到时辰用药,在下就先带她回王府,就先告退了。”
聂徽祐也没有拦着他们,就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兄妹俩人离开,把佩剑拔出剑鞘几寸,剑身上还未凝固的血在阳光的照射下闪出鲜红的光。“呵,罢了,回府。”
送陆维宁回到她房间后刚想走,陆结察觉到她从刚刚见到聂徽祐开始就一直心神不宁,没有责怪她是怎么样偷偷跑出王府,而是坐在桌边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语气平和地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陆维宁心虚地点点头:“嗯,我,看见他,杀人了。”
陆结被嘴里还没咽下去的水呛得直咳嗽,一脸难以置信:“什么,杀人?什么时候的事,你在哪里看到的?”
“就在刚刚河边附近的居民区里,我在里面绕迷路了,结果就看到了他在那里杀了人,直接把头砍下来了,流了好多血。”
看着陆维宁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如此骇人的事,陆结还以为她被吓傻了:“那,他应该没有发现你吧,你有没有受伤啊?”
陆维宁摇摇头,表示自己的胳膊腿都还在也没有受伤,陆结才松了口气。
“阿宁,以后再遇到那个人就赶紧跑,不要跟他待在一起,聂徽祐就是个变态,杀人都不带眨眼的,而且杀之前可不会顾虑要杀的那个人是谁。”陆结提醒道。
几天后,绍王府议事厅。
聂敬成坐在主座上宣布道:“几天前晚上的铃声事件已查明,是附近有人逝世,其家人按照习俗请人做法游街,不料却惊到各位大人。小王招待不周,深表歉意。”
众人也知此事绝非人为,但知道必须要有个靠谱的说法,既然绍王本人都这样说了,他们也表示相信,何况这里是他的地盘。
秣陵太守郭武也顺势发话:“郭某会安排人手加强城内的巡防,各位大人尽可放心。”
“光说谁不会,最关键是要落实下来呀郭大人,听说秣陵最近盗窃斗殴案频发扰得百姓不得安宁,是否有此事呢?”说话的人是礼部侍郎罗侗,是大皇子一派有力支持者之一。
郭武早就料到他会用这招,不紧不慢地回应道:“偌大的秣陵要说一点小偷小摸都没有是不可能的,但绝对没有罗大人说的那般严重频发,莫不是听信了谣言?假的东西传得多了,信的人越会认为是真的,坐在这个位置上,还是要有自己的分辨能力的。”
两人这就开始斗起了嘴。
本来陆熙全程都是处于旁观的状态,甚至话也没说,为的就是要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他真的不想掺和进这些破事里,可事情没有遂了他的愿。
“我们接着吵也吵不出个胜负,要不就让陆大人来评评理吧,你可有意见?”郭武说道。
“好啊,那就有烦陆大人了。”罗侗接着说道。然后全场的目光都聚在了陆熙身上,等待他的答案。
啊,这个礼部侍郎真的是多嘴多舌没事找事,人家一开始只是客套几句他还从中挑刺,他但凡少说一句自己就不用在这听他们吵架,吵就吵吧,干嘛还要拉上自己?陆熙有点想骂人。
“各位来到秣陵也有一个星期了,治安如何想必大家也是有目共睹,实在不必因为此事伤了和气,闹得都不愉快。”既不能表现出偏向哪一方,又不能完全地和稀泥,陆熙觉得回去自己还要再精修一下说话的艺术才行。
聂洛文听得也烦了,顺着陆熙的话说了下去:“陆大人说的对,我们此行是为了参加五弟的及冠礼,现在仪式完美结束,虽然中间有些插曲,但都是无伤大雅的存在,我看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吧,明日我就该启程回京了,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
聂徽祐困得都打起了哈欠,巴不得立刻回屋睡觉:“二哥和陆大人都这样说了,你们就别吵了,要是真的想分个胜负现在就出去院子打一架,不想打架的话就散了吧,五弟,你觉得呢?”
在场的都是在官场里摸爬滚打过好多年的老油条,才满二十岁而且远离政治中心的聂敬成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招架,见有台阶下就连忙踏了上去:“今天就到这里,想说的也说完了,各位大人回去歇息吧,明日我会安排车马的。”
陆熙是他们几个人中最后一个离开的,左脚刚迈出门槛就被聂敬成叫住:“陆大人,请留步。”
“你可真是想好了?陆某之前不是逼你,站队之事掌握生死,望殿下不要冲动,还是要慎重考虑过后再回答。”
聂敬成已经下定了决心,语气很坚决:“不,我已经想好了,若是只靠我一个人,不知道何时就会被碾碎。既然陆大人需要一个避风港,刚好本王也需要一面强而有力的盾,各取所需便能相安无事,不是很好吗。”
陆熙说道:“那以什么为信物呢,立下文书?还请殿下赐笔墨。”
聂敬成从袖中取出一对蓝白的双鱼佩,掰断玉扣一分为二,将那块白色的鱼佩递给陆熙:“这块双鱼佩是我从小就带在身边的,对我来说意义重大,也不必写什么文书了,就以此物为证吧。陆大人,以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同伙了。”
陆熙双手接过鱼佩,双膝跪俯在聂敬成面前,以头叩地:“熙定会全力辅佐殿下。”
凉风阵阵的屋内。
“苏前辈,明日我就要离开秣陵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陆维宁向面前的苏平问道。
苏平有些意外:“我生在此地死在此地,都待了几百年了,我为何要走。”
陆维宁摆弄着衣裳上的配饰:“看前辈你太无聊啊,几百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那些小鬼跟你也不对付吧,要是跟我回去,我还能陪你说说话…算了我说实话吧,我现在什么也不知,但有件事需要完成,所以有很多事要请教前辈你,不过你放心,香火供品肯定不会少了你的。”
其实苏平早就想离开这个地方了,奈何光靠他自己是没有办法离开自己离世的这个地界,但该问的还是要问:“你想做什么事?你魂魄的深处隐藏着一股很大的力量,有了沟通阴阳之力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