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亚人现状
这些天来，罗南大概知道了亚人这个种族是个什么情况。
简单来说呢，就是「兽人」和「人类」交配过后诞生的产物——罗南不是很懂生物学，所以这个生殖隔离——但你有什么权力认为：「兽人」不是「人类」，或者「人类」不是「兽人」？
异世界的事你少管。
咳，总而言之，两者交配后诞生的「初代」，有极大的概率继承两者的优点。众所周知（这个世界曾经的常识之一），猫猫人在灵敏、反应与夜视能力方面出类拔萃，但这个族群通常体型较小、寿命于兽人种中也仅有六十年左右的末端排名——更关键的是，如果尾巴不幸受伤，那可真是要命嘞。
但与人类交合之后诞生的「亚人」不同；舍去部分机能的下降，得到近乎全方位的提升，即便尾巴被人给剁了，那也无伤大雅。
更为重要的是：除去少数族群，多数的「兽人」族群对「魔法」几乎无能为力。这并非魔力的匮乏，恰恰相反，他们并不缺乏魔力，只是难以导出，因此魔力作用于身体机能的「兽人」在面对「人类」时，肉体几乎有碾压的优势——可这又如何？高阶魔法足以横跨数十乃至上百公里的距离贯穿群山，还打不穿你区区肉体凡躯？
可亚人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继承二者优势的他们，没有缺点，只有优点。
繁殖周期不算长、能力优秀无明显短板，甚至可以根据「兽」的不同来组建特攻小队；如果需要力量，那么就选擅长的力量的牛、老虎；如果需要速度，那么就让豹与鹰……如果陷入纠结，那就选龙人！继承龙之血脉的他们所诞下的子嗣，绝不会令你失望。
因此，亚人被作为战争兵器开始生产，无论是兽人还是人类，都以此肆意地急速扩展己方战力，战场上一度出现没有人类也没有兽人，仅有两者杂交的亚人在进行厮杀的情况。
试问，如此廉价且能力不俗的族群，如何不令人心动？很快，针对「亚人」的改造计划开始实施：立志于让他们变得更强、成长与繁衍速度变得更快——
但很快，意外发生了。
当亚人只是以「意外」出现在人们视野当中的时候不会怎样，可当他成为「兵器」以后，那么潜在的问题就会被迅速扩大。
「亚人没有缺点」：这句话仅能用于初代亚人。从第二代往后，每过一代——无论进行交配的初代对象是兽人、是人类甚至是与另一个初代亚人，都不会改变——他们的身体机能、魔力感应，都将出现明显下降，直至畸形、无力、病弱。
畸形被人们认为不祥、病弱则被人们认为会传播瘟疫——而事实也的确如此。病弱的亚人无力抵抗自然界的威胁，时常被疾病缠身，诚然他们活不了多久，但死后所产生或携带的瘟疫可不会轻易消散。
这个问题没有解决方案，或许研究此类问题，有悖于亚人作为廉价高效兵器的“初衷”。
初代与二代亚人身体机能下降没有那么严重，因此被称为“纯血”；往后所有，统称为“秽血”。
世上大致有三类人厌恶亚人：
第一类人：纯血亚人被当做兵器，广泛应用于战场、刺杀乃至佣兵护卫，杀死了数不清的人；那些因此而受到伤害的家族，自然会憎恨这个种族；
第二类人：秽血亚人身体孱弱，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传播瘟疫？民众为了保护自身以及身边的人，完全有理由对他们进行驱赶，乃至断绝瘟疫传播的可能性。
最后则是将他们作为兵器的一类人——于这类人而言，自然不会去考虑消耗品的心情。
如家中餐具，不小心掉地上，碎了，那就是碎了，已是无用之物。与其耗费时间与金钱去修补，不如直接换新的。坏掉的东西，就随着簸箕去垃圾堆旁等待毁灭吧。
这无非价值的高低——而他们往往不会在乎。因为价值都不会很高。
最近一次亚人被作为武器大规模生产，是在距今七十多年前，为在十年后的一场以「世界会议」为开端的大战做准备。
那场会议结束七天后，带领巴拉克走上帝国荣光的「阿布狄拉克·约瑟·潘·巴拉克」被曝毙命于会场。消息迅速传回东海，紧接着便是帝国的分裂，各方势力为争夺巴拉克的遗产展开了斗争，为一场即将席卷世界的战争拉开序幕。
会议结束两年后，光耀皇帝推倒棋子，向周遭王国及兽人帝国发动奇袭，仅一天一夜，便将接壤王国尽数覆灭，并深入兽人帝国腹部。
大陆其余势力迅速响应，战火在大陆被点燃，很快蔓延至整个世界。
最后的结果便是：南、北、西三海被各自区域王国统一；大陆诸多王国臣服、灭亡，仅存光耀、烈阳两大帝国与教廷三足鼎立。
在此五年后，东海的巴拉克帝国才被完全蚕食殆尽。以它开始，也以它结束。
战争后，许多的亚人活了下来。
世界的局势需要稳定，各方势力需要恢复，两代内的「纯血」亚人依旧能作为优秀的劳力使用，也仅此而已。没有人去管他们的后代「秽血种」会怎样——放任即是最好的遏制。
而往后，也不再有大规模的纯血亚人诞生。
在战争中，兽人几乎被歼灭殆尽，幸存者早已逃入深林、群山偷生，出现在世人眼中，无疑是寻求灭亡。
第一个亚人是如何诞生的？那是一个错误，还是跨越种族的爱意？没人知道，更没人在乎，这个族群已经走向了灭亡。
就好像躺在路边的无名死尸，人们或许会好奇，但绝不会去探究对方的身份——好吧，这仅限于纯路人。
如果是一位路过的学者，难保对方不会以此撰写下一本名作；如果是受命前来的卫兵，也很难说不会去调查幕后的真凶。
……
……
“你妹怎么了？”
罗南右手叉腰，左手托着药架、上面还有五瓶药水。目光瞥向着旁边——怀里抱着那天晚上那个烦人鬼的蓝发少女。
他自诩记忆力一般，但还不至于忘记这茬。
蓝发少女眼眶泛红，眸中满是悲伤，神情疲倦，抬头看了眼罗南，又低头抚摸妹妹的发丝。她轻声地说了句：
“莉兹要死了。”
罗南看着她怀里脸蛋发红的黑发少女，眨了下眼，安慰道：“生离死别人之常情啊。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不必悲伤。”
一句话，让少女眼中浮现敌意。黛茜抬头看着黑发少年，低声呵斥道：“走开！”
“脾气真大，差一点儿就赶上我了。”罗南心里如此想着，偏偏弯下腰了。
对于自己，他有清晰的认知，譬如：吃软不吃硬。来软的，说不定就走了，来硬的？嗯？那我不仅不走，还要摸你妹一下，你能把我怎么样？
他伸出右手，准备试试温度，看看还有没有救，却被另一只有着些许鳞片的手按住。
看向手的主人，蓝发少女一脸怒色：“你不准碰她。”
“哎呀，你真讨厌欸，我想看看你妹妹还有没有救，你居然拦我？你是想让她死吧？” 罗南内心毫无波动，甚至笑出了声。
被这么说，黛茜感到一阵委屈，眼角出现泪珠，身子微微颤抖，咬着牙说：“我没有。”她松开了手。
“啊行行行，好好好，我知道，你别哭，我完全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哭是没有用的对吗？”看她这样，罗南连忙安慰两声，然后把手背搭在了怀中少女的额头。
感觉……情况没那么糟糕吧？也就三十八、三十九之间，四十度都没有呢。
这就不行了？
收回手，他突然发现，刚才还闭着双眼的少女，此刻竟然微微睁着眼睛在看自己？罗南多少有些无语：不是，姐姐，你喘得这么厉害，上气不接下气随时都会断气的，别费那个力气看我啦，睡一会儿不好吗？也许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一个比这个世界美好百倍的世界呢。
……啧！我真恶毒！
不过这的确是客观的事实啊。而且，死后也不一定就更美好，也许——
我真恶毒。
摇了摇头，抽出一瓶药，拨开塞子，正想问一声，却发现黑发少女已经轻轻张开了小嘴。意图如此明显，罗南陷入了犹豫，三秒过后，递给她姐：
“算了，你自己喂吧。”说着又抽出另外两瓶放在姐妹旁边，“隔一段时间再喂，一共两次。喝完了，她也许就好了——也许完全不会好，反正抱点儿希望吧。实在不行，求神也可以。”
蓝发少女怔怔地看着手里的药，想说些什么，才发现对方已经走远。
……
罗南走了一阵，找到最后一位，递出最后一瓶药。
“我也不知道效果咋样，喝下去，也许有用，也许没有。呵，我持悲观态度。”
随便说了两句，打算收工。看了看外边儿的大海，天色还早。
趁着天明，把房间打扫一下，顺便再把战利品家的箱子搬过去……嗯，不错。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
他心情其实还算可以来着。
姑且算是，略微接近于平均线吧。
但你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看见我走过来，还故意伸腿，想把我绊倒啊？
“哈哈！大家看看，伟大的‘救世主’大人又在散播爱心呢！上次是面包，这次是药……唔，那些要死的杂种都有，不知道有没有我们的份儿呢？”满脸胡渣的男人靠着墙壁，满脸笑意。
罗南挠了挠头，看了看只有空瓶子的药架，又看了看附近围过来的大伙。
“呃，不巧，这次没有了。”罗南有些为难地说，“要不，下次？我其实挺忙的。”说完，迈开腿就要上楼。
别搞笑了，打扫房间你以为很轻松吗？不是啊。
那么多的灰，还有蜘蛛跟蟑螂，指不定还有老鼠呢，而且还要去找抹布跟水桶……哪件事轻松了？
“哈！”胡渣男大笑一声，双手撑地缓缓起身，“那可不行！”
……
砰！
几具鱼饵躺在了平台上，下午的阳光让它们变得愈发诱人。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你们先拿去试试，也许有大家伙喜欢呢？”
“唉，那行！到时候有货哥儿几个请你吃一顿好的！”
“啊，那、那就不用了，我不喜欢吃鱼的。”
罗南摆了摆手，准备去收拾一下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