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经年
“朗朗乾坤，昭昭日月；言者无罪，闻者足戒；从善如登，从恶如崩；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始于累土。”
林清萍跟着夫子来此北原镇已经十年之久，此处远离大乡之喧嚣，人心之险恶，林清萍跟随夫子学习也已十年之久，展望而去，一袭白衣胜雪，发鬓青丝，或是此地风光养人，倒是有那支离破碎的美人感，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有君子风范。
“夫子，我想爹爹了。”
“夫子，我又做噩梦了。我感觉到妹妹想我了”
“夫子，你看我现在的武功赶得上爹爹了嘛。”
“夫子，我何时才可以走出去啊。”
“夫子，你知道我爹爹说的北地的剑圣吗。”
“夫子，此句何意啊。”
“夫子，晚星又捣乱了。”
“晚星你看，我捉到了只北地雪雕。”
“看看看，阿萍你啊还是这么笨，说了不要这样煮东西了，烦死了啊。”
林清萍呆坐着，手里握着水墨玉佩，江晚星靠来，“呆子，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爱发呆啊。”
“我只是感觉，这十年，我一直很好，我在想爹爹和妹妹是不是也会过得很好。”
林清萍默然低头，江晚星抚了抚林清萍的发梢，“会很好的，都会好的。”
“还记得你刚来这里，整天夫子夫子叫着，撒泼打滚叫爹爹妹妹呢，有你这样叫，你爹爹和妹妹肯定会很过很好的。”
“你呢，都这么多年了，都是你在陪着我，还没听你说过你的父母啊。”林清萍瞪圆了双眼，倾侧过头，稍微高大的身躯俯瞰而下，盯上了江晚星的眼睛。
“我是个孤儿。”江晚星低下了头。
“晚星，对不起啊。”
“没事啦，这不是有你陪我嘛，还有爷爷，爷爷和你都可好啦，除了爷爷，你也就是我的亲人，怎么样啊！”
江晚星粉黛玉眉的弯月中，透过北原微弱的阳光，一闪一闪。
“晚星，你眼里真的有星星在闪。”林清萍挽着江晚星，微微一笑。
“你也是我的亲人，爷爷也是。”
江晚星双眼一眨，两人望着衣裙底，相互依偎，这北原难以被阳光融化的雪地，在两人的衣裙下浮现出点点星光，微弱的光亮透过发丝，这是属于两人十年来的光阴，盖雪下的种子好似感受到了炽热的温度，透过衣裙下那点点星光，发芽。
“这些孩子啊。”
夫子叫回了林清萍，“清萍啊，十年，如梭如箭，你也已经勤勉十年，我也该放你离去，遵循你父亲的请求啊。”
林清萍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口，旁边的晚星拉扯他的衣袖，“夫子，我……”
“哈哈，你这是舍不得我的宝贝孙女还是舍不得我啊，听好了，你父亲本是南域之主，有一个弟弟，林希平，乃是一个与你父亲同样优秀的习剑天才，十岁入南疆青云山，碾压一众剑道天才，与你父亲是一辈翘楚，却因心气太傲，又不是你们林家本家之人，不知他从何处听闻云锦之术的消息在你母亲那里，便隐忍数年，在你母亲独自外出时，拔剑相向，用你母亲要挟你父亲交出云锦之术，可是那秘术本就是历代有人封印守护的禁术，传说习此可证道成仙，但却不是虚谈，毕竟老头子我就见过成仙的人。可是此术会使人在心境上发生变化，堕入黑暗，所以你父亲没有向林希平妥协。于是他押着你母亲去了悲风石谷，囚于其中，你父亲当时并不知道你母亲有了你，所以便打算从长计议，毕竟没有云锦之术他也不可能杀害你的母亲。”
“那后来呢！”林清萍攥紧双拳。
“后来啊，云游道人赶我之前去接了你回林府，我又同时收到你父亲的传讯，毕竟是我带过的学生，就帮一帮，来到北境等你，你爹爹告诉我，当时他去悲风石谷救你娘亲，剿灭了那群恶人后，却并没有找到你娘亲，所以他断定你娘亲没有出事，但又为了你和妹妹的安危，推辞南域之主，只好分别托付给我和东海书院副院长。之后的事情你也就都知道了，一切的一切都源于林希平的所图。”
林清萍再也绷不住了，内心悔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小，为什么不能帮助父亲。老夫子看了看林清萍，
“不要怪自己，有些事情无能为力的时候，缓一缓总是好的，就像你父亲让你跟我学习练武，虽说练武我没有指点你很多，可这十年你也懂得了很多的事理不是吗，是非难辨，善恶共存，真正的强大就真的只是凭武力去解决问题吗，林希平的成仙真就逍遥自在了嘛，我看也不尽然。”
老夫子交于林清萍了一份地图，这是当年爹爹留给他的，“这几天想好了就去做吧，看你想做些什么，想怎么做，最后我再给你讲讲这武道，你十年的底子打的很好了，寻常人可练不出你这样的底子来，极北寒池的炼骨，让你筋骨强劲，同时十年的基础练习，也让你的剑扎实，你大概也就是那第三境吧，因为你没学过什么心法技巧，地图中有你父亲留给你的，自己去看吧。武道十境， 炼体，淬骨，登堂，丹息，神照为下五境，金刚，破障，远游，山巅为上五境，至于这第十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要问我老头子的话，我是那儒家圣人，送你回家的老道士跟我也差不多，当世除了那剑圣，刀圣等圣人是那山巅巅峰之外，再无山巅之人。”
“那我父亲呢！”林清萍着急的问道，他想到了林希平，想到了父亲的处境，此时的他已经心乱了。
老夫子看了眼孙女，江晚星扶着他坐到了一旁，拉着他的手，在颤抖。
“你父亲也是山巅之人，那林希平当年略胜你父亲，当时你父亲走后，我也一直在关注，两人在不存在的悲风石谷附件大战，最后只是两人都不知所踪。我没告诉你这些，都是你父亲做的选择，我不忍也毫无办法，毕竟我，老道人，还有中原皇宫那老和尚，我们没办法出手，因为受此四方天地之压胜。”
林清萍的声音已经微弱了，
“那也就是说，你们可以成仙吗，那为何还要去争那什么破秘术！为什么还要害我娘亲！”
老夫子呼气一口，仿佛吐出这世间凄凉。
“兵家武道，难以飞升，只因有三教圣人压胜，三教圣人，镇守此间，心系四方，每教仅一位圣人代代相传，不受外界之苦，若成仙道，必须开此方天门，此方天地将与外界相通，仙人临世，太上忘情，又有谁能护着这方天地的百姓呢。林希平为了成仙强求秘术，若是被他成功，此方天地将迎外界之灾，四方之国也将分崩离析。”
“我要修习武道，寻找父亲，为母亲报仇！”
林清萍猛然站起，老夫子手掌轻挥，令他不得不坐在原地。
“仇恨会蒙蔽你，你要做好正确的选择，就要冷静的分析判断，地图和你父亲留的功法都已经交付于你，等会晚星陪你下去先好好收拾收拾，想好了再出发吧。”
老夫子闭眼呼气，挥了挥手。
——
江晚星带着林清萍回屋子了，小小房舍，暗暗灯光，她看着林清萍，她从未见过他这样无奈，这样迷茫，他不像小时候叽叽喳喳，也不像这十年的独自伤神，林清萍的脸庞仿佛失去了一丝人气。这一刻的他，好像很难过，她看着他，也有些难过，好像他的眼睛里少了些什么。
“嘿，你看着我。”
林清萍抬头而去，弯月含星。
“我陪你一起。”
“你说过，我的眼里有星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