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纵犬伤人
金灿灿的夕阳余晖,不偏不倚的洒进清闲安静的衙门和纷乱嘈杂的昌盛。不消片刻,夜色如约而至。关闭店铺大门的江杜若,已记不清今日与多少人说过话,拨了多少下算盘珠子,只觉浑身上下哪儿都疼,尤其是手指头,还有烫伤的嘴唇。今晚若不泡个热水澡,缓解疲劳,明日指定起不来床。想到这些,回家的路上,不由得加快脚步。行在安静大街上的秋禾,莫名感觉有些不安。明明白日里阳光灿烂,天黑后,也不知从哪里飘来一朵云彩,刚好挡住月亮。月光晦暗不明,偏又起风,无人的大街上阴恻恻的令人心里发毛。“汪”,突然响起的一声狗叫,吓了主仆二人一跳。停下脚步的江杜若四处张望,却不见半个人影。抚着胸口的秋禾,忍不住嘟囔,“谁家的狗,大晚上叫什么叫!小姐,咱们快些走”,秋禾挽住江杜若的手臂,不知为何,她一直心绪不宁,感觉似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再次加快脚步的二人,抄近路转进一个巷子,未行几步,猛地停住脚步。对面的巷子口处,堵着几道身影,还有一双亮得瘆人的眼睛,好似饿狼。天空乌云,似受到惊吓,悄悄散去,一抹月关投下,照亮狭长的巷子。“啊”,秋禾看清巷子口几条呲着森白獠牙的恶犬,发出一声尖叫,但很快捂住自己嘴巴。江杜若盯着恶犬身后的人,柳眉一挑,“常风,你想干什么?”
长着狭长细眼的常风嘿嘿冷笑,“江家小娘子,我是哪里差强人意,让你死活不肯嫁,还当众羞辱我父亲?”
江杜若嗤笑,常掌柜的一双儿女,还真是跟他们爹一个样,惯会颠倒黑白!“怎么,令尊赌输了,你这个当儿子打算替他报仇?”
“什么报仇”,常风装傻的四处张望,目光最后落在牵着的恶犬身上,“江小娘子你误会了,我只是出来遛狗。你没看见,我可是栓了绳的。”
“既然如此,麻烦你让开一条路,让我们过去。”
“哦,原来是嫌我挡路碍事了。你早说啊,这就给你让路。”
常风说着,手臂一抖,蹲在他身前的五条恶犬一下子站起身,龇牙咧嘴,发出低吟。胆小的秋禾吓得一下子抱住江杜若的胳膊,江杜若安慰一声“别害怕”,带着秋禾往前走。只是还没走两步,站在前方好端端的常风突然“哎呦”一声,手上抓着的绳子往前一送,五条恶犬立刻往前一冲。“啊”,秋禾再次发出惊叫,眼疾手快的江杜若则弯腰一把抓起横在地上的扁担,挥了出去。动作一气呵成,冲在最前面的恶犬,“嗷”的一声被抽飞出去,其他恶犬围住二人,从喉咙发出阵阵低吼,凶狠极了。秋禾已经吓哭了,两条腿完全不听使唤,像是八爪鱼般死死扒住江杜若一条胳膊,整个魂儿都飞走了。“常风,你纵犬伤人,目无尊法,好大的胆子”,江杜若疾言厉色。常风摆出一副无辜模样,“江家小娘子,你又误会了,是这些畜生自己挣脱,非受吾驱使”,说着,他还假模假样的吹了两声口哨,装作召唤。恶犬未听号令,常风再次抱歉道:“江家小娘子对不起,这些畜生也不知发什么疯,完全不听命令。”
“叫你的人,把它们牵走。”
“什么人?哪里有人?”
刚才明明有人堵住了江杜若身后的巷子口,逼她们继续往前走。结果就在她们主仆二人被围住这功夫儿,人竟全都不见了。常风这是早有预谋要纵犬伤人,并打算好待事后,简称是意外,逃避责任。今晚,恐在劫难逃!!江杜若咬咬牙,攥紧手上扁担,压低声音对秋禾道:“你跟紧我。”
身体不停发抖的秋禾用力点头,“小姐,你千万小心。”
“没事,咱们走”,江杜若猛地挥动扁担,驱赶拦路恶犬,向前移动。可恨恶犬从四面扑来,没行两步,就被迫停住,只能不断挥舞扁担进行驱赶。很快,江杜若便鬓发凌乱,脱离面颊的汗珠子四处乱飞,整个巷子都响着扁担“呼啸”的破空声。小人得志的常风倚在胡同口看好戏,撇嘴不屑腹诽:就这样一个小丫头片子,怎就气得她妹妹吃不下饭,害他父亲暴跳如雷?“嗷”,一只恶犬被打翻在地,打断常风思绪。“小姐,你的手”,发出惊呼的秋禾,盯着江杜若滴落鲜血的手臂,又吓哭了。“没事,别哭”,江杜若一边安慰大哭的秋禾,一边扯掉破烂的袖子,露出被咬伤的小臂。常风目光,流连在江杜若雪白光滑的小臂上,心中啧啧。“啪啪”,他一脸欣赏的鼓掌拍手,朝江杜若竖起大拇指:“江家娘子,你胆量不错,力气也不小,是我小看你了。其实,你和我很像,咱们两个特别相配,不如这样,你嫁给我,那就是这些狗的女主人,这些认主的畜生,自然会让开路。你看今夜这月色不错,正好适合做些‘风雅’之事儿,你看如何?”
呸,什么风雅之事儿,这龌龊小人明明就是起了色心!江杜若头上全是冷汗,恶狠恶瞪着常风:“也就你们常家,喜欢给咬人的畜生当主子。早晚有一天,你会反受其害。”
“哈哈哈。江家娘子,你果然同父亲所言一般嘴巴厉害得狠。既然你嘴巴如此厉害,那就同这几条畜生比比,看看谁的牙口更好?”
“嘘”,常风吹响一声口哨,所有恶犬一同跃起,扑向江杜若二人。避无可避,秋禾吓得跌坐在地。将扁担横在胸前的江杜若紧紧咬住牙关,做好被撕咬的准备,也记下今日所受屈辱和苦痛,暗下狠心,一定要常风也尝尝相同痛苦。最后一搏,江杜若用力挥出扁担,可惜因为太过紧张出手早了,扁担落空。她正准备认命闭上眼睛时,突然有一道身影凌空而至,轻飘飘落在扁担上,抬手甩出四枚飞镖,击中四只恶犬,并飞起一脚,将蹿到他身前的最后一头恶犬踢飞。月光下,负手立于扁担上之人,神逸清雅如松间风,灵台清透似玉无瑕,令人目眩神迷。“大人”,江杜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卫子安怎么会恰巧出现在这里?江杜若有所不知,卫子安的出现并非是巧合。今日,卫子安在昌盛对面的面摊用午饭时,曾看到常风站在不远处,死死盯着昌盛,眼中满是恶毒,便猜测其欲对江杜若不利,想着晚些时候再来查看一番。结果偏巧衙门里今日有事,耽搁了一些时辰,待他再到凤翔大街时,昌盛已经关门,不见江杜若人影。他有些担心,想着去江府看一眼才能安心。在前往江府的途中,他听到远处传来尖叫声,循声而来。恶犬全都被收拾,没了行凶依仗的常风,立刻脚底抹油。反正他的目的已达成,江杜若被咬伤,还受到不小惊吓,以后肯定不敢再招惹他们常府。只是混子县令卫子安突然出现,有些棘手,若是不处理好,闹到官府,给家里惹上大麻烦就不好了。卫子安瞧见常风溜走,正欲追,江杜若突然身子一歪,砸在他身上,他急忙伸手将她揽住。“江杜若,你怎么了?”
江杜若昏迷不醒,没有反应,秋禾焦急道:“小姐昨夜受了风寒还没睡觉,今日又在铺子里忙乎一天,身子肯定是撑不住了。”
卫子安的双手,也感受到了江杜若身体的滚烫,忙将其打横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