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先闯祸
从小到大，从未挨过祖母骂的江杜若，心里委屈难受极了。她眼泪一下子流下来，声音哽咽，声调哀戚，“祖母。阿娘她希望我婚嫁自主，能嫁给一真心欢喜之人，白首一生。儿遇到了，愿意与子安共度一生，这才是吾阿娘真正所愿，而不是曾经玩笑时一时兴起的娃娃亲！”
江老夫人自然知道仙逝儿媳对女儿婚事的期望，可是……“你俩昨夜外宿一夜，昌盛便失火，此乃老天警示。你与县太爷，八字不合，命格相克，在一起注定非死即伤。难道你当真忍心，让老太婆我迈进棺材之前，再尝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我已经失去你阿娘，我的好儿媳，你还要我失去你吗？”
江老夫人千般反对，皆因太害怕失去这个孙儿。终于明白老夫人用意与担心的江杜若，一下子站起身，扑到老夫人身上，哇哇大哭。“祖母……呜呜，您一定会长命百岁，孙儿也会平平安安……呜呜呜。可是孙儿不能没有子安，没有他，我会死。”
“你不要胡说八道，什么死不死的”，内心纠结的老太太也忍不住垂泪，“你这是要逼死祖母啊！”
“祖母。您打我板子，我不觉疼，但若不能和子安在一起，便觉浑身上下哪都疼，尤其是心脏，像是要死了一般疼。求您，就成全我们吧！我保证，一定和子安平平安安，给你养老送终。”
自己孙儿有多孝顺，江老夫人自然知晓，从未怀疑过孙儿的保证。可就因孙儿太乖太懂事，太让人喜欢心疼，就更加舍不得她出一丁点儿的意外。老太太抚摸趴在她膝头哭的江杜若后脑，“孩子，你为女商，祖母不反对；你想嫁人，祖母也支持。但为何，非他不可？”
“祖母，无论是行商婚嫁，皆为孙儿心之所向。不管路多坎坷艰难，必将行到底，无怨无悔！”
“一丝余地皆无吗？”
孙儿坚强执拗的性子，太肖像已逝儿媳，因此江老夫人越发害怕，过于相像的母女二人会同命，所嫁非人，英年早逝！“心有所属，此情不变！”
江杜若意志坚定，老夫人深深叹气。这个孙儿比她娘，还多一份痴情。一想到自古痴情红颜多薄命，老夫人想要同意的话，到了嘴边，却是怎地都说不出口。“让我再想想。我累了，你先退下吧！”
老夫人松开江杜若的手，复又躺回塌上，闭目小憩，不再言语。江杜若了解祖母，知其这般，是已有松动。不要着急，慢慢来。待过一段儿时间，老太太自己想通了，就万事大吉！“祖母，害您为我婚事操心伤心，是孙儿之过，请您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给您请安。”
把一切，交给时间吧！双腿跪麻的江杜若，扶着床沿缓缓站起身，帮祖母掖好被子，转身一步一顿行出门外。站在廊下，她望向昏暗天边。冷冽的风，像是鸽子挥动翅膀，一下下扇在脸上。再有两日，便是入冬！子安说会和她在入冬前成婚，已无法实现了！但她相信，这个冬季过后，他们两个会迎来最美好的春天。两日后的入冬，早上用饭时，江老夫人宣布同意江杜若与卫子安继续来往，但亲事，等来年开春以后再说，她要亲自考察一段时间未来孙女婿。烟翠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但老夫人已经发话，她不敢再似之前那般明目张胆的欺辱卫子安，又好不甘心，也担心。她担心，特别会献殷勤的卫子安，说不定哪天讨得老夫人欢心，就立马将婚事定下了，那她所筹谋的一切全都得打水漂！！不行！棒打鸳鸯的计划还得继续，只是，一时又想不到什么不着痕迹的好法子。江老夫人可不是别人府上那些好糊弄的老太太，她若是轻举妄动，被老夫人发现她的猫腻，必将前功尽弃。想得牙疼的烟翠，吃不下饭两三日后，下了一个决心。前往长安的秋元那边已经传来消息，店铺已物色好，就等江府举家北上。如今，她要做的事情就是卖掉昌盛，再把江杜若送到长安。昌盛她已在偷偷物色买家，至于送江杜若去长安，却得好好计划一番，同时又得不着痕迹的棒打鸳鸯！于是，烟翠已商量昌盛新冬装为由，绊住江杜若，令其无法抽身去与卫子安见面。一开始，江杜若并未发现烟翠的小心思儿，但时间一久，江杜若便察觉到烟翠的不对劲儿。祖母已经同意她与子安交往，她想不通，烟翠还反对的理由。但很快，她便想明白了。“母亲。日后我同子安成亲后，昌盛就交给您和长寿打理。长寿很能干，且忠心，嘴巴能说会道讨人喜欢，由他来当昌盛掌柜，保管生意会更加兴隆。且万一遇到你二人解决不了难题，也可寻我商量，你不必担心。”
江杜若推测，烟翠是因少了她这个摇钱树而感到不安和不开心，便想着，让她放宽心。烟翠想要的，可不止这些！但既然江杜若已有所察觉，她不好再继续阻拦，虚情假意应承道：“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不再受烟翠纠缠的江杜若难掩兴奋，终于有时间，在中午时，跑到衙门外探头张望。正好出门用饭的卫子安，看到江杜若，立刻笑着迎上去，未想到，江杜若竟直接扑进他怀中。江杜若从未这般主动，卫子安单纯以为是因二人见面不易，她才会这般激动，未想到，竟听到怀中人儿隐隐传出哭声，登时吓了一跳，忙与她分开稍许，低头关切道：“若儿，你怎么了？”
又哭又笑的江杜若，猛地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然后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声音颤抖得厉害，“子安，祖母同意我们继续来往。只是她要考察你，等到明年开春，她觉得没问题，就会同意咱们成婚。”
他惊诧张大嘴巴，“真的？”
她点头，“真的。”
喜出望外他难掩激动，猛地将她抱起，原地转圈。“哈哈哈”，两个人开心的笑声像是野马奔向四方。转了好一会的江杜若感到头晕，忙伸手拍卫子安肩头，“子安，快放我下来，小心被人看到。”
“若儿，我好像是在做梦，你亲我一口，看是不是真的？”
他将她放下，把脸凑近。“啪”，她在他脸上，轻轻拍一下，眨着无辜大眼睛俏皮道：“痛不？痛就是真的。”
他环顾四下，见无人，猛地在她面上亲一口，然后在她有所反应前，一把抓起她的手，“走，咱们去用饭。”
饭馆安静雅间内，她夹起琵琶鸭的鸭腿，放进他碗里，含情脉脉道：“小白菜他爹，给，这是你爱吃的。”
他也夹一只芙蓉虾，放进她碗中，双眼似流出蜜，声音柔得人骨头发酥，“小白菜他娘，这个是你爱吃的。”
她笑着，又夹起青菜到他碗中，“你肠胃不好，要多吃青菜。”
他也夹起青菜，递到她嘴边，“啊。张嘴。青菜美容养颜。”
她张嘴，嚼着青菜，双眼笑弯成月牙，好像吃了仙丹，下一刻就会飞上天。突然，她向前探身，撅起嘴巴，“子安，我想吃甜点。”
他猛地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天天嫌他肉麻不正经的若儿，竟然会主动索吻，他立马探身，在她红艳艳的唇上轻啄一下，然后也撅着嘴巴，“若儿，我也要吃甜点。”
“吧唧”，她用力亲他一口，他开心得双手撑在桌上，身子越发向前探出，撒娇道：“我还要。”
“啪”，她手拍在他得寸进尺的嘴巴上，“好好吃饭。”
他生气用力坐下，噘嘴生闷气，用筷子戳着无辜的鸭腿。觉他这般模样十分逗趣，她夹起一只芙蓉虾，递到他嘴边，“啊。这个可好吃了，我喂你。”
“不吃”，他闹别扭，可怜巴巴看向她，“我想吃别的。”
“不吃拉倒。以后别想我再喂你吃东西”，她哼一声，收回手，却被他抓住手腕，猝不及防的咬她手指一下。她的脸，又红了。这男人，最会在人心尖上蹦跶。他嘴里叼着芙蓉虾，笑吟吟欣赏她害羞不自在的模样，心里甜极了，完全不知嘴里虾子何味儿！“若儿，你说咱们先闯祸，祖母会不会就顺势同意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