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天外金芒破水甲 神龙护法 呼名落马
就在此时，空中飘飘渺渺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你不是她的对手，快走！”
关沁尖声厉叫：“不！”
马芊然掐诀念咒，“龙神敕令！白帝借法！”欲借庚辛金镇之术定住关沁的白特妖身。
眼见关沁双袖上压力愈来愈大，甚至身体都开始无法动弹。
蓦然间洛江方向射来一支水箭，正中马芊然手中黑鞭，一股汹涌澎湃的巨力袭来，将马芊然震开足有五步开外，同时破了她的金镇之术。
关沁一得自由，又向马芊然合身扑去，此时水箭爆散成一片水雾，裹住关沁腾空而起，向洛江飞去。
马芊然一声断喝：“给我留下！”
黑鞭脱手飞出，直追水雾。
岂料，半空中水雾一分为二，一半裹着关沁急掠而去，另一半凌空化作一只巨掌，中指与拇指相扣，屈指一弹，正弹在疾射而来的黑鞭顶端，黑鞭竟在这一弹之下向着马芊然倒飞而回。
马芊然惊得花容失色，运起全力伸手抄住黑鞭，被一股大力带着“腾腾腾”连退十多步才稳住身形。
黑鞭犹自在掌中弹动不已，气血翻涌之下胸中阵阵刺痛，牵动了与南山大王一战中未愈的伤势，嘴角不由溢出一丝鲜血。
就在巨掌屈指弹出黑鞭的同时，一点金芒犹如天外飞仙，从黑夜中破空而来，瞬息即至，正中巨掌掌心，发出“嘭”地一声闷响，巨掌被击散，复又化作漫天水雾。
待马芊然收摄心神抬头看去，空中的金芒、水雾和关沁早已鸿飞杳杳，踪迹全无。
马芊然恨恨地一跺脚，眼见就要镇住关沁，到时跟她把所有的因果缘由分说清楚，化解她的戾气并非毫无可能，但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此人未曾现身，仅凭一支水箭就瞬间破去镇术并掳走关沁，虽然占了马芊然并无防备的便宜，但修为之高实在是她生平仅见。
而那一点金芒更不知从何而来，若非金芒击碎巨掌，逼散水雾，她能否全身而退尚未可知。
“关沁今天没能得手，下一次再现身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与其守株待兔，坚守死等，不如寻踪觅迹，直捣黄龙。”马芊然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也不理会地上晕厥的老者和保安，往自己来处走去。
越墙而出后走向停在路边的车，却见车门处倚着一个人，正巧笑嫣然地看着她，借着月色看得分明，来人竟是白天结识后一见如故，莫名亲近的萧璧昭！
马芊然不由一怔，愕然说道：“姐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璧昭眉眼如画，掩嘴轻笑道：“妹妹你好没良心，枉姐姐我方才担心你的安全，情急之下助了你一臂之力。”
“刚才那道金芒是你……”马芊然心中剧震，白天她不是没有发现萧璧昭身上带着几分神秘，但心底油然而生，毫无由来的亲近感让她并未深究。
可她万万没有料到萧璧昭今晚会在此出现，并在危急之时出手相助，更让她震惊的是，从方才那道金芒的威力来看，萧璧昭的修为高深莫测，只怕丝毫不逊于掳走关沁之人。
看着马芊然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萧璧昭美目流盼，嘴角带起似笑非笑的弯弧，“妹妹你可是名满天下的‘龙马天师’，我这做姐姐的当然也得有点能耐呀。不然的话，妹妹要是被人欺负了，姐姐怎么帮你出头呢？”
说着，起身走到副驾车门处，对马芊然招手道：“别愣着了，快开车，再晚点踪迹消散可就不好找了。”
马芊然缓过神来，依言上车，驾车往别墅后不远处的洛江而去，边开车边转头打量副驾驶上的萧璧昭，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说道：“姐姐，我……”
“让我猜猜你想问什么，是想知道我的来历，对吧？”
萧璧昭没等马芊然说完就接口说道：“我先问你个问题，白天在洛大礼堂你第一眼看到我，是不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和没有任何由来的亲近感？是不是觉得我是你可以完全信任甚至依靠的人，或者说……是你的亲人？”
马芊然一脚刹车把车踩停，美目圆睁看着萧璧昭，呼吸都不由急促起来，”姐姐，你说什么？你……你是我的亲人？可为什么我姑姑和师叔从来都没有提起过你，我印象中也从来没有见过你？”
看着窗外的夜色，萧璧昭悠悠说道：“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的确是你的亲人，而且是比血缘关系更近的亲人，只要你还是‘龙马天师’，那么我就是你至亲之人，没有之一。”
见马芊然还想继续问，萧璧昭摆了摆手，轻笑道：“别急，以后慢慢跟你解释，最少一年之内你随时都能找到我。眼下，还是先办正事，我附在那道水雾上的‘循迹术’最多只能维持一个小时，此人法力不在我之下，时间一长必定会被他察觉，到时再想追踪就难了。”
当下两人不再耽搁，马芊然按着萧璧昭的指引驱车前行，此时已过凌晨两点，市郊道路空旷，车速保持在100迈左右，很快就接近洛江岸边。
“停车！”萧璧昭突然说道，随即闭目凝神。
片刻后睁眼疑惑道：“明明已经到了这里，为什么又突然折向市区方向？”
空气仿佛凝滞，两人对望一眼，同时说道：“王升耀！”
马芊然猛地一打方向，油门一踩到底，速度直达120迈往市区疾驰而去。
她心下大急，如果仅仅一个关沁，卢锐和林元晋还能勉强应付，就算擒不住她，自保当不在话下，可看目前情形，关沁背后那个以水雾化掌的高人也已一同前往，此人如果出手，有十个卢锐和林元晋也应付不了。
马芊然边开车边给卢锐打电话，连打三个都没有打通，又打林元晋的电话也没有人接。马芊然额头上开始隐隐冒汗，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心仿佛都要从胸口跳出来，车速不由越来越快，已经超过了150迈。
一只纤手搭上马芊然紧握方向盘，已然汗湿掌心的右手。萧璧昭沉声道：”进市区了，这个速度太危险。沉住气，我能感觉到水雾上没有太大波动，那人应该还没出手。”
正在此时，马芊然的电话响了起来，一看竟然是王升耀打来的，他刚说了句“马小姐”，就被马芊然打断，劈头就问：“卢锐和林元晋呢？”
“关……关……关沁来……来了，他们……他们和……和关沁打……打起来了……”王升耀声音抖得像只待宰的鹌鹑。
“姓王的，我告诉你，他们两个要是有个好歹，你这辈子别想再过一天舒坦日子！”马芊然额头上青筋突突直跳，声音冷得像亘古不化的寒冰。
电话那边却突然传来王升耀一声惊呼，接着是电话掉落的声音，隐隐传来卢锐的呼喝声和林元晋念咒声，随即电话像被人踩了一脚，再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马芊然银牙紧咬，一双翦水秋瞳此时却似乎要滴出血来，死死盯着前方，还有五分钟就能赶到，但这五分钟就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王升耀今晚的住处在城北一处高档别墅区，总共只有十来幢独栋的别墅，零散分布在小区中央一个颇大的景观湖周边。
一辆红色的路虎在小区门前不远处的路口一个急转，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噪声。路口离小区不足一公里，路虎却丝毫不减速 ，带着轰鸣声直冲而来，呼啸着撞开护栏直接闯进小区。
保安惊得下巴都快掉在地上，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乱哄哄闹作一团，有人报警，有人坐上巡逻车追了过去。
马芊然驾车闯入，往湖边疾驰而去，但一时间也不清楚王升耀到底在哪里。
“湖东那一栋。”萧璧昭伸手一指不远处的一幢，随即一皱眉头，“终于被他发现了，不过幸好来得及。”
马芊然一个急刹把车停在别墅门口，一脚踹开车门，纵身而起，手在墙上一搭，一个翻身就越过了围墙。
车上的萧璧昭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跟我当年真是一般无二。”下了车往来处轻轻一挥手，风卷尘沙顿时遮蔽了来路。
墙内是一处颇大的园林式庭院，小桥流水，亭台水榭，极具江南水乡的韵味。但此时整个庭院内却弥漫着一股阴寒冰冷的气息，荷花池边高大的假山上有呼喝之声传来。
马芊然足尖一点跃上假山，映入眼帘的一幕却让她美目中几乎喷出火来。
卢锐委顿在地，法器金刚杵掉在身边，左手捂在颈侧，指缝间鲜血不住地流出，胸口一大滩触目惊心的血渍。
十步开外，林元晋左手软软地垂在身侧，显然是断了，仅凭右手执着拷鬼杖在关沁的攻击之下苦苦支撑，但见关沁双目赤红如血，浑身怨气充盈，水雾萦绕，长袖再度化身为白特首尾，每一下冲击都势大力沉。
林元晋为了护住身后的卢锐，咬紧牙关硬抗不退，每接一下白特的撞击嘴角就溢出一股鲜血，最多再有五下就将经脉尽碎。
马芊然俏脸上隐隐红光一闪，浮现出掩饰不住的煞气，甩手一抛将黑鞭祭在空中，同时掐诀念咒：“龙神敕令，雷神借法！”
右手并指成剑，大喝一声：“亟！”空中的黑鞭顿时蓝光大盛并有紫电缭绕，一道粗逾碗口的雷电朝着关沁天灵盖劈去。
眼见马芊然是动了真怒，这一击如若击实，关沁不死也要修为尽丧。躺在地上的卢锐拼力大喊：“师姐！别伤她！”
这一下动作稍大，颈间的鲜血再无法压制，几乎是喷涌而出。
林元晋踉跄扑到卢锐身侧，点中他颈部上下两处穴位止住血液流速，随后自己也一头栽倒，晕了过去。
马芊然闻言一咬牙，剑指一偏，雷电朝着关沁的长袖劈下。岂料关沁竟丝毫不加闪躲，苍白的脸上现出一抹狠厉，周身上下水雾大盛。此时马芊然才发现，关沁身上缭绕的水雾竟然是血红色的！
威力足可开碑裂石的雷电轰然撞上殷红的血雾，发出一声巨响，零散的电流四下崩飞，关沁“蹬蹬蹬”连退十多步，周身血雾化作青烟袅袅飘散，仅余贴身的薄薄一层。
关沁凄厉怨毒地盯着马芊然，嘶声道：“又是你！今日除非你杀了我，否则王升耀非死不可！”
关沁一声尖啸，本已惨白的脸上再无分毫生气，周身上下阴气暴涨，同时仅余薄薄一层的血雾骤然再度蒸腾，四下翻滚缭绕竟覆盖了整座假山。
马芊然耳中突然听见萧璧昭急切的声音，“快动手！她要把全身的妖血都逼出来，凝聚成最后一击，你有宝衣还可自保，但其他人包括关沁都将同归于尽！”
马芊然悚然一惊，急掐法诀催动黑鞭，却发现已被血雾包裹的黑鞭运转滞涩，显然被逐渐浓重的血雾阻塞了与她之间的联系。
眼见关沁已然行功到了最后，想凭黑鞭布下防御法阵再无可能，马芊然深吸一口气，美目之中异彩闪现，樱唇轻启念动真言，柔荑翻转，瞬间结出九式法印。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耳边传来萧璧昭的惊呼，“你要干什么？别放神龙……”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随着马芊然一声清叱：“诛邪！”
长达七丈的巨大金色龙影从她头顶的金光中出现，伴随着清越高亢的龙吟，金龙盘旋直上，随即一掉头，俯身朝着浑身弥漫着血雾的关沁而去，遍布龙身的金鳞闪烁着耀眼的光华，漫天的血雾触到金光便无声无息地烟消云散。
关沁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周身的阴气不受控制地开始逸散，眼见在神龙一击之下就将魂消魄散！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从景观湖中电射而来，他屈指成爪，凌空一抓，弥散的血雾瞬间缩回关沁体内。
同时，黑影高大的身形彷如天神一般落在关沁身前，挡在了她和神龙之间，左手握掌成拳，携着凛冽浩瀚的水气，迎向势如奔雷的神龙！
“回来！”空中传来萧璧昭的娇喝。
即将与黑影拳风相触的金龙一个急转，冲天而起，眨眼间消失在夜空中。
马芊然目瞪口呆，内心如惊涛骇浪般震惊得无以复加！
她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萧璧昭竟然能操控马家的护法神龙，而且似乎比她轻松顺畅得多，要知道神龙一旦放出，马芊然自己都绝无可能将其收回。
没等马芊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关沁身前的黑影突然吐气扬声，舌绽春雷，发出一道惊天动地的暴喝：“马芊然！”整座假山都在音波的震动下微微轻颤。
音波贯入耳中，顿时之间，马芊然只觉“轰”地一下，像被千斤巨锤砸中，一瞬间天旋地转，丹田内真气乱窜，周身经脉仿佛被利刃贯穿般剧痛无比，三魂七魄被这一声暴喝震得倏然离体，她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不由自主软倒在地。
彻底失去意识前耳畔响起萧璧昭愕然不已的惊呼：“呼名落马！你是张桂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