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孽缘
虽然他无视了自己，但无论什么原因，凌漠却不能无视他，忍着胸中冒上来的火气朝男子行了礼：“凌漠见过四王爷。”
四王爷？这个就是？陆维宁抬起头认真地望着面前男人的脸，身体里那颗还不属于她的心脏在快速跳动，另外的灵魂在她身体里撞来撞去，仿佛想冲破躯体的屏障不顾一切地飞奔到他的面前。
仔细一看，聂徽祐长得确实不错，山根提拔剑眉如墨，一双含水的桃花眼多看它几眼似乎就要被勾了魂去，淡粉的薄唇凌冽了些，但微微上翘的嘴角将凌冽中和了几分；天生的贵气让他自带掌握一切的游刃有余感，就没怕过什么。
各方面的条件都很优秀，但，却不对陆维宁的胃口，说不上讨厌，但真的不喜欢。
她不喜欢有什么办法，原来的陆维宁可是喜欢得紧啊，而且之前自己还答应过她要跟聂徽祐表白，啊，这该怎么办。
无论怎么样还是先要行礼，不能给人留下话柄，陆维宁欠身道：“陆家小女见过四殿下。”
唔，近距离一看，这个陆家的丫头长得确实很水灵，跟他以往在歌楼见到的女人是截然不同的美丽，聂徽祐生起了别样的心思：“不知姑娘可否赏脸来同本王一起游园，在风雅方面本王还是有些许造诣的。”
凌漠瞧见了陆维宁脸上的窘迫，虽然从小他母亲就教导过他无数次不要跟皇家的人作对，但旭王这个人的风评在民间可谓是人尽皆知，谁知道他跟陆维宁单独相处会怎么样，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了对话：“殿下实在是不好意思，陆姑娘大病初愈身体不能受寒，怕是不能赴约。”
果然，凌漠一开口，聂徽祐再次注意到了在角落的他，很恼火打断了他的雅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你是她什么人，你只不过是靠陆家乞食的一条狗罢了，你说说你爷爷和你爹在泉下有知的话该多伤心呐，保原王三代单传，你却带头去给人家当狗，还不如把这个位置送给别人，生生污了保原王的威名。”
凌漠低着头，双手还保持着抱拳的动作，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指甲深深地握入肉里，疼痛提醒着他不能失态，陆维宁本想开口说几句打个圆场，却感觉衣袖一紧，回头看见凌漠轻轻扯了下她的衣袖，朝她摇摇头，示意她此时不要说话。
聂徽祐看到凌漠这个不敢回嘴的窝囊样，心中的气一下子就消了大半，拉过陆维宁的手就往外面走，不过没走两步就迎面撞上一个人拦住了去路。“好巧啊五弟，你怎么在这。”
聂敬成浅浅一笑：“因为这里是我家啊四哥。”这里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刚好在外面路过，想着这两人肯定不是他四哥的对手，所以赶忙进来解围。
“此时实在不是醉心风雅的时候，四哥，二哥在外头找你呢。”
聂徽祐蹙眉，内心暗暗骂道怎么在这个时候找他坏了自己的好事，但明面上却不敢表示什么，毕竟是自己的兄长，不能撕破脸，起码不能是现在。“好好，谢谢五弟的提醒，我现在就过去。”在松开陆维宁的手时还轻轻勾了下她的手心，陆维宁被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目送着聂徽祐的身影远去后，聂敬成才如释重负般呼出一口浊气，略带歉意地朝两人解释：“是小王来晚了，你们是我邀请的客人，今日却在我府上受辱，实是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陆维宁和凌漠一起给聂敬成行了谢礼，感谢他来解围，聂敬成微笑着受了他们的礼，随后邀请道：“院子的后头有处水榭，我平日素来喜欢到那处品茶赏景，二位要不一起？正好今日礼单中有两斤今年新采的敬亭绿雪，我去找人送过来。我的茶艺虽然不算特别好，但冲泡出来的茶还是能入口的，还不要嫌弃才是。”
陆维宁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回应才最好，还是凌漠先开口替他们回答：“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能喝到殿下亲自冲泡的茶也是幸事一件。”
“往这边走，二位请。”
二人跟在聂敬成身后的两步距离，陆维宁轻声向凌漠打听聂敬成的为人。
“相比于其他四位王爷，五殿下算是特别低调的，常年居住在封地甚少入京，连宫中举办的宴会都很少参加，呃！”陆维宁为了听清凌漠说的话，就朝他那边靠了过去，肩膀挨到了他的手臂，凌漠紧张得立刻绷直了手臂，开始浑身不自在了起来，本想侧过头提醒她要注意距离，但发现自己只要稍微偏下身子嘴唇就能擦过她的脸颊，就只能继续目视前方，完全不敢乱动。
“诶，你怎么不说话啦？”陆维宁显然没有注意到凌漠的窘迫。
凌漠的左手揪住自己的衣袍，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紧张，只想先结束这个话题，不然在这光天化日之下闹个大红脸可就太丢脸了：“这件事我们还是回去再说，人家请我们喝茶，我们却在他背后议论他，不太好。还有，陆姑娘，你先站好，靠得太近了，被别人看到会说闲话的…”
陆维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整个人几乎都快靠在凌漠身上，连忙站直恢复端正的姿态，小声地说了句抱歉，又假装生气地补充了一句：“怎么还叫我陆姑娘。”
“啊，一时间忘了，对不起啊，维宁。”
嗯？不是自己在跟他道歉吗，怎么又变成他给自己道歉了，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到了院后的水榭，聂敬成招呼二人先坐下，然后从下人递过来的茶罐中取出一些茶叶，然后开始洗茶、点茶，整套流程行云流水，看得出来茶艺造诣颇高。
当从桌上的小炉上取下刚烧开的热水淋在茶叶上时，清新淡雅的茶香立刻往周围的空气中蔓延开来。“好香啊。”陆维宁忍不住感叹道。
聂敬成先倒好两杯茶放到他们面前，然后才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是需要与人一起细品探讨才更有味道，往日我总是一人在此独饮，纵使茶叶再名贵，也喝不出它真正的感觉，今日幸得二位作陪，竟品出了别样的风味。”
三人闲聊了一阵，等气氛放松下来后，聂敬成悠悠开口：“凌世子，陆姑娘，恕小王多嘴提醒你们几句，面对瞬息万变的局势，千万不要入局。”
凌漠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但自己此时没有任何渠道能知道这些消息，既然是聂敬成主动提起来，那凌漠也试着问下去：“在下愚钝，请殿下明示。”
聂敬成挥挥手让侍奉的下人退下，确认这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后才往下说：“今年的中秋宴，丞相必死，宫门落锁；午夜子时整，有人会叛变，并以人质挟持禁军。所以，千万不要提前离席。”
凌漠被这个信息惊得好一阵说不出话，等回过神来连忙追问：“这是何意？知道会被牵连为何还要留在宫内？”
聂敬成端起装了洗过茶具水的瓷碗，浇灭了小炉的的火焰，语气中多了几分伤感：“别人的计划，我得知已然十分不易，无法提前点破亦无法阻止。今日与你们有缘，才借品茶的名头将此事告知与二位，我的力量太过微弱，没有办法拯救其他人，但我希望你们能活下去。”
他又看向陆维宁：“远离旭王府的人，特别是聂徽祐，永远都不要进到那座府里，永远都不要与他独处。”
陆维宁从聂敬成的语气里察觉到了他极度的恐惧，一些模糊的片段突然串成线一样进到她的脑海里，陆维宁立刻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让疼痛强行打断了这种感觉。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会看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虽然刚刚什么都没看清，但这种记忆的入侵还是让她感到莫名的恐惧。
不过陆维宁还是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朝聂敬成欠身一礼：“谢谢殿下的提点，维宁一定牢记在心。”
凌漠也跟着抱拳行礼：“多谢殿下。”
聂敬成也朝二人回礼，嘴角含笑：“今日之事，希望你们不要说与处我们外第四个人听，小王虽然能力有限，但会尽力保全无辜者的性命。”
陆维宁的位置在聂敬成的对面，她注意到，虽然他在笑，但嘴唇却苍白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