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到老房子
我想到了我的一位朋友，顾振宇，他从工地离职以后，入职了苏州一家名为化塑汇的销售公司。
或许，我能从他那取取经，谋的一条生路。
我打了顾振宇的视频通话，这孙子竟然给我挂了，过了有好一会，他回我一句语音。
“别逼逼，在高速上开车呢，要去青岛出差，到了说。”
这销售的工作，也没有这么好做啊，动不动要出差，我放下手机，准备继续睡上一个回笼觉。
蒋瑜给我发来了一句语音。
“起床了，王安，带你去做一个生日蛋糕，给你补过你的25岁生日。”
我不太情愿的从床上起来，25岁，这意味着我又老了一岁，这只是年龄上的增长，但我并没有丝毫的长进，此刻，我仍是个无业游民，撑不起一段感情，更加撑不起一个家。
想起了伊平在电话中哽咽的要求我。
“长大吧，长大吧，王安。”
我的脑子里乱乱的，只剩下长大吧，长大吧。
我推开门，走出房间，就看到了穿着一身白裙的蒋瑜在楼下的大厅里坐着，她今天戴着一顶白色渔夫帽。
这身打扮，比我第一面见她时，显得清新不少。
对我来说，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已经足够梦幻了，我能遇到蒋瑜，能在上海的别墅里醒来。
如果我在上海拥有这样的别墅，是不是能够给伊平所谓的未来了。
凭我兜里攒下的区区这十万，连苏州一套房子的首付都不太够。
蒋阿姨从厨房忙活一阵子，刚刚出来，她看到我，就招呼着我：“小王，快来这边坐好，阿姨知道你来了，亲自给你煮了一锅海鲜粥。”
我看着眼前的蒋阿姨，接近二十年的岁月，她不再像以前一样，是一个不靠陆永生，独自带着女儿生活的坚毅母亲。
她现在，完全是是一种和蔼且慈祥的富家太太模样。
“好的，谢谢蒋阿姨，您早上忙活这么久，辛苦了。”我礼貌的回道。
家里的阿姨盛好了三碗热粥，摆在了桌上。蒋阿姨坐在了主位，我和蒋瑜则是落座两边。
粥很烫，一次要吹很久，才能喝下。
这粥一烫，就免不了寒暄。
“瑜儿，你这次暑假放假回来，你爸他安排了你和小林一起吃顿饭。”
“我知道了，妈。”
“蒋阿姨，这个小林是谁？”
我知道我该顺着蒋阿姨的话问下去，不然这粥，会在三人的沉默中尴尬的喝下去。
“王安，安静喝你的粥！”说完，蒋瑜放下勺子，起身朝屋外走去。
“我去看着她。”我抓紧扒拉了两下碗里的热粥后，也起身去追蒋瑜了。
蒋瑜走出屋外，往车库走去。
她直接坐进了那辆火红的panamera里，我担心她的安危，赶紧拉开副驾的车门坐了进去。
“蒋瑜，我觉得家里催婚这事，其实你的反应有些过激了。”
“而且一起吃个饭，认识一下，也没什么啊，如果你真的不喜欢这个小林，说清楚就好了。”
我把我对于相亲的看法，告诉了蒋瑜，也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
对于我来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两年的漂泊，没准已经和一平领证了。
时常刷到朋友圈里，认识的人们晒着他们的结婚证，他们的订婚宴，他们的婚礼。我才发觉我在慢慢长大的路上已经落后了太多。
“王安，我家里人，他们的吃一个饭，和你想的相亲不太一样，对于我来说，那是指腹为婚，你懂吗？”
“虽然说有种商业联姻的性质，但没准这个小林是个挺正派的人呢，没准你会喜欢他呢？”
蒋瑜拿出手机，在微博上搜索了一下林嘉的名字，将手机放在我的眼前。
这位小林公子的花边消息，翻不到头，真是个爱玩的主。
单单和他有染的小明星就有好几个，那些被拍到和他在酒吧的网红们那就更多了。
林嘉这样的人，也难怪蒋瑜看不上，作为私生女的她，骨子里厌恶那些滥情的男人。
“蒋瑜，其实你的家事我不该多问的，虽然我自己的生活目前也是一摊烂泥，但我真的希望你能幸福。”
我真切的希望蒋瑜能够幸福，因为她一直都是个很善良，很漂亮的女孩子，她值得被爱。
“谢谢你，王安，比起我的幸福，我更想先给你过你的生日。”
蒋瑜开着车，从静安区一路向南开，我并不知道她要去哪？对于上海的认知，我仍然停留在六岁的时候。
车子拐入了徐汇区，慢慢开到了上海体育馆的边上，直到车子拐入这个名叫汇翠花园的小区，我才知道蒋瑜带我回到了六岁时，我们相遇的老小区。
蒋瑜将她的panamera停在了她家的车位上，我则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这个小区现在的房价。
一看，将近一百平的房子，在徐汇这个地段，二手房的售价已经要一千万了。
“王安，我们先把车停这吧，我带你去蛋糕店做个蛋糕，这个我家的老房子，现在是我爷爷奶奶在住。”
我跟着蒋瑜走出小区的门口，听着她讲述着一些她家的事情。
蒋瑜的爷爷奶奶原先住在浦东新区的村里，拆迁后，因为安置的房子离市区较远，两个老人就住到了汇翠花园。
到底还是上海人好啊，这里一套房，那里一套房，赶上浦东新区的拆迁，又分上几套房。
其实，蒋瑜就算不借助其生父的一分一毫，已经是很多人仰望的存在了。
一个漂亮的苏州中学语文老师，在上海有很多的房子。只是就是这样的人，也会在幸福的道路上磕磕绊绊。
对于蒋瑜的爷爷奶奶为啥不住在蒋阿姨的别墅里，我并没有问蒋瑜，但我觉得这和蒋阿姨年轻时与陆永生相识后，生下蒋瑜有关。
两位本分的老人，对因为蒋阿姨年轻时做过的事情，产生了很大的矛盾。
蒋瑜一边走着，一边回头看我，说道：“别瞎想了，我爷爷奶奶，还是很疼我的，待会买完蛋糕，一起回家吃饭。他们知道我们要来，烧了一大桌菜等着我们呢。”
果然，隔代亲，我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聪明的蒋瑜一眼便看出我在纠结的事情。
她在我面前走着，我们走过漫长的林荫道，直到在一家名为花田鹿蛋糕定制的蛋糕店前停下。
“到了，王安，我想吃巧克力蛋糕。”
“都行，你爱吃啥我们就做啥，虽然是我生日，但都听大小姐你的。”
我们定做了一个六寸的小蛋糕，浇上了巧克力，蒋瑜在上面用果酱写到。
[祝王安生日快乐！]
看着我和蒋瑜开心的做着蛋糕的场景，店长姐姐语重心长的看着我说道：“小伙子，有这样的女朋友要珍惜哦。”
我刚想反驳店长姐姐关于我和蒋瑜之间关系的论断，可是看着蒋瑜开心的忙活着做蛋糕的样子。
我终于还是没忍心说出口。
我转而说道：“姐，会珍惜的，以后每一年，我们都会来你这做生日蛋糕。”
蒋瑜抬起头笑着说道：“店长姐姐，得给我们打折哦。”
“行，这次就给你们打八折吧，如果你们明年再来，我还给你们打折。”店长姐姐将我和蒋瑜做好的蛋糕打包好，开心的说道。
两百块的蛋糕，蒋瑜付了一百六。
我提着蛋糕，走出蛋糕店，蒋瑜则继续走在我前面，她转过头看着我，说道：“王安，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我笑了笑，说道：“我当然记得，我每次在哪玩，都会记得回家的路。”
蒋瑜慢下来，走到了我的后面，说着：“那就请小王带路咯，我们回家。”
回到汇翠花园楼下，我发现整个小区变了个模样，原先有一家台球厅，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家果蔬店。
小区里的图书馆也没了，变成了老年棋牌室，原先蒋瑜很喜欢坐的弹簧木马，已经变成了投币式的摇摇车。
蒋瑜看我看的出神，打断我道：“王安，没有什么东西是一尘不变的，这个小区，现在住的老年人比较多。原本的图书馆也变成了老年棋牌室。”
连免费的弹簧木马，都变成了投币式摇摇车，这个世界果然在变，一群人来，一群人走。
如果不努力的话，真的很难在寸土寸金的大城市生存下来。当时我的家庭还能在上海的厂里打工，赚的钱足够支付在上海的房租。
可是现在呢，工资并没有涨多少，这一套上海的老小区的老房子，已经要一千万了，单单是租房的月租金也是万起步。
那些来上海打工的小家庭，只能与人合租在这样的老房子里。
蒋瑜走到了12栋的楼下，我们一道走进了电梯里，在这老旧的电梯里，一切都很熟悉。
蒋瑜按下了26楼的按钮，电梯上行，电梯井里叮呤咣啷的声音依旧。
我们都不说话，电梯的数字往上跳动着。2，3，4，5，7，8，9，10。
11！
电梯停住了，所有的灯都亮着，但是电梯停了。
停在了这个独属于我们两的楼层。
“别着急，蒋瑜，一般电梯故障，只要按一下上面这个求助按钮，就会有人来救我们。”我安抚着蒋瑜。
我按下了电梯里的求助按钮，对面传来了小区物业的声音。
“您好，是汇翠花园12栋的电梯吗？你们现在被关在几楼？”
“您好，我们在12栋，现在电梯停在11楼不动了。”我如实说道。
“好的，请你们在电梯里不要乱动，我们会尽快安排师傅来给你们开门。”
物业的求救铃声终了，我打开生日蛋糕，对蒋瑜说道：“这师傅过来救我们，爬上十一楼也要时间，你早上阿姨煮的粥也没怎么喝。现在肯定饿了，那就提前过生日吧。”
“那就提前给你过生日吧，这是个在电梯里过的生日。”蒋瑜点头同意。
我手捧着蛋糕，蒋瑜在上面插上了25数字的蜡烛。我示意蒋瑜从我的口袋里拿出打火机，她点燃了蜡烛。
此刻的电梯，很应景的在此刻停电了，一切都在黑暗之中，蜡烛的烛火将我们两人的面庞照亮。
“王安，你快许愿，记得闭上眼睛。”蒋瑜从我手中接过蛋糕，蜡烛的火苗跳动着，这是我25岁的开端。
和蒋瑜，一起被困在了我们六岁时一起待过的电梯里。
我双手合十，我想了很多愿望，但当我真正许下那些愿望的时候，处在第一位的竟然成了蒋瑜。
[我希望蒋瑜能够幸福，希望我能真正的长大，希望我能在苏州等到伊平。]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蒋瑜给我唱起了生日歌。
我吹灭了蜡烛，不知道那些愿望会不会随着这熄灭的烛火一样悄无声息的在我的人生中慢慢实现。
借着手机的手电，我切了一小块给蒋瑜，自己则就着剩下的一大块吃了起来。
“你们在里面吗？”电梯师傅敲打着电梯门。
“在，我们在，师傅，快救我们。”我连忙回应着师傅，深怕他觉得跑空了。
所谓的解救，竟然只是用一根一字螺丝刀，将电梯门撬开，然后用手扒拉着。
在我跟师傅的合力扒拉下，电梯门终于敞开。
电梯停的位置，正对着楼层，我和蒋瑜小心翼翼的跨了出去。
看着彼此嘴上的巧克力奶油，蒋瑜拿出纸巾，递给了我一张。
“走吧，王安，还有十五层要爬，我会慢一点，但你要跟上。”蒋瑜走进了楼梯间，这电梯显然一时半会修不好。
爬楼，对我来说，确实是有些难了，但我想再去看看那间老屋子。
只是，今天体育馆里并没有演唱会，没办法和蒋瑜一起在阳台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