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阵营谈判
“陆大人,我十分理解你想保护家人的心情,也很感激你能赏脸来参加小王的及冠礼,但还请给点时间让我好好考虑一下。你也是知道,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拥立我,你一旦表明立场,会瞬间吸引所有人的注意,于你于我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聂敬成的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
这个回应也在陆熙的意料之中,他也不急:“无事,这种事本来就是要慎重考虑的,无论殿下的答案是什么,陆某都会尊重的,请。”
小孙子出生一个星期后,陆熙就要启程应邀前往秣陵参加绍王的及冠礼,陆纵表示自己要留在家里照顾妻子和儿子,于是此程陆熙只带了陆结和陆维宁前往,连夫人都没带,不过带上了凌漠。
出发前一晚,陆熙歇在了正妻的院里,谢氏纠结了许久,还是开了口:“老爷,明日,可以带上小漠一起去吗,不过你放心,他被我三妹妹教得很好,不会给我们家惹麻烦的。”
陆熙对她的这个请求表现得也不是很意外:“凌漠?那孩子年龄不大,倒比同龄人要懂事许多,结儿和纵儿像他那般大的时候皮得我头都大了,天天在外面闯祸。你是想让他跟我一起出去见见世面认识点人吧。”
谢氏点点头,帮陆熙取下发冠:“我妹妹再怎么能干,毕竟只是个妇人,没有男主人当家,其他人都不把她当回事,加上凌家其他族人在其中插手,除了我妹夫的生前好友,已经几乎没有人会给他家递帖子了。”
说起凌漠的父亲,陆熙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二十多年前,和他刚见面的时候。那时自己才二十多岁,刚刚被无嗣的伯父立为苍庆公世子,因为伯父此举直接跳过了自己的父亲和长兄而将自己立为世子,而遭到他们的疏远被赶出家门只能借住在妻子的娘家,那时正逢谢家三女儿谢云和保原王世子婚后的回门日。
那时候的第一任保原王作为太祖身边的战友及开国将领,王府的势力如日中天,而凌馥作为保原王的独子,又生得肤白俊朗,被各个世家抢着要把自家女儿嫁给他,但最后凌馥却娶了让他一见钟情的谢云为妻,而且一生都没有纳妾。
年龄相仿的两个年轻人很快就聊到了一块,不仅是连襟还成为了好友,比他大一岁、开朗健谈的凌馥给当时被逐出家门而心情低落的陆熙很多积极的建议,帮他走出了那段被阴影笼罩的时间。
喜欢孩子的凌馥也会经常来谢家找当时才一岁多的陆结玩,每次来都会带上很多小孩子玩的小玩具,分给谢家其他的孩子玩,受到了谢家所有小孩子的热烈欢迎。
后来陆熙继承了苍庆公的爵位搬出谢家后,还一直都跟凌馥有着密切的书信往来,凌青和凌漠的满月宴和周岁宴陆熙都受邀出席,两人的友谊过了快十年都很紧密,一直到凌馥去世。
“你说仲雅他这么开朗负责任的一个人,好好地怎么会自杀?就留下你妹妹一个人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在这个吃人都不吐骨头的环境中苦苦求生,受尽苦难。”提起昔日好友,不惑之年都过了一半的陆熙还是会眼泛泪花。
谢氏整理好被褥,坐在床边抹去眼角的泪水:“当时看我三妹妹哭得那么伤心我也不好问细因,之后我又问过几次,她都只是抚着她手上那只订亲时仲雅送她的那只玉镯连连叹气,只说是自刎而亡,我也不敢再问了。”
“自刎,自刎”陆熙一边喃喃着一边上榻,靠在床头半躺着,按下了谢氏要给他盖被子的手:“你现在去凌漠房里跟他说说话,帮他打包好行李,明日一早就随我出发吧。”
到达了秣陵的绍王府后,陆结就跟着陆熙受邀天天出去应酬,由于临近宴会,王府人来人往人员杂乱,陆结对陆维宁一个人呆在王府里特别不放心,就拜托凌漠看顾好妹妹。
凌漠答应了下来:“嗯,我会看顾好陆姑娘的。”陆结知道他是个稳重靠谱的人,但毕竟是个外男,和陆维宁单独呆在一起总是不太合规矩,陆结试图从他的眼睛里找出一丝不安分的坏心思,可淡蓝色的眼眸里全是赤诚。嗯,还是选择相信他吧,身边实在也没有别人了。
这两人无论是一同呆在谁的房间都不太合适,所以陆结就让他们白天暂时住在自己的房间里,叮嘱凌漠要时刻跟在陆维宁的身边,当然,如厕时间除外;也告诉陆维宁不要乱跑,别人给的东西不能随便吃。
陆维宁轻咳一声:“不是,大哥,我都长大了,怎么还像叮嘱小孩子一样,这些我都知道的。”陆结忍不住轻笑出声,揉了揉她的发顶:“知道就好,我提醒多几次也不是坏事呀,好了,我要跟父亲出门了,你们不要吵架啊。”说完就小跑着出门了。
陆结出门后,屋内的两人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安静中,其实凌漠有很多话想说,但一看到陆维宁脸上尴尬且不太自在的神色后又咽了回去。的确,他们两个人从小到大见面的次数就不多,而且都是在宴会等人多的场合,就是碰上面了也只是说句客套话,而且他住进陆府后也听陆纵说了陆维宁落水后发高热失忆的事,她就连自己最亲的家里人都忘了,怎么可能还记得和自己见过的寥寥几面?
最后还是陆维宁先开的口。陆维宁注意到凌漠居然有耳洞,盯着看了一会,发现他不说话,还以为他就是不爱说话,为了让气氛不那么尴尬,率先开启了话题:“凌公子,你有耳洞?耳饰好漂亮啊。”
凌漠顺势摸上了自己的耳朵,动作带着耳垂上挂着的耳铛晃动了几下,闪动的金色光芒煞是好看:“啊,左边的这两个是我出生后就打上的了,我们家的习俗,为了防止孩子出生后抱错,无论是男是女,左耳的耳垂和耳骨上都会打上耳洞以示身份;右边的这几个嘛,小时候跟我姐玩,为了打扮我陪她一起试首饰,拿银针扎上的,戳了三个全在耳骨上,疼了我一个星期。”
凌漠迫不及待想跟陆维宁分享自己小时候的事,但说到一半又害怕自己会不会太啰嗦惹她烦,把后面想说的话给按回去了,“唔,陆姑娘,你叫我凌漠就好了,公子公子地叫显得太生分了…”
陆维宁答应下来:“好啊,我也觉得这样称呼太累了,你也不必叫我姑娘,叫我的名字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不,不介意,这样就很好。”凌漠为了掩盖住自己的激动一直在摸着自己的脖子,但他没发现,自己开始说话结巴了。
“凌漠,你陪我出去走走吧,一直呆在房间里实在是太闷了,况且我也没来过绍王府,想参观下。”陆维宁说道。
“可你兄长说”
“难道你想我们就这样坐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地看一天嘛,你就不想出去逛逛?”
“好吧,你先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呀,直接走就是了,又不是出远门。”陆维宁一时忘了礼仪,非常自然地拉过凌漠的手腕就带着他往外走,不过从小就接受着严格的礼数教育的凌漠却被她的此举闹了个大脸红,这还是他第一次跟其他女孩子那么近距离地接触,他十三岁后就不能跟他姐像小时候那样拉着手出去玩了。凌漠的一只手被陆维宁拉着往前走,他则在后面大脑一片空白,踉踉跄跄地跟着,感受着自己脸上的温度越来越烫。
王府不愧是王府,从他们住的客房往外走几步就是一个小花园,花圃里栽种的全都是极其稀少的名贵花卉,就连不起眼的树都是百年古木,而且这样的花园在整个王府里大大小小至少有十几处,陆维宁本以为陆府里的布景已经是瑰丽异常,但跟王府比起来,还是逊色许多。
一道声音从身后的花丛后传来:“这些花草虽然远不及御花园里的珍贵,但胜就胜在此地气候宜人,开得竟比京城的还要艳丽。”
陆维宁对突然出现的陌生声音警觉起来:“谁在哪?”
一个身穿橙色华服头戴金冠的青年男子从花丛后走出来,瞥到陆维宁身后的凌漠时不屑地轻哼一声,无视了他走到陆维宁眼前,朝她颔首:“陆姑娘,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