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午夜临江起阴风 水雾迷蒙 白特妖身
马芊然不禁失笑,“齐队,你太多疑了吧?她怎么知道这事我一定会管?要是我不管的话,她布这所谓圈套岂不是无的放矢?”
齐晓峰面色依旧紧绷,沉声道:“我的确只是猜测,也许真的是我疑心比较重,但你最好还是相信一个二十多年老刑警的直觉。关沁这事绝对不简单,也许她并不是孤身复仇。”
“她如果有帮手,难道不是应该动手更快吗?可这三天根本没有丝毫动静。”
“这事你比我专业,我就不乱提建议了,但千万要小心,一旦有危险,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要跟你姑姑一样……”齐晓峰说着,不由得沉默下来。
片刻后,齐晓峰回过神来,接着说道:”你们今天从靳皓那边得到的信息很有用,但毕竟只是他的一面之词,我会去验证其中的可信度。另外,我会尽快去趟束州,找高讯公司了解一下当年关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旦有线索,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说着站起身,拍了拍马芊然的肩膀,又一次说了声“千万小心”,又冲卢锐和林元晋点了点头,大步出了门。
马芊然坐着发了一会儿怔,每次见到齐晓峰,她都会想起姑姑。马玲琅失踪的阴影像一座大山一般压在她的心头,哪怕只有一丝细微的线索,她都会付出全部努力去追寻。
三人分头各自准备。卢锐给王升耀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里,说今晚会过来守着。
挂了电话,卢锐冷笑着说:“王校长是真人不露相啊!在洛州竟然就有五十多套房子,他说这几天每天换一个住处,今晚住哪儿还没想好,等定了再通知我。都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这姓王的倒是肯定不亏心,他的良心早就都喂了狗。”
马芊然斜瞥了一眼林元晋,“你现在还认为这种人会真的帮关沁吗?”
卢锐问道:“师姐,你不先通知席正良吗?”
马芊然哼了一声,沉着脸说道:“我不想跟这种人见面,反正他就是个鱼饵,我在他家外围守着。齐队今天联系他的时候问了他住址,让他晚上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哪儿都别去。”
三人提早吃了晚饭,各自休息了一会,卢锐接到王升耀的电话,带着林元晋赶了过去,马芊然再三叮嘱两人务必谨慎行事,如果关沁去找王升耀,一定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
眼见时间过了晚上七点,马芊然独自驾车按照齐晓峰提供的地址,来到了席正良位于市郊的豪华别墅。
席正良的教育培训公司生意极好,自然没少赚钱,置办的这处别墅背山面水,就在洛江江畔,不但景色秀美,而且风水极佳。别墅占地面积极大,前后都有宽阔平整的草坪,游泳池、网球场一应俱全,四周围墙高耸,只有一扇大门可供出入。
此刻铁门紧锁,远远望去,屋内倒是灯火通明,但所有门窗紧闭,前后足有十多名保安来回巡视。
马芊然避开高墙上遍布各处的摄像头,选了一个僻静处停车。她并没有下车,在车内盘膝而坐,调息聚气,以神识逐一探查周围各处。
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午夜零点,屋内各处灯光逐一熄灭,应该是席正良和家人已各自安寝,唯有大厅依旧亮着灯光。
车内的马芊然猛地睁眼。来了!一股阴寒至极的气息进入了神识探查的范围。
马芊然拉开车门疾冲而出,眼见靠近围墙,身形拔地而起,足尖在墙面又一借力就跃上了足有四米高的围墙。运足目力向阴气所现的方向望去,只见黑夜之中一条约有丈许长的白影携着阴风从洛江方向飞来,其势极快,转眼间便越过围墙朝着正厅大门而去。
马芊然暗叫一声“不好”,白影的速度之快超出了她的预计,她提气跃下墙头,向白影急追而去。
此时各处巡视的保安也发现了空中怪异的白影和越墙而入的马芊然,随即分成两拨各自迎了上来。
马芊然一袭紫衣短裙,在草坪上彷如一条紫电疾射而去。此时五六名身形健硕的保安也包抄过来,个个面露悍勇之色,显然并非普通保安,不是退伍军人就是受过特殊训练,手中的电棍蓝弧闪烁,劈啪作响。
保安快速围拢过来,见马芊然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却也并不惊讶,同时攻上,意图先放倒再说。马芊然不得已只能抽出黑鞭格挡,而这五六个保安身手之好出乎意料,在不想伤人的情况下一时之间竟被缠住,抽身不得。
此时空中白影已经到了正厅门前,地上的保安对其无可奈何,但也一直在下紧追不舍。白影飞到门前,匹练般在空中盘旋一转,化作一个白衣长袖,黑发飘扬的绝美女孩,正是关沁!
关沁飘飘然落地,美丽的脸庞上阴冷森然,周身上下隐隐有水汽氤氲,弥漫着冰寒刺骨的杀意和怨毒。
紧随而至的保安眼见紧追的白影化成人形不由得一怔,见关沁已准备推门而入,随即回过神来,再无迟疑,六根电棍同时抽向关沁后背。
就在电棍即将击中关沁之时,她周身隐隐弥漫的水汽突然凝聚成束,瞬间化作一条水链,蟒蛇般紧紧缠绕住六个保安,整整五圈同时收紧,只一勒,六人已人事不省,软倒在地,而水链随即消散,重新化作漫漫水雾笼罩在关沁身上。
关沁的手已经按上了大门。忽听厅内发出一声暴喝“妖孽大胆”!
只见门楣上悬挂着的一面巴掌大小的青铜古镜随着暴喝声嗡嗡作响,眨眼间金光大盛,亮到刺眼的光束直直向关沁照射而来。
马芊然暗叫不好,看来席正良并非坐以待毙,而是请了高人意图降服关沁,心中大急,手中黑鞭快了一倍不止,围攻的保安立感难以招架。
铜镜金光笼罩而下,犹如天罗地网般无从闪躲,但接触到关沁周身缭绕的水汽时,却如同冰雪被投入滚烫的开水,瞬间消散无踪。
关沁嘴角扯出一丝蔑笑,左手长袖挥出,去势如电,正撞在铜镜正中,只听“喀嚓”声响,铜镜上数条龟裂细纹迸出,金光倏灭,竟被关沁一袖打碎!
正厅大门猛地打开,一柄刻满符箓的黑色戒尺电射而出,击向关沁面门。而关沁身形快得不可思议,水汽聚散间只一闪就后退十余步,停在门前草坪之上。
一个六十余岁的高大老者从正厅大步而出,方面阔口,身材魁梧,头发大半已经斑白,眼神却格外犀利,满脸怒容,双目喷火,手中正握着那柄黑色的戒尺。
老者举起戒尺戟指关沁,气得浑身哆嗦,“何方邪祟竟敢毁我法器,今日定要让你形神俱灭,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关沁阴恻恻地一笑,绝美的容貌在这一笑之下竟显得格外诡异,冷冷说道:“这样的垃圾也只有你这种废物当个宝。”声音明明婉转清脆,但阴寒幽冷,不带一丝人气,听在耳中仿佛针扎一般。
老者大怒,断喝一声:“妖孽受死!”举起黑尺兜头盖脸向关沁劈来。
此时马芊然已经放倒保安,正往门口疾奔而来,见老者黑尺击向关沁,急忙高喊:“别动手!水汽有古怪……”
关沁双眸中寒光一闪,水雾蒸腾而起,黑尺击中水雾竟如打在精钢之上,发出“嘡”地一声,老者被震得连退数步,虎口迸裂,鲜血淋漓。
白光骤闪,关沁长袖激射而出,将黑尺打得粉碎,碎片去势不减,全部嵌入老者脸上。老者惨嚎一声,掩面而倒,满地翻滚。
关沁长袖一收,正待再次击出,取了老者性命,却突然一怔,并未出手。
马芊然身形一晃,停在门口,堵住了关沁的去路,看了看血流满面的老者,黑鞭点中他颈侧,老者头一歪就昏死过去。她看着水雾弥漫中略显模糊的纤细身影,缓缓摇头,“关沁,不要再杀人了!”
水雾翻转缭绕,愈发浓重,关沁的身影时隐时现,已然无法看清,只听得不带半分感情的冰冷声音一字一顿道:“敢插手,先杀你!”裹着周身水雾,步步逼近。
马芊然黑鞭一举,横在胸前,沉声道:“关沁,你的遭遇我都知道,可你再造杀孽就万劫不复了,让我来帮你……”
还未说完,水雾已再度化作锁链向马芊然缠来,雾气中传来关沁显得有些癫狂的尖声厉叫:“知道还拦我?你一样该死!”
马芊然轻叹一声,黑鞭迎上水链,谁知水链竟如灵蛇般一个旋转,躲开黑鞭,随即闪电般缠上了马芊然周身,从头至脚绕了足有七圈,然后骤然收紧。
眼见马芊然在劫难逃,此时她紫色衣裙上漾起一阵柔和的白光,堪堪把水链与身体阻隔开来,任凭水链如何绞动收紧,却难再向白光里勒进半分。
马芊然手一张,黑鞭凌空飞起,同时右手掐诀,喝道:“龙神敕令,黑帝借法!”
黑鞭落下,正点在水链正中,刹那间整条水链凝结成冰,黑鞭上隐隐金光闪动,向前一挺,冰链上无数细纹爬行,随即寸寸断裂,碎成满地细小的颗粒。
关沁闷哼一声,环绕周身的水雾随之转淡,身形也显露出来。
她双眸的阴森刻毒之外带上了一丝惊疑,上下打量着马芊然:“你究竟是谁?”
“驱魔马家,马芊然。关沁,你……”
马芊然此时才真正看清了关沁的形貌,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只见水雾散去后,夜风中关沁衣袂飘扬,宛如九霄仙子,但娇靥上的怨毒凶戾浓郁得像要滴落下来一般,周身气息除了诡异还带着极细微的血腥和水腥味。
她此时已然确定,关沁成了妖!从蒸腾的水雾来看,应当是水族成妖。但关沁生前明明是人身,为什么又会变成水族?而且仅仅三年就能修成如今的妖法,这已经超出了马芊然的想象。她自忖即便马家历代第一人马灵儿复生,从零开始修炼,三年也绝无法达到关沁此时的道行。
“龙马天师?原来也不过是为钱卖命的走狗!世间人心丧尽,果然已不值得我留恋。”关沁恨声说着,两条白色衣袖无风而动,游蛇般扭曲盘绕,越伸越长,转眼间已达五丈,衣袖顶端犹如蛇头般双双昂起,死死盯着马芊然。
随着关沁一声尖啸,衣袂猎猎作响,乌黑的长发凌风飘舞,两条长袖电射而出,一条刺向马芊然的脖颈,另一条则再度如蟒蛇一般向马芊然身上盘去。
紫色衣裙上的柔和白光再度漾起,弹开盘绕上来的长袖,同时马芊然黑鞭出手,与迎面而来的另一条长袖空中交击,竟发出“叮”地一声脆响,长袖如同吃痛一般倒缩而回。
关沁双目尽赤,秀发根根倒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两条衣袖的顶端。
殷红的鲜血竟然转瞬间就浸入衣袖,再看不见半分血色,与此同时,两条衣袖顶端浮现出一头一尾。
头尾皆是纯白,头部遍布白色细鳞,却没有眼耳口鼻,犹如一条带鳞的蚯蚓,而尾部则与蛇尾无异。两条长袖在关沁舌尖血的浸润之下显露原形。
关沁双手一扬,这一头一尾向马芊然疾扑而去,尾部后发先至,空中划过一个弧线刺向马芊然后脑,而蚯蚓般的头部则直扑面门,
那满覆细鳞的头部顶端突然裂开两个小小的圆孔,孔中探出一根针状的细管,向着马芊然颈部动脉刺去。
马芊然左手向后扬鞭与尾部互拼一记,同时右手探出,闪电般掐住头部的七寸处,头部的圆孔兀自大张,细管尖锐的顶端闪着妖异嗜血的寒芒,虽被擒住要害,却仍然不停地挣扎扭动,试图挣脱束缚。
马芊然看着这怪物,心念急转,脑中灵光闪现,想起传说中一种诡异凶残的妖怪,瞬间明白了为何被杀之人都是失血而死,不由得美目圆睁,忍不住惊呼出声:“白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