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期而遇

    旁边的熊宝却听出几分端倪。

    这后来追加的一句，看似无心，实则刻意。她在试探无梦与林家的关系。

    熊宝偷偷灌注一丝灵力到灵契之中，想提醒一下林楚凡。

    突然传来的一丝灵力，将胡思乱想的林楚凡惊醒。、

    他想到身上的灵契，想到半年以来师叔的教导。假若无梦真的有心加害，根本不必如此麻烦。

    如此这般推断下来，叶霜老奶奶刚才的话，就耐人寻味了。

    他还需打起精神，小心应付。

    林楚凡尽量笑得傻乎乎，嘴巴一咧，小眼睛眯成一条线。“您是说无梦姐姐啊，她是来府上教我修炼的。没听她说过雪域啊、冰霜啊什么的。她有些不太爱说话。”

    叶霜稍作迟疑，也附和道，“倒也是。那丫头，向来不是个多话的。你少扯开话题，快说说功法的事情，与我听听。”

    林楚凡嘟囔几句，“噢！功法啊，说起功法我就饿得慌。也不知封前辈是如何想的，怎么会修炼这种折磨自己的功法？”

    他一边暗自思索，这个要不要说真的。

    如果叶霜之前所言不虚，那她应该早就知晓那弱化版燃魂术。而且看她的修为，比封千里也没差到哪去，应该是在无梦师叔之上。

    还是不要自作聪明，顶多说的囫囵点儿。

    叶霜却不是好糊弄的。“饿了？你别想着拖延时间！实话告诉你吧，我雪域有大人物想见你一面。所以，我才专门走这一遭。如果仅仅为了杀你，何必如此麻烦。”

    她说着提起枯木手杖，捅了一下冰熊。“你，出去打猎。一炷香时间内，回到这里。如果超出，虽然不能杀他，但是断胳膊断腿的，你们自己思量。”

    那边的林楚凡配合出演，“熊宝乖了，快去随便找点吃的，我都要饿死啦！放心吧，叶前辈和封前辈相识，不会为难我的。你可要快去快回啊。”

    熊宝扭着身子，转出山洞口。

    外面是一片枝繁叶茂，遮天蔽日。

    树下灌木花草丛生，有一些虫子或飞或爬。偶尔传来一声鸟鸣，清幽空寂。

    『像是深山老林啊。』它来的时候只顾着盯紧人影跑，全然没注意经过的风景，早就忘记来时的路。

    说起来，打猎这事儿它还是头一遭，以前都是饲养的嘛。

    熊宝根本不会打猎，只好绕着山洞附近游荡，盘算着实在不行，就假装负伤逃回去。

    一路踏草前行，也逐渐看到一些所谓的猎物。小兔子，土拨鼠，甚至还有几条绿色的蛇。太小了，也不够吃啊。

    走的渐渐远些，隐约听到前面有动静。摸过去见到一片洼地，算是个小型盆地吧。

    对面断崖底部，一只黑色的大熊，正背对着洞口。黑熊前面围着十几只，像狼又像狗的东西，暂且叫狼。

    周围高处，也分布着十几只。全部加起来不到三十。洼地中间，倒着几只受伤流血的。

    黑熊身上也被咬出几处伤口，血顺着皮毛点点滴落。血溅到周围的草叶上，就像盛开的小红花。

    眼见黑熊寡不敌众，却不躲避。它背贴土石墙壁，人立而起，向狼群怒吼一声。

    高处窜出一只体型更大的狼，可能是首领，对着下方的黑熊也是一声嚎叫，一群小弟就冲了上去。

    熊宝有心帮忙，毕竟大家都是熊，说不定沾亲带故的。而且，还能顺便收点渔翁之利。弄死的狼拖回去，打猎的任务就完成了。

    它决定先静观其变，看着黑熊独战群狼。

    黑熊打得很聪明，也不贪功冒进，每次交锋或挠或咬，见血就退，不给对方攻击自己后背的机会。

    每次跳上去很快又被打回原地的狼，都带着伤，嗷嗷惨叫。

    『原来熊的战斗是这样的。』

    熊宝虽然一直跟着小胖修炼，但是更多的时候是模仿人类。这还是它第一次见到同类的厮杀。

    眼见狼小弟久攻不下。高处的首领呜咽一声，猛地张嘴一吐，一片青色的圆弧旋转而出，正是黑熊的方向。

    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熊宝一跳。难道这是无梦说的血脉天赋，兽类本能？

    看那青色的圆弧，分明和无梦曾经演示过的巫术有几分相似。

    熊宝本想黑熊一把，却鞭长莫及。

    黑熊那边看似岌岌可危，却始终保持警惕。

    眼见青色圆弧飞速而至，狼群都退开两步，可能是怕误伤。

    黑熊却不闪不避，一脚跺地，大吼一声，身体表面凝聚出一层暗黄色的石头，恰巧挡住了偷袭，应声碎裂。

    熊宝看着这些，脑海中仿佛又一次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灵力还可以这样用。即使不用手结印，灵力也可以用出千变万化的能力。』

    『时间有些来不及了，天知道一炷香是多久，别一会儿迟到，连累小胖肢体伤残。』

    说时迟，那时快。熊宝将灵力运一分到四肢，风驰电掣冲到头狼身后。迸出尖牙利爪，将头狼和几只保镖就地正法。

    大概是没想到，附近还有埋伏，或者是没见过会轻功的熊。会口吐巫术的头狼，连带着四大保镖，就这么死在了熊宝卑鄙的偷袭之下。

    余者一看首领死，马上嗷嗷叫着四散逃命，地上伤重的也不管。

    熊宝略微犹豫一下，从四大保镖里选两只肉多的自己留下。剩下的连带头狼，都远远扔给黑熊，估计对方也是生吃。

    它叼住两只狼尾巴，拖着返程。『不能带头狼回去，叶霜一把年纪，见多识广，一定能看出端倪。现在情况不妙，还是低调一些，示弱保命要紧。』

    身后一脸懵懂的黑熊，挠了挠头，环顾四周并无不妥，也不管那么多，拖着头狼的尸体返回洞里。果然，它终究还是爱吃它的。

    熊宝故意把挠破的尸体，往身上涂抹，造成浴血奋战的样子。哗哗拨开草木，回到洞内。

    林楚凡的束缚，已然被开解，此刻正手舞足蹈。“这怎么可能？灵宠还能剥离转赠？这什么移花接木，怕不是邪术吧！我怎么从未听过。”

    里面传来林楚凡质疑的声音，熊宝十分怀疑。『什么移花接木，剥离转赠。这两个家伙，该不会是趁我不在，算计什么阴谋坑我？』

    叶霜突然连连咳嗽起来。熊宝心想，『突然假装咳嗽更显得心虚，你不知道么？』

    叶霜一副顽童语气，“你的冰熊打猎回来了。你不是吵着饿，赶紧吃。吃饱了给我演示你刚才说的。我不信封千里传你功法。”

    这是要哄小孩么？事出反常必有妖。

    林楚凡见熊宝回来，多了几分底气，开始撒娇耍赖。“这生的没办法吃啊。我平日都是吃煮熟的，最不济也要是烤肉才行。没调料滋味可以忍，生肉我实在是无法忍受。”

    叶霜缓缓站起身，走向洞内深处，隐没身形。

    不一会儿，她又提着一个包裹走出来。

    看来洞内另有乾坤，这里很可能是她的一处秘密据点。

    叶霜将包裹放在地上，打开掏出几个纸包，扔给林楚凡。“这里有些干粮，不吃生肉你就啃干粮吧。”

    她说着拿出一个竹筒，挥手引出一条水流，灌入其中。“渴了喝水。这水虽然是灵力凝结，但是与普通的水并无差别。”

    说完自己喝了一口，似乎是说没下毒。

    叶霜也拿了一个纸袋干粮，坐在原来的地方，慢慢吃，觉得口干就挥手一条水线，落入嘴里。

    看得熊宝眼睛都直了。『花式喝水就服你。你有这么多干粮，非得要挟我出去打猎，还限时。难道就是简单的调虎离山，额……调熊离洞？估计和刚才的什么移花接木有关，我得防着她点儿。』

    林楚凡眼见躲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准备表演锻体修灵法。

    他还拿着竹筒到熊宝身边，“熊宝，来一口凉气，我想喝口冰的。”

    熊宝看着他夸张的表情，一口将竹筒冻成冰。林楚凡假装吓一跳，掉在地上摔碎。他就是想方设法不喝那水。

    等叶霜用完干粮。林楚凡盘腿坐在地上，开始锻体修炼。

    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的停下，不停喊口渴喊饿，想吃肉。同样的感觉，熊宝也有一些。

    熊宝直接丢出一只剥开一半皮的狼尸，林楚凡快要饿疯了。抓过来一口咬住，咕咚咕咚喝血。

    熊宝也饿，硬着头皮吃剩下的。『熊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想当初我可是吃熟食的，现在已经沦落到茹毛饮血的地步了。』

    叶霜看着两个野兽一样，趴在尸体上生啃的人和熊，心里有些振奋。难道这就是封千里改良的炼灵术？总算见识到了。

    早在冰熊打猎的时候，林楚凡已经将自己知道的功法，全部告诉了她。

    她也听出这功法和燃魂术有些像，唯恐林楚凡下暗手害她，所以才非要见识一番。

    过了好一会儿，茹毛饮血的声音终于平息。叶霜仍然不太放心，还想继续看演示。

    林楚凡表示，“封前辈曾郑重警告过我，说我资质有限，灵力低微，每半个月才能修炼一盏茶时间。”

    他还有几分虚弱，“只有像他那样的大修行者，才可以每日子午时分修炼。好像是说，我灵力不足，不能修炼频繁。具体的我也不太懂。”

    熊宝听了想笑。林楚凡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叶霜露出狐狸尾巴之后，他顺势开始挖坑，信手拈来。

    他为了增加说服力，给自己加戏。“啊！对了，我刚想起来。封前辈还传给我一套印法，说是他的冰箭手印。叶前辈您看着啊。”

    他说着开始快速的结印，当然是他自以为快速。然后，一块媲美工艺品的冰砖，新鲜出炉。

    林楚凡害羞挠头，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我练的不对，把冰箭给练成冰砖了。原本还想日后有机会，向封前辈当面讨教的。可惜他老人家西去了。”

    叶霜点点头，“虽然形状不对，但只看冰的质地，已经颇有几分他冰箭的神韵。不愧是封千里亲传。”

    也不知道她是真信假信。却听她言道，“今日先在这修整，明天继续赶路。饿了地上就有吃食，口渴让你的冰熊给你吐冰。”

    说完把林楚凡和熊宝留下，自己一个人走了。

    林楚凡休息了一会儿，不甘心，想出去看看。熊宝咬着他衣服下摆使劲儿摇头。『叶霜明显没走远，现在出去完全是自讨苦吃。』

    楚凡不信邪，刚迈出洞口一步，就有一道水流擦着他的耳朵，射入身后的石壁上，小孔约有一寸深浅。无奈之下，他只好选择认命。

    兜兜转转六七天过去，他们一路向北，不知走了多远。

    反正林楚凡觉得温度低了一些，熊宝则表示没感觉。

    叶霜终究没忍住，还是修了锻体炼灵法。

    中途修整的地方，无论是山洞还是地窖，都有一些食物饮水，这让人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看来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安排很仔细，甚至路线和据点都准备充分，这可不是几个人就能办到的。

    又是一个晌午。

    叶霜信了林楚凡的邪，真的子午时修炼一盏茶时间。修炼之后，一样的饥渴异常。大吃一顿后，不住往自己嘴里挥舞水流。

    叶霜感受着体内充盈溢满的灵力，的心情好了许多。

    所以，会多说一些话。轻声慢语说着，她年轻时候和封千里之间的趣事。

    说起两人切磋，她的水灵力被冰灵力克制，所以立志也要学会凝冰之法，现在已初见成效。仿佛一个提携后辈的慈祥老奶奶。

    休息良久，继续赶路。叶霜忽然不经意间说道，“为何近日，我总觉得自己纤瘦了些？”

    熊宝心想，『你才发现么？心真够大的。』

    林楚凡不假思索，“可能是封前辈传授的功法，有奇效。不仅能提高灵力，说不定还能强身健体，美容养颜。坚持修炼下去，返老还童也说不定。上次见到封前辈时，颇有几分丰神俊朗，他不开口，完全看不出是一位老人。”

    叶霜闻听美容养颜，心里受用，嘴上却硬。“为何你却还是这么胖乎乎的？”

    林楚凡早有准备，“我资质不好，灵力太低。封前辈嘱咐我，不要多练。我做梦都想着，有朝一日，灵力高强。到时候坚持修炼这功法，争取瘦到前辈那样英俊。”

    终于打消了叶霜的怀疑。

    碎冰城，城主府。

    已经六、七天过去了，林楚凡毫无音讯。

    楚夕也已经带着火苗，把府内上下大肆检索了三轮。但凡有一点儿不合她心意的，就用小册子写下名字，已颇有株连之势。

    姐妹两个根本无心思练剑。楚夕毕竟年幼一些，总忍不住抱着火苗呜呜哭。

    火苗年长，本可以自制一些。奈何被楚夕感染，最终变成两人一起哭。

    这天夜里，叶霜等人在一处荒废的小庄子里休息。

    庄子的院墙早已不在，屋子也没了门窗，就连屋顶都只剩下一半。

    就这么破的庄子，房前屋后竟然还种了一些果树。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盛夏将尽，竟然在这时候开花。

    翠绿的枝头上，花瓣如雪。随着晚风摇曳，总会三三两两飘落几片。

    林楚凡拉扯着丝丝落落的破衣裳，勉强盖住自己，仍觉得冷，便回身抱住熊宝取暖。

    门边是叶霜在打坐。最近她愈发沉迷灵力提升带来的快感，正在养精蓄锐，只待子时。

    忽然，院墙外传来一阵衣袍破空声。

    叶霜睁开眼睛，握着枯木手杖，看着前方的黑夜。“何人到此？”

    并无回应。

    但喝问声惊醒了林楚凡和冰熊，两个家伙大眼瞪小眼。『什么情况，有人来了么。是来救人的，还是来杀人的。现在根本分不清楚啊。』

    渐渐的，黑夜中，一个身影慢慢显现出来，缓缓走近，步伐很有节奏。

    一身白衣，头戴斗笠，白纱遮面，背着包裹。腰上悬着一柄漆黑如墨的剑。如果不看武器，只看衣着，与叶霜很像。

    “墨剑无梦？”

    “寒鲤叶霜？”两人几乎同时发问。

    “你为何在此？”又是异口同声。

    问完没回答，又僵持在那里，颇有几分针锋相对。

    里面的林楚凡听到声音，赶紧冲出来圆谎。“无梦姐姐，真的是你啊？你这段时间去哪里啦？楚夕想你想的都快哭啦。”

    林楚凡突然出场，打乱了双方的蓄势，一场争斗暂消于无形。

    无梦见到林楚凡，也十分惊讶，甚至握着剑鞘的手猛抖了一下。

    她看着楚凡一身撕扯破烂的衣衫，特别是藏在后面，故意满身涂血，现在露出一只大脑袋的冰熊。无梦瞬间想到了什么。

    她解下包裹丢给林楚凡，让他进屋躲起来。然后用新编的剑套，将腰间的宝剑绑在了后背。试着拔剑几次，颇为顺手。

    看着这一系列动作，林楚凡听话后退。

    那边打坐的叶霜，也拄着手杖站起身。凝住目光，盯紧无梦来的方向。

    今夜多云，月色晦暗。

    唰唰的脚步声传来，听起来人数不少。渐渐近了，甚至能看到一条条幽光，那是剑刃刀刃反射的月光。

    小庄子被包围了，前后左右大概四十余人，正面只能看到十来个。

    一群黑衣蒙面人，只看这个卖相，就不像好人。

    林楚凡把包裹藏在断木遮挡的墙根。从一堆破烂木头里，使劲儿挑选一个最结实的，心里想的却是师父周成。没想到还没学全棍法，名字还未取，就要先来一场实战。

    他握着棍子贴墙站好，凝神静气仔细听。他也知道，自己的实力有限，只求不拖后腿。

    熊宝直接趴在地上，头朝门口，半梦半醒的眯着眼睛，光明正大的偷看场上形势。

    表面上看，这些黑衣人似乎是无梦引来的。而无梦和叶霜，临时结成攻守同盟，一起面对着成群的黑衣人。

    林楚凡只求自保，顺便观察一下具体情况。

    熊宝看着这些，决定继续装死。『如果需要的话，尽力救一下无梦。当然，不需要最好。』

    它也怕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