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绝路
卫子安想要同江杜若成为钟子期与俞伯牙那样的知音好友，温休听到这话，突然有点儿吃醋是怎么回事儿，他忍不住捶了卫子安一拳，“原来我和你，竟还不是俞伯牙与钟子期那样的知音。哥哥我这些年，算是白疼你了。”
卫子安被温休的幼稚逗笑，“你我兄弟，生死之交，早已与伯牙、子期无异。”
“算你小子还有良心。不过话说回来，人若是遇到对的人，就会变得越来越优秀。兄弟，恭喜你，幸运的遇到了对的人，希望你懂得珍惜眼前人。”
“我很珍惜……我和她来之不易的友情”，卫子安说到这里，轻叹一口气儿，“就是不知，昌盛那边的情况可还好，问题都解决了没？”
时间回到晌午，春满楼内，没能说几句话的江杜若与卫子安略有遗憾的匆匆分别后，江杜若回到昌盛，看到最新出货的新装，全都堆在柜台上，十分诧异。“出了什么事情，是这批衣服有问题吗？”
伙计长海苦着脸摇头，“掌柜，不是咱家衣服有问题，是咱家衣服被春心抄袭了。春心正在贩卖和咱家一模一样的衣服，但价格便宜了一半儿？”
衣服模仿这事儿，在这个行当内，不算啥新鲜事儿。只是一模一样的衣服，春心怎么可能卖如此低廉的价格？难道常掌柜为了打压昌盛，不惜亏血本？听到江杜若的猜想，伙计长海又连连叹气摇头，“不是。春心虽然模仿咱家衣服，但布料廉价，染色和针脚均不及咱家。只是，远远看去，却无甚分别。一些不太讲究的人，并不计较这些，所以春心的新衣一上架，很快就销售一空，如今满大街都是相似的衣服，咱家客人花高价却买到烂大街的衣服，心里自然不舒坦，便纷纷取消订单。”
“常掌柜也太缺德了。”
秋禾愤愤然，江杜若陷入沉思。常掌柜在商场混迹多年，先前同她赌斗输掉，只因他轻敌，未将她看在眼中。如今他想明白了，谋定而动，一直偷偷压着新夏装没发布，待到关键节点，立马杀出来给昌盛迎头一击。江杜若儿时随母亲走南闯北做生意，见过太多商场的尔虞我诈，真是使尽各种卑劣手段，甚至不惜犯法。来势汹汹的常掌柜，这一次的闷棒，敲得又重又疼。江杜若不得不承认，常掌柜这回打了一手好牌，成功的为难住了她。盯着柜台上堆积如山的衣服，江杜若面色越来越凝重。昌盛的资金，全都压在这批新衣上，若无法出售，过两日，各个供应商上门讨钱时，她无钱可付，可不是关门大吉就能解决！“掌柜，不如咱们也半价出手？”
伙计长海给出建议，江杜若还未言语，秋禾便先不干了，“不行。咱家的衣服，皆是用的上好布料、染料、女红工钱也比别家贵出许多，本就是薄利多销，若打半折，不得赔死，和白送衣服有何别区！”
若在从前，昌盛鼎盛之期，遇到这样的状况，打折出售，也算是一个法子，对昌盛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但如今的昌盛，是还未学会走路的婴孩，根本经不住任何的风吹雨打。一旦，妥协降半价，昌盛不止品牌名声受损，还会赔得底朝天。更何况，昌盛这边若降价，春心那边肯定也会降价，到时，昌盛将彻底陷入永无翻身之日的绝境。“江掌柜，几日不见，面色怎地如此难看，像是要枯萎的花一样。”
笑容张狂的常掌柜，带着儿子常风和几名家丁，突然闯进昌盛。说话十分难听，似在诅咒江杜若，不怀好意。伙计长海上前，却被常府家丁推开。摇着扇子的常风，上前凑近江杜若，一脸疼惜，“爹，儿是越看越欢喜江家小娘子，她若是肯嫁给我，咱们日后和昌盛就是一家，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昌盛倒闭。”
“无耻，不要脸”，恼恨的秋禾怒骂一句，恨不能朝这父子二人面上啐一口。江杜若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对秋禾道：“虽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但咱们也不能短了待客之道。秋禾，给客人倒茶。常公子，请坐。”
常风还未想明白，江杜若为何单请他落座，却见她忽的慧心一笑，向他致歉，“不好意思常公子，我竟一时忘了，你屁股被狗咬伤，坐不了凳子。”
“噗呲”，秋禾和长海均忍不住笑出声，常风面色冷如冰。他这两日，才刚把屁股养好些，能下地出门，就立马随父亲来寻江杜若麻烦。因为他认定，自己被狗咬伤这事儿一定同江杜若脱不了关系。“江杜若，别以为本少爷不知道，就是你驱使野狗咬伤我，你这个狠心的毒妇。”
“我可没那本事”，江杜若诚实否定，随即一拍手，“我想大概是有人也似常公子一般体虚，就连几条狗都牵不住，任由畜生撒野，不慎咬伤了你。唉，你受这无妄之灾，实在是倒霉，明个赶紧起大早，去拜拜菩萨，去去身上晦气，免得又招来野狗被咬伤。”
“你才体虚，你才倒霉”，常风快气死了，忍不住像他妹妹常美美一样直接发飙，但马上又沉下一口气，逼近江杜若，“杜若妹妹，不如你亲自验证一下，看我是否体虚？”
“砰”，江杜若抬腿，常风胯下挨了一脚，立马痛得弯成一个虾米，说不出话。江杜若收脚，拍拍手，不屑道：“验证完毕，你不是体虚，是无根。”
秋禾差点儿就鼓掌叫好，这常掌柜父子俩真是好大的胆子，背地里算计人也就算了，就还敢跑到人家店里当面嘲弄。完全不记得，她家小姐可是会些拳脚不好惹。手臂曾经被江杜若扭脱臼的常掌柜，自然记得那份痛苦。如今眼见儿子被踢子孙根，可是心疼坏了，勃然大怒，发作起来，“江杜若，你敢伤我儿子，看我不砸了你的店。”
得令的常府家丁撸胳膊挽袖子上前，被长海等伙计拦住，双方推搡起来。“啪”，江杜若猛地一拍桌子，“南安是有王法的地方，由不得你们胡来。常掌柜，我看你是嫌天气热，想去牢房里凉快了。”
这是常掌柜上一次闹事时，县令卫子安警告他说的话！常掌柜一听更火大了，推开挡在身前碍事的家丁，冲江杜若鄙夷冷哼，“没用的小丫头，你也就只能仗着那个混子县令给你撑腰，但那又如何。就凭他，能帮你解决此番昌盛的危机？他不能。不过，咱家倒是有个法子，你可以放弃昌盛去嫁人，就嫁给那个混子县令，生一堆娃，缩在深宅大院里过小日子，别再抛头露面。你，没有你娘那个本事，就像是误以为自己是老虎的小猫崽子，伤不到人，只会惹人笑话。最后，吾再奉劝你一句，别再顶着你娘杜云溪的名头在外招摇撞骗，免得她那少得可怜的一点儿名声，全都被你给败光了。”
江杜若无意将卫子安牵扯进来，却又害他平白被嘲笑，被辱骂。还有她的娘亲，又一次，受她所累。常掌柜知杜云溪就是江杜若的死穴，任凭小丫头再牙尖嘴利，只要搬出她娘亲，便一定能压制住她。他满腹阴险，嘿嘿冷笑，“江掌柜，其实还有一个法子。不如你把昌盛卖给我，这些衣服我会照价全收，绝不让你吃亏。到时，你想再开一间小铺子，卖点儿瓜果梨桃，也是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