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使之血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啊。”罗南挠着头，然后鞠躬，“我道歉：对不起，雷德哥。”
经过雷德的解释，罗南深刻地意识到了的错误，并保证会努力反省、检讨错误，更积极、更严苛、更全面地去面对类似的问题，争取不会再犯。这不是个人的问题，而是整个团体的问题，从个人的利益角度出发，这是愚蠢的，这是卑鄙的，这是无法原谅的！伤害到大家，他表示十二万分的愧疚与懊悔，因此在这里郑重地向各位亲朋好友、在岗同事以及一系列被牵扯到的无辜人士，为自己的鲁莽、冲动、做事不经过大脑说一声对不起！我错了！原谅我吧！我会在未来……
原来，这个阿米尔，不是雷德亲生的。
是他捡的。
话说，那时他在千星群海最大的岛屿「格兰维尔」讨生活，某天在街边发现个可怜的小女孩，于是就带回了家，就这么简单。
那个叫卡伦的，也不是女的，就是个男人。
也是捡的。
话说，那时他在千星群海最大的岛屿「格兰维尔」讨生活，某天在街边发现了个可怜的金发帅哥，于是就带回了家，就这么简单。
而卡伦被带回家是在阿米尔之前，年龄又与雷德相仿，因此，小姑娘有两个爸爸。
一个帅爸爸，一个傻爸爸。嗯。
故事挺温馨的。
“所以，你们俩是那样的交叉关系？”
“不是！我喜欢女人，他也喜欢女人，只是冒险搭档，你正常一点好不好？！”
“解毒剂一比几效果比较好？”
“啊？呃……当然是原浆更好啊。”话题转得太快，雷德愣了一下。
罗南有点无奈：“我当然知道是原味儿更好，条件不允许啊。”
雷德沉吟片刻后，徐徐说道：“解毒剂药效温和，几乎适用于各种植物、动物以及调和毒素。对发烧这种病是有效果，不过仅限于着凉或者温差过大导致的，如果是炎热导致的话，那通常没什么用。”
说着，蹲到地上，从木质试管架里抽出空瓶，又从罗南手里接过解毒剂，开塞。
“可即便药效再温和，解毒剂也属于魔药类——也有不属于魔药品类的，但你这个不是——对魔力微弱、身子又比较孱弱的人来说，多少有些不好的影响。所以保证药效的同时尽可能减少负面作用，最好的比例是一比十五。给阿米尔调的时候，我给的是一比二十，早中晚喝了三杯，第二天就没事儿了。”
雷德向空管灌入清水，然后滴入解毒剂。
罗南感到惊讶：“没想到你还懂这些？本来只是想问你解毒剂有没有效，没想到你——你手能别抖吗？洒好多了。二十金币一瓶呢。”
“哈哈哈，没事，没事，我就是有点紧张。”雷德的手抖得堪比食堂阿姨，将第一瓶调配完成之后递给了罗南。
相较于之前来说，罗南肉眼只能依稀辨别出这水带点儿绿。
雷德看了看瓶子上的标签，不解道：“不过你说二十金币？可这标签上写的售价六银啊。”
“？”
罗南嘴角一抽，露出勉强的笑容：“……因地定价嘛。”
呵呵。
卖药的你给我等着。
“哦，也对。”雷德点了点头，继续灌水，罗南也蹲下搭把手。
兑水而已，不难。
“诶，你是专门研究过「魔药」，还是说这其实是常识来的？”
雷德看向罗南，只听他补了一句：
“不是说了吗，我乡巴佬来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雷德嘴一撇，说道：“解毒剂是常识，不过我的确研究过魔药学。毕竟身为一名盗贼，我也有自己特制的药水。”
“什么效果？”
“没什么效果。创新很难的，已经很多年没有新品问世了。”雷德说着，语气有几分抱怨的意味，“我费了老大劲儿配出来的，效果居然和魔药店里售价十金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材料有所改变——变得更贵、更费钱、更难调配！话说我当时兴致冲冲拿去，想要卖配方狠狠地赚他一笔！结果被店员告知已经有更优的调配方案时，我真的差点就气哭了。”
罗南笑而不语。
“噗嗤。”
罗南笑出了声。
“哼！”雷德冷哼一声，表示不满，随后眼中满怀希冀地说，“但我也是有梦想的！在魔药学这一道路上，我毕生志愿，就是解剖出「天使之血」的秘密！”
天使之血？罗南内心一动，先前买药的时候，那个老板也提过。
他又好奇了，于是问道：“这个「天使之血」是什么？”
“天使之血，当今魔药学当之无愧的顶点！”雷德一脸自豪——仿佛这要是他弄出来的，“坊间传闻的配方我就不说了，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不懂！”
“确实”罗南点头。
“我直接说效果吧，传说——”
“传说？”
“当然是传说！我连它长什么样都没见过，我还能给你讲亲身经历？”雷德翻了个白眼，干咳一声，摆出一副神秘的姿态：
“神明不会流血，但天使可以；因为祂们是正义却并非不可直视、慈爱却并非不可触摸的。祂们是神的侍从，与神一同爱戴世人，曾在消灭魔神的战役中起到至关重要的影响。传说：祂们流下的血可以治愈世间一切伤痛、能令枯萎的大地焕发新生、能让白发苍苍的老人重返青春——教廷正是以此命名，将「天使之血」对标呃……天使之血。”
“据说因为药效过于霸道，许多人都怀疑主要原料就是传说中天使流下的血液。”
罗南眉头一挑，点点头：“原来如此。”
雷德下巴扬起，语气更加自豪了：“还有更神奇的：曾有一人，生来没有魔法天赋，饱受其辱，直到某天无意间得到了一瓶天使之血，将其饮下，至此——”他故意拖长了尾音，显然是想要罗南接话。
罗南知道他想干嘛，很配合啊，当即就说：“至此展露出绝强的魔法天赋，一步登天，成为了闻名世界的顶级强者？”
“没错！”雷德竖起大拇指，“别的我不敢保证，但这个强者的确存在。前些年的报纸，隔三差五就有他的大名，而且每次都是头版头条，可以说那几年他就是这个世界主人翁！”
“那这两年呢？”
“不知道。好像人间蒸发了，已经好久没有关于他的新闻了——顺便跟你说，这艘船的主人，图德·莫里斯似乎就跟那个人很熟，两人曾不止一次同框出现。”
“哦？”罗南满脸好奇，“那他叫什么名字呢？”
雷德陷入回忆，沉吟道：
“好像……叫佩雷兹·亚涅特来着。”
……
……
没有耗费很多时间，所有药水已经调配完毕。一共只有二十四瓶，比预想中少了足足六瓶！……不过就算没少，就三十瓶而言，也是远远不够的。
“太少了，这点儿根本不够。”
“你手不抖的话，还能再多几瓶。”
“……那也不够用啊。生病的太多了，而且……说真的，我都想现在喝一瓶了。我脑袋有点烫来着。”雷德说着，右手捂着额头，摆出痛苦的神情。
罗南左手叉腰，右手摊开，面无表情：“你喝呀。请。”
“嗯？！”雷德对上罗南的目光，露齿一笑，“开玩笑的，其实我头一点儿也不疼。真的。”
他害怕。
害怕面前这个人会突然给自己一拳什么的……
虽然这两天感情还算可以……
“我倒是头疼得厉害。”罗南说着，拿起一瓶药喝了进去。
嗯……味儿微甜，像是在喝葡萄糖。
“啊？！你，你真喝啊……”雷德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奇怪诶，我的钱买的，我自己调的，为什么不能喝？而且，我头的确挺疼的。”罗南拍了拍衣角，“不过我这头疼跟发不发烧没关系。”
雷德将视线放在对方的衣角上。他老早就发现那血渍了，但没敢问。连忙收回视线，问道：“是物理上的吗？”
“不是。是幻觉。”
“什么？”
罗南果断开口：“我一想到自己不会魔法，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好痛苦，我好难过，我好迷茫，我头疼欲裂，我绝望无助！我要如何在这样一个世界有所作为？身为普通人的我，就宛如地上的一只蚂蚁，根本就无能为力！即便召集成千上万只发动一场反叛，也不过是蚍蜉撼树、卵与石斗，不过是一场天大的笑话，只能眼睁睁——”
“诶！停停停！”雷德忙不迭摆手，看着按着额头，一脸悲痛的罗南，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学魔法是吧？”
“没错。”罗南神情一正，低眉，然后露出邪恶的笑容，“如果没问题，今晚就在我之前待的角落，咱俩‘深入’探讨一下其中奥妙。”
“……你还是别拿我寻开心了。”雷德两手一摊，摇了摇头，“我的水平也不高，为啥一定要找我呢？我看你跟那些海盗关系还不错啊，你找他们不是更好？”
“此事无关你的水准，只需告诉我基础知识即可。知道吗？即便导师再如何优秀，倘若学生毫无天赋可言，就算学生刻苦勤奋，最后也只是一名‘优秀却不够优秀’的普通弟子。”罗南干咳一声，“主要是因为，你和海盗们相比，你——”
我？
雷德心中升起几分期盼。
正义！英俊！伟大！还是……
“你比较爱干净。”
“……”
纯洁！
罗南微笑着看着对方。
真的。
如无必要，他不是很想和那些海盗接触。什么道不道德暂且不论，主要说他们真的就是，不洗澡。
哎哟喂，身上那味儿冲的呀……
啧啧啧。
想要专心投入学习，一个良好的环境必不可少。
对于这个答案，雷德是有预想过的——在那无数个美好词汇的末端。
你要说我正义、善良甚至单纯也就算了，但你说我爱干净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你真的……
雷德打了个冷颤，选择转移话题：“咳，那现在怎么办？这些药要送去吗？”
“当然！”罗南反问，“为什么不呢？”
“可药就这么点儿，很多人都分不到的。”雷德有些愁容，说，“我以前听过这么一句话：不患寡而患不均。意思就是说，不怕没有，就怕有的人有，有的人没有。”
“耶嘿？哈哈，你是从哪儿听来的这种话？”罗南见他这么正经地解释，不由笑出了声。
“额……在酒馆听一个烈阳帝国的人说的。”
“噢，这样啊。”罗南点了点头，倒是不太在意，问，“那你知道这句话的前提是什么吗？”
雷德摇头。
于是，罗南说：“这句话的前提，便是所有人付出了相同的劳动，并且——我是他们所有人的爹。”
“但他们付出了相同的劳力吗？没有啊。那我是他们的爹吗？那也不是啊。我完全可以不管他们，自然也没必要花钱买解毒剂，更不用去在乎每一个人的感受。”
雷德皱眉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做呢？”
“那你又为什么要带一个被遗弃在下水道旁感染了疾病的小女孩回家呢？奇怪诶，你不怕被传染吗？”罗南笑着看着雷德。
雷德张着嘴，似乎欲言欲止，叹了口气说：“行吧，怎么分？”
罗南低下身开始拿药，说：“先给那些快不行的，你可以酌情多给几瓶，其余人之后再说。”
“那我看，这些全部都得给那些亚人了。”
“嗯哼？怎么，你不愿意啊。”
“这倒不是。我是怕暴动。”
“什么？”罗南看向雷德，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雷德说什么？他说：暴动？！
暴动！？
“噗嗤！”罗南笑出了声。
“什么鬼，难道解毒剂稀释后的水是能让人起死回生吗？暴动……嗤！咳咳咳！”
“欸！”雷德满头黑线，感觉受到了侮辱，勃然大怒，“你想笑就笑啊，干嘛摆出不敢笑的样子？我能把你怎么样吗？而且，我哪里说错了？亚人本来就不受待见，你还全部给他们；你想想，身为人类的自己都没有，亚人居然有，凭什么？大家心里肯定不平衡啊，暴动有什么奇怪的？我不是说了吗，不患寡而患不均！！！”
“对！”罗南迅速应答，长出一口气，收敛笑意，拍着雷德的肩膀说道：“你的想法非常可爱！”
“嗯？！”雷德刚要应声，就听罗南接着说：
“但我知道你身手不差的，答应我：和之前一样，谁有想法，你也别打断手脚了，干脆点，直接送他走好吗？别管他去天堂还是地狱，总之那种货色，不在我的计划名单里。帮我削减数量，我会很感激你的。真的。”
“你——”雷德嗦不出话。
大为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