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到如皋
在劳动路110号小区门口，我看到了一家打印店，我把伊平发我的那些报名材料打印了出来，免得明天宿醉过后，忘了这件事情。
胖子在我进店打印的间隙里，在打印店门口的马路牙子上无聊的抽着烟，他没有进店来，好像拿着手机在跟人聊着什么。
等到我拎着打印的几份材料走出打印店的时候，看到胖子脚边的烟头已经有四根了。
“怎么了啊？青春之殇吗？都要去吃藏书羊肉了，能见到蒋瑜大美女还不开心一点吗？”我索性坐在了他边上的石墩子上，打量着他。
胖子没有言语，他挠了挠头顶杂乱的头发，继续抽着烟，八月初的下午，浮躁的天气配上浮躁的人，好不应景。“你总得说点什么吧？我这样陪你干坐着，或者发我根烟也成。”我说道。
胖子拿出了他的那包红南京，烟盒打开，里面已经空了。他说道：“李雯慧，她没有结婚，她骗我的，她甚至没有谈恋爱，从和我分开后这三年里，她没有再谈过恋爱。我们分开后，她的舍友告诉我，她变成了一个坏女孩，在酒吧里随随便便的就和别的男人走了，可是今天，她们都告诉我，她没有做过那些事情，她还是她，还是我最早认识的李雯慧，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要我说，那时候其实我们还年轻，你做的那些聊骚的事情，其实也不太过分，可和她真的分手以后，你干过多少荒唐事情，我自然是不会去拆你的台，揭你的短。李雯慧，她多么爱你啊，她会在乎你和别人聊骚的事情，可能也从你们共同的朋友那知道了你这几年上过了多少女人的床，她妈讨厌你，也正常，哪有母亲希望自己的女儿跟一个不干净的男人在一起。”我说道。
胖子不语。
“她又联系你了是吧？”我说道。
“嗯。”胖子应了一声。
“你和她的这几年，我是清楚的，干过不少荒唐事不假，你对她的爱和遗憾也是真的，再没有一个女孩，会在和你上床后，因为你奶奶突然来你家给你洗衣服，默默躲在窗帘后面一个小时了。这几年，你比我刚认识你时，成长了，她也在成长，她原本最听她妈妈的话了，现在她也工作了，在如皋做护士，两个成长的人，会再度重逢的。在欲望的城市里，她是你最后的信仰了。”我说道。
“我要去见她一面，现在，然后赶在明天上班前回来。”胖子丢掉烟头，说道。
“怎么去，我没车，你也没车，在苏州混这两年了，房子没买，车子也没一辆，你妈骂你真的骂的没错，这两年你和女人喝酒，去看音乐节的钱，早够买车了。”我恨铁不成钢般的说道。
路口驶过一辆红色的奥迪q7，在我和胖子的面前停下，蒋瑜降下车窗，说道：“你们两，杵在这，就跟两个失意的中年男人一样，不是说请我吃饭的吗？”
“出了点小插曲，胖子和前女友快死灰复燃了，他现在也没心情吃饭了，想现在去如皋见人家一面呢。”我说道，但也不想蒋瑜为此跟我们跑一趟。
“如皋有啥好吃的吗？”蒋瑜问道。
“有，有，吴四炸串，我请你们吃吴四炸串。”胖子接话接的很快，他看着蒋瑜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
我看了下时间，已经快五点了，如果今天不去交这个报名材料，明天没准赶不上，既然决定要送胖子回如皋见李雯慧最后一面，那我得提前把我的事搞定。
“蒋瑜，顺路绕一下姑苏区人才市场，我去交一下报名材料，车子过路费，油费啥的，我和胖子aa给你，去了如皋，我请你住最高档的悦鑫城酒店。”我说道。
其实我的心里，并不想让蒋瑜跑这一趟，因为胖子的冲动，导致我们跟着买单。
“你得请蒋瑜多吃点好吃的，明天早上你自己顺风车回来上班吧，今天送你去，已经仁至义尽了。”在车后排，我跟胖子说道。
在五点二十八分，人才市场下班前，我将材料交给了工作人员，然后再次坐上了去如皋的q7。
车子一路驶入干将西路，驶过西城永捷，在路过彩香新村的大门时，胖子和我都瞥过头去看了一眼，他在那间老房子里待了一年多，那间房子更小，除了一张沙发和一张床，甚至摆不下一张电脑桌。
在彩香新村的时候，有一天晚上，他下楼拿外卖，楼下的铁闸门关上了，他没有带钥匙，也再也没有归家的人，他在楼下的石凳坐了一夜，直到早上五点出门锻炼的大爷开了门，他才上去睡觉。
在这间老房子里，他生活了一年多，突然有一天他告诉我：“王安，我不想再挤在这种狭小的老小区单间了，我要买房子，我不想再给房东打工了。”
半年过去了，他也只是换了个新的出租屋。
“胖子，我们都会在苏州有家的，不管你信不信，我们都会有自己的家，家里还会有我们未来的老婆和孩子。”我靠在车的后排，说道。
车子开上西环，此时已经是下班点了，开着25码的速度，看来到如皋，要晚上八点了，我后悔没有在出发前，先简单吃点东西。
忽然发现，我完全忽略了蒋瑜是否吃了些东西，她为了我的住处担忧，下午刚从上海赶回来，我邀请她出来吃藏书羊肉，现在却把她拖上了我们这条去如皋的贼船，最不好意思的是，这贼船还是她提供的。
“蒋瑜，你饿吗？真不好意思，我明明是约你出来吃晚饭的，现在吃不上了。”我心虚的问道。
“我还行，但我听到你的肚子在叫了。车的后备箱里有面包和牛奶，你拿出来，我们吃一点。”蒋瑜说道。
我放倒后排的座椅，真的在后排看到了从长发打包的面包，蒋瑜在前排说道：“看到了没，这本来就是给你买的，我要你喂我。”
我掰下一块面包，喂给了蒋瑜，自己则吃剩下的部分。胖子在后排，没有说话，安静的吃着面包。
他比我更加莫名其妙，突然出现在我身边的这个开q7的漂亮女人，但他不知道的是，蒋瑜家在上海还有别墅，她还是陆永生的私生女。
“我们这么晚才能到如皋，你确定还能见到李雯慧吗？”我问道。我不希望我们这么兴师动众的出现，最后却铩羽而归。
“今天她护士夜班，在如皋人民医院，我就去看看她。”胖子笃定的说道。
听到夜班这个词，我顿时想到了在工地通宵打灰的时光，进而犯起了困，睡眼惺忪间，我看到了正在认真开车的蒋瑜，对她的歉意更加。
“王安，长江到了。”蒋瑜说道。
我醒了，睁开眼看着这条分隔苏南与苏北的大河。“蒋瑜，对不起，我睡着了，该陪你聊聊天的，你上海坐车回来，现在又开了两个小时车。”
“没事，刚顾振宇和我聊了会。”蒋瑜笑着说。
“胖子他是不是说我什么坏话了？”我疑惑的问道。
“好的坏的都有，但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你对爱情的态度和我是一样的。”蒋瑜说道。
我对爱情的态度，其实很简单的，我渴望被爱，也希望能有个人接受我对她的爱，这份爱里不参杂物质，只关乎于忠诚。
“你还叫人家胖子，你现在都要比他重了，顾振宇刚给我看了你以前瘦的时候的样子，在健身房里，王安，你要自律一点，回苏州，我们慢慢减下来点。”蒋瑜说道。
“我跟胖子就是那时候认识的，大一的时候，他说要去世贸的美捷斯特健身房，因为他办了会员卡，可以带我去体验一下，我就跟他一起去了。你知道吗，这些年，胖子办过的健身房倒闭的倒闭，跑路的跑路，怪不得他这么多年瘦不下来。”我说道。
胖子听到我说关于他的健身房韭菜经历，没好气的说道：“别说了，我刚办了苏州银士姆的三年健身卡，结果银吉姆也跑路了。”
银士姆的事情，这几日，在苏州的圈子里传的沸沸扬扬，胖子再一次赶上了风口。
“如果我开健身房，我不会同意顾振宇在我店里办卡，办一百年的卡都不行。”我笑着说道。
蒋瑜也跟着笑着，她说道：“这件事情，我也知道，我家边上那家健身房，我锻炼了很多年了，突然关门了我还有些不习惯，我便接手下来了。”
“你接手了？”我震惊的说道，而后又突然意识到我的震惊多么可笑，就算不凭借蒋瑜的父亲，凭借蒋瑜妈妈家的产业，也足够盘下这家健身房。
“是我爸给的资金，他对我挺好的，这些年，我和他的矛盾缓和不少，其实他一直很爱我和我妈。他想撮合我和林嘉，一方面是为了家族的生意版图的扩张，一方面也想让我找个门当户对的人。这两年，他有意让我进他的公司，也给了我很多投资的钱，这家健身房就是我投资的一个项目。”蒋瑜说道。
我和蒋瑜之间的交谈，完全将顾振宇震惊了，他已经无法将在苏州的初中当老师的蒋瑜同收购一家银士姆的女强人联系起来。
这一连串的冲击，让他对自己这一腔热血奔向如皋见李雯慧的心动荡起来，他久久没有缓过神来，我摇了摇他，他终于说道：“我感觉我们这样平凡人的爱，真的蛮可笑的，蒋瑜你陪着我们这样胡闹，会不会觉得好笑。”
“你在说些什么？爱就是爱，如果我们普通人不配去感受风花雪月般浪漫的爱情，如果爱情只是富人独有的珍品，那这个世界该有多可笑啊。如果，你觉得李雯慧是这样的人，如果你觉得你是这样的人，那通锡高速我们就下来，不去沈海了，直接回狗日的苏州去，你继续去上你的屌班，从今以后不要再谈起这狗屁的爱情。”我平静的说道。
蒋瑜和胖子都没有说话，蒋瑜只是继续开车，我们通锡入沈海，再无回头的可能。
蒋瑜似乎帮胖子做了决定一般，让他回过劲来回答我刚才的话，胖子摇了摇头，说道：“王安，你说的对，以后再也没有那个在窗帘后躲着我奶奶的女孩了，那是我的爱情，我会努力追回来。”
“你这是说的哪跟哪啊？她对你的爱，不止这些，我一直觉得，李雯慧是这辈子最适合你的人，错过了，难免可惜。”我说道。
“王安，没想到你还有这一面，这么关心别人的幸福，我觉得你挺矛盾的，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对我很粗鲁，但我现在是你的朋友，你又变得很温柔，做你朋友真好。”蒋瑜笑着说道。
我们三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如皋，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