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等不到的他

    儿子欢喜的，不能追求；不欢喜的，却要娶进门，卫夫人唐欢面色铁青，询问卫小原由！一刻钟后，唐欢气得头上花钗乱颤，“岂有此理，真是欺人太甚！一个小小林家，竟敢当街威胁朝廷命官，太不将我们卫家放在眼中。还有你家少爷，平日无法无天得好似不怕如来佛祖孙猴子，怎就被林家人给压制住了，没出息。”

    “少爷在用自己的方法保护江小姐。他，长大了！”

    卫小一脸欣慰，“自从少爷与江小姐相识，便痛改前非，想要做出一番业绩，好能与江小姐匹配。为了江小姐，他什么都能忍让。奴才就是心疼少爷他心里苦，而那江小姐却并不知道少爷为她付出多少。”

    “傻孩子，是真的长大了。”

    卫夫人唐欢有种老泪纵横的欣慰，用衣袖擦拭湿润的眼角。觉得时机正好的卫小进言，“夫人，还有那个常家，与林家乃是一丘之貉，您千万别再逼少爷，他真心并不欢喜常家小姐。”

    唐欢对待自己儿子的感情问题想法很简单，只要是儿子喜欢的，不管是谁，她全力支持，充当催化剂，让好不容易才萌生出的爱情，快速茁壮成长，开花结果，因此才会着急操办婚事。但若儿子不欢喜，她绝不强求！“好。从前是不知，如今知晓，自然不会再逼他。不过，咱家老爷倒是有眼光，言那常家主常祖并非善类，教养不出好女儿。而江杜若虽出身商贾之家，但其娘亲乃是善名与才名兼具的杜云溪，南安的传奇人物，教导出的女儿不会差，还真是都被他给说中了。只是，江家姑娘性子太过要强，我害怕，他俩这段缘分会有始无终。唉！”

    长叹一口气的唐欢，感觉自己又老十岁，明日必须得去富春堂买些护肤品，好好保养才行。心累啊！“缘分天定，操心也是无用”，心里有着落的唐欢想开了，叮嘱卫小好好开导卫子安，便离去了。卫小望着还在静立，快成望夫石的卫子安，深觉责任重大，倍感压力，硬着头皮上前。只是他还未开口，卫子安就动了，径直朝外行去。“少爷，你要何处，等等我！”

    夏末，夜凉如水。街道，万籁俱寂。一阵风过，行在大街的秋禾立马环抱双臂，摩擦手臂取暖。“小姐”她对快她两步的江杜若轻唤一声，然江杜若并无反应。白日里，小姐与卫大人在明月轩内彻底闹掰。晚上闭店后，小姐不肯坐马车，非得要步行散散心。眼见一向张扬得好似春日大红花的小姐，如今这萎靡得如同霜打茄子的模样，她就心疼不已！家中亲爹继母比陌生人不如，可怜孤单的小姐难得结交一知己，结果那个笨蛋卫大人，竟然当街宣布与小姐绝交。而且，就算与人结婚，南安城这么多好姑娘不选，偏选个一心谋害昌盛，处处找他家小姐麻烦的人，那以后，说不定他们夫妻二人同心，还会一起对付昌盛，那她家小姐还不得呕死！关键是，已她家小姐的脾气，非得同二人玉石俱焚不可！看来以后，她得尽量避免小姐与这二人撞见，否则早晚得出大乱子。唉！事情怎会闹到如今这步田地，就跟喝了一瓶假酒，做了一场幻梦似的！心里越想越慌的秋禾，忍不住打一个冷战。今晚这风怎么回事儿，好像从坟地里刮出来的，阴恻恻的让人心底发寒！心中生出不安的秋禾，快步凑到江杜若近前，“小姐，你冷不？”

    江杜若摇头，未作声。“小姐，我有些害怕，咱们走快些。”

    秋禾加快步伐，却发现江杜若并未跟上，甚至还停下脚步，扭身朝后望。小姐这是在看什么？不对，她是在等人。以往，小姐不坐马车行夜路回家，卫大人总会出现。今夜月黑风高，说不定怀恨小姐的江家人会来寻麻烦……嗨，她家小姐，心眼儿真多。明明心里舍不得，盼着卫大人出现，可与人家见面时，又拉不下脸，吵得厉害。不见面就想，一见面就吵，两个人都是同样别扭好强的性子，还真是绝配！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这还未入秋，天就冷得厉害，她都快冻僵了，卫大人你能不能快点儿出现！然，秋禾随着一步三回头的江杜若，行到江府门口时，也未等到卫子安出现。江杜若静静立在门口，望着黑夜深处，许久又许久。骨头缝已经开始冒寒气的秋禾，苦着脸，终是忍不住开口，“小姐，天凉，请早些进去，小心染上风寒。”

    江杜若似没听见，面无表情，眼底却满是希冀的凝望漆黑远处。秋禾无奈坦言，“小姐，别等了，卫大人不会来了。”

    “我不是在等他。”

    沉默许久的江杜若，开口吐出这句话时，重重压在心头的一些东西，突然就放下了。人皆有选择，就像是，她选择昌盛，实现梦想，而不是选择成婚。卫子安也不过是做出自己择偶选择，别人又有何资格和理由说三道四，横加干涉。可惜，就这样失去一个知己好友！心里空落落的江杜若正欲转身，天空突然劈下一道闪电，大雨倾泻而下。“小姐，落雨了，咱们快进去。”

    秋禾将双手撑在江杜若头顶，为她遮挡门檐上飞溅下的雨水。双眼紧紧盯着远方的江杜若，不顾秋禾的催促，向前一步，雨水一下子模糊她的视线。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在她的眸中渐渐清晰。那人撑着伞，身形挺拔，越行越近。她挂着雨水的面颊，暂放明艳笑容。“子安。”

    她一下子奔进雨中，冲了过去，伞下人缓缓抬起油纸伞，露出一张温润面孔，江杜若猛地停下脚步，面上笑容像是融化在雨水中的碎冰，瞬间消失不见。“若儿，你跑到雨里作甚？”

    疾走两步的伊世宁，将伞罩在江杜若头顶，逝去她面上雨水，心疼又担心，“我见夜凉起风，似要落雨，便去接你，未想竟错过。你既已到家，为何不进去，难不成是出来寻我？”

    如此说着的伊世宁，眼放异彩，像是得到主人赏赐骨头的大狗狗，热切又心喜的凝视江杜若双眼。暗中暗淡无光的江杜若，没有言语，侧头目光越过伊世宁肩头，望向远处的黑暗。伊世宁身子一僵，眯起眼睛，手抓住江杜若的手臂，“你在等谁？”

    他的明知故问，没有等到答案。猛地将她扯进怀中，声音苦涩，带着哀求，“若儿，你就不能看看我吗？”

    被伊世宁箍在怀中的江杜若，面无表情，像个没有灵魂的布偶。她要等的那个人，终究没有来！是她，自作多情了！霍然挣脱伊世宁的怀抱，她转身快行两步，结果腿一软，险些跌倒，被伊世宁伸手扶住。他一把丢掉油纸伞，打横将她抱起，顶着倾盆大雨，一步步走到大门口。躺在伊世宁怀中的江杜若，头重脚轻，大脑一片混沌，一双空洞的双眼，仍执着的望着远处。可黑暗中，除了如细线般垂下的雨水，什么都没有！“砰”的一声，大门合上。距离江府半条街的转角处，收回视线的卫小转身，向横剑挡在一群蒙面人身前的卫子安禀告，“少爷，江小姐已平安进府。”

    卫子安心头一松，透过稀稀落落雨幕，横眉冷眼怒视前方一众蒙面人，“尔等何人，为何跟踪江杜若，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