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咸鱼翻身
“阿姐见我可怜，允我跟着你们。我旁的不会，只会照顾人。”他声音清冷，废话不多，只在说话时，眼底略加柔和，宛若初春融雪。
“多谢。”洛月遥大概理清了些来龙去脉，可她依然记得第一次见他时，那双冰冷疏漠的眼神似笑非笑，不像是现在该有的乖顺。
白衣少年去叫洛思娴进来，她顺势在脑海里呼唤系统。
“在吗？在吗？收到请回答。”
【何事？】
“三人行怎会多一个？白衣少年是谁？”
系统似是在查阅，过会儿才不屑道：
【男n号，寿命短，活不了多久，是个不值得记起的人物。】
“比我这个炮灰还惨？”
【差不多。】
“行吧，为何你之前不告诉我我有查阅人物的权限？”
【你没问过呀。】
洛月遥语塞：“那裴云是男主吗？”
【是。】
洛月遥得到官方肯定，忍不住笑了，是那种所追cp成真的喜悦。
见洛思娴进来，她断了和系统的联系，半躺起身，朝她露了个虚弱的笑容，“阿姐。”
白衣少年紧随其后，他端着一盘青菜，一碗粥，看起来极有食欲。
“小妹，感觉如何了？头可还热？”洛思娴摸着自己的额头，另一手覆在洛月遥额处。
“好多了。”洛月遥感受着额头的凉意，问道：“我昏迷多久了？”
“才一日。”洛思娴接过冼知初手里的粥，一勺一勺地喂给她。
“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小弟，冼知初，照顾人可有一手了。”
“会煎药，还会做饭，贼好吃，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可给我省了不少钱。你现在喝的这粥就是他做的，倍儿香！”洛思娴得空竖了个大拇指，激动得不能自已。
冼知初保持着唇角弧度，让自己看上去极为友好，仿佛他本就该是此番模样。
洛月遥目露惊讶，没想到这个男n号炮灰不仅长得好，还是个全能天才。若真殒落，倒可惜了。
这粥丝滑香嫩，有肉丝掺其中，味道微咸却恰巧能勾起食欲，洛月遥喝的俩眼泛亮，不住赞叹道：“不错，真不错。”
少年抱之一笑，看起来牲畜无害。
一碗毕，洛月遥喝不下第二碗，洛思娴拉着她的手开始唠嗑：“你当时为何那么傻？我身子好，能受狐妖一击，可你呢？为何让自己步入险境？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
“阿姐说过要保护你，阿姐不想你受伤。”她是真的难受，也很自责。姐妹二人在师父的拉扯下长大，再无旁的亲人，她又怎能让唯一的妹妹受伤。她怕失去她，怕此世间仅剩她一人。
洛月遥本想吐槽，却在洛思娴的一番懊悔中缄默不言。
上天可以作证！她明明可以脱身的，偏女主挡在了自己面前，叫她不得不把唯一的传送符给她。
对于这个自作聪明却一片赤诚之心的阿姐，她到底还是无可奈何地接受了现实。起码她完成了任务，女主没有受伤，世界依旧按原轨迹运行着。
谁都可以消失，唯独洛思娴不行。
“阿姐，我也说过，我不愿看你的背影。”今后会有很多诸如此事的发生，她不能答应她保护好自己，所以她要努力让自己变强，强到可以替女主挡下灾祸。
洛思娴捏了捏她的脸，叹小妹到底是长大了，翅膀也硬了，连阿姐的话都不听。可她更是欣慰，她知道自己不能一直保护小妹，小妹存上进之心再好不过。她本就体弱，真有一技傍身也不怕妖鬼作祟了。
“幸好狐妖只是捉弄了你，并未将你如何，不然我非拔了它的毛当披肩！”
“捉弄我？”洛月遥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她记得自己接下一掌后便昏迷了，何谈捉弄？
冼知初眼皮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想找东西堵住洛思娴的嘴，但来不及了！
“你中招后意识昏迷，身子却是能动的，在媚毒的使然下竟身不由己地扒拉着知初的衣裳，你知道我们知初当时有多可怜见吗？”
“幸亏我拦的及时，不然知初清白不保啊。”
洛思娴感慨，泫然欲泣的同时又夸赞自己保住了小弟的清白。
那场景，历历在目，如同女土匪强x良家少年。
她啧啧称奇，为自己见义勇为的行为感到自豪，同时给自己点了个赞。
可更劲爆的还在后面，她根本没讲到重点啊。
裴云进了来，闻洛月遥已醒，又听到大喇叭自夸，幽幽道：“当时小月遥的手死死拽着人家，临了是知初抱着回来的，与你何干？”
“起码我拦了啊，这不是拦不住吗？谁知道小妹的手有这么大劲儿啊。”洛思娴辩解，她一扭头，发觉讨论中的女主人公竟躲进了被褥中。
洛月遥以被蒙头，直呼自己不能见人了。中媚毒就算了，居然还是人家抱着回来的。想到今后要朝夕相处的尴尬模样，洛月遥生无可恋，甚至开始询问系统能否让时光倒流。
洛月遥：“我想回到中媚毒之前。”
【宿主，你有病得治。】
洛月遥头疼，需要休息，三人见状准备离开。
冼知初收拾碗筷，若有所思地瞥了洛月遥一眼。见她将自己裹成粽子，异常好笑。
他脸皮厚，什么都做得出来，对抱她之事没什么可羞赧的。反观她，一副扭捏模样，对此事耿耿于怀……他在心底冷笑。
无所谓，他的目标不在她身上，何须管她。
不过她倒真似病秧子，那晚自己抱她时只觉怀中少女柔弱无骨，仿佛被风一吹就会消失。他也记得，彼时的她将唯一一张传送符贴在了洛思娴身上，毫不犹豫。
冼知初垂眸，长睫掩住眸底情绪。
这中间究竟是姐妹情深，还是别的什么，他不得而知……
洛月遥习惯了他的存在，她也逐渐忘记二人第一次接触时的尴尬。卧病在床的这些天一直是他照顾着她，悉心又温和。不得不说，冼知初比洛思娴照顾的舒服多了。
每日熬药是他，买菜做饭是他，若非他们会简单的清洗术，怕是衣服也要由他来洗。没人逼他，是他自己要做的，他道自己留在这里总不能当个没用的人。
洛思娴甚是欣慰，从未后悔过自己将他带回来的决定。有这么个全能的人照顾一行人，她即便死了也能含笑九泉。
当然，这要看系统和洛月遥允不允许了。
其实洛月遥除了道谢外，同冼知初再无更多交集。同龄异性间的单独相处会有些尴尬，更何况冼知初是那种震慑人心的好看，尤其那双桃花眼，注视着人时似能勾走魂魄，洛月遥怕看多了就会情不自禁地喜欢上。
直至这天，洛月遥饭后剥了些橘子，将果皮在桌角堆了座山。百无聊赖下，她挑几个果皮，开始在桌上拼摆着图案。小手一拈一个，模样甚是认真，叫人不忍打扰。
冼知初瞧见，来了兴趣。他的高马尾甚是利落，有碎发遮于额角，见洛月遥摆弄着新奇玩意儿，眉眼微挑：“你摆的是何物？”
洛月遥将一个剥好的橘子递给他，又环顾四周，神秘兮兮地说：“小猪佩奇。”
又补充道：“应该是这幅模样……”
她思忖着，在心底纠结。一张圆脸本就讨人喜欢，此刻眉间微蹙，看起来甚是可爱。
“你没见过她？”冼知初疑惑，同时也在思索自己是否听过小猪佩奇这个人。
“没见过，我看不到她，但曾听朋友提起过。”她靠着自己的想象将心中的小猪佩奇用果皮拼了出来，似是满意了，她得意地笑着，复看向冼知初道：“像不像？”
她上一辈子的朋友还说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可她目不能视，连摸都摸不到。
那时的她世界昏暗，临死时连回忆都是漆黑一片。她想象不出现代化的生活，如今看了古代建筑，反而乐在其中。
她想，能看见东西可真好啊，她一定要珍惜这双眼睛。
冼知初哪儿见过佩奇，但见洛月遥一副等待夸奖的模样，他只得颔首：“像。”
确实……这摆的挺像一只猪。
洛月遥高兴地圆眼眯成一条缝，随后又拿起别的果皮，开始拼凑着另一个模样。
冼知初觉得洛月遥很蠢，自己不过是敷衍她罢了。
这天，洛月遥恢复的差不多了。她脸上终于有了血色，圆圆的脸略显稚嫩，正坐于镜前整理头发，准备给自己弄个双丫髻。末了察觉到自己丢了根发带，找来找去都没有踪影。
冼知初端着药进来，问她在寻什么。
洛月遥苦恼道：“我发带丢了一根……算了，阿姐那儿多得是，我去找她。”
“我来吧。”冼知初关门就走，洛月遥没反应过来。她暗叹男n号勤快的同时，着手捯饬着另一侧发髻。
冼知初已来到洛思娴门前，他抬手敲门，听不到动静，兀自推门而入。
不进不知道，一进吓一跳。
屋内杂乱无章，包裹在床角摇摇欲坠，被褥横披在床，一角触及地面。茶杯倒在床头，茶渍隐约可见。地上堆满果壳，酸味覆满鼻尖。
洛思娴不好意思叫旁人见自己这副模样，从来不叫他收拾。
冼知初扶额，姐妹俩一对比就意识到洛月遥有多么可爱。她也吃瓜果类零嘴，却从不乱扔，每次都在桌角出堆成一小片，甚至还能摆出几个奇怪的图案来，还傻乎乎地问他像不像。
未免踩到果壳，他凝神躲避着，在梳妆台拿到发带后终长呼一口气。
事成，他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打量着洛思娴的床铺。
那里有一个鼓鼓的包裹，被洛思娴随手丢在那里。他记得洛思娴没有空间宝物，某种他必须得到的物品可能藏在其中。
梅开二度，他躲避着地上的果壳，使出了七十二般武艺，最后终在重重磨难下触及到了那个较沉重的包裹。
胜利的喜悦近在眼前，他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处，道自己卧薪尝胆多日终是没有白费！
他似乎能想象到以后众星捧月的日子，看见昔日敌人悉数被自己踩在脚下的模样。
他终于能咸鱼翻身了！
忐忑地打开包裹，冼知初翻着里面各种无用的东西，但他眸光稍暗，一次比一次失落。
抹布、袜子在里面也就算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还会有一个红绿相间的花裤衩？而且还是没洗干净的样子，馊味刺鼻，萦绕鼻尖许久不散，近乎让他吐了！
明明是亲姐妹，为什么洛思娴这么不爱干净？她真的意识不到自己的邋遢吗？亏他还曾在初见时觉得她气质惊为天人，不愧为气运之女。
太可怕了，他抹去初见时的看法，感慨自己这是来到什么地方了……巫师所指的气运之女真的是她吗？
没能坚持住，还原完场景后，冼知初终是灰头土脸地退了出去。
他耷拉着脑袋，昔日冷冽的目光此刻历尽沧桑，决定有空再和巫师确定下，以免徒劳。
他发誓，这辈子都没有如此狼狈过。
洛月遥见他意兴阑珊地归来，瞬间明白了什么。她放下木梳，难为情地望着他，欲言又止。
“阿姐其实不是那种邋遢的人，她就是……就是……”哎呀实在说不下去了。
冼知初蔫了一般地将发带递给她。
不用解释了，他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