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神话
“伙计，你怎么身上都是血？”
“这个？”
走在“街”上的少年提起外套右下角：那里有着尚未干涸的大片血渍，其它地方也有，比如袖口……但都没那里显眼。
“没什么。刚才在竞技场，和一个没长眼的东西来了场决斗，我把他干掉了，就这样。”
“嚯？！好家伙，那我倒是错过了一场好戏。嗯，就这样吧，慢走。”
“拜~”
和打招呼的海盗道别，罗南背着左手继续走。这里是第十层。根据那个谁说的，他的房间就在这一层左下角靠厕所的某个地方——所以，他是来收取战利品的。
这艘船的确堪比一座小城市。第十层竟然是商业区你敢信？不仅有人摆摊开店，还有风俗产业。生活乐趣倒是不少。嗯……至于里面的工作人员……这儿有两家，一家是本地的，一家是外地的。本地的太豪放，生意显然没有另一家好。
兜兜转转，罗南终于来到藏宝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嗯，是有点怪味儿，但问题不大。
不过有一说一，这群海盗还真挺能折腾。前两天才打扫完，现在又这样了，真是……不说别人的感受，这里可是你们自己住的地方，还真是不嫌弃啊！
拿出已经擦干血渍的钥匙，插进门孔。
“咔嚓！”
门开了。
就算是海盗，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奔放，也有锁门的。得益于此，之前清理的时候好多房间都是锁着的，根本不用进去，把过道拖一拖就完事儿，太爽啦！
进入房间，嗯……最多五平。
关上门。
室内的摆设非常简单，就一张小椅子、一张发黄的白吊床、一个小抽屉桌以及吊床下的两个箱子；挨着窗有一门竖放的大炮，让本就狭小的空间变得更小。
和罗南拆过的房间一样，高度倒是有两三米，就是没封底，有人趴在上面的话，可以将一切尽收眼底。
所以锁门其实没什么用。
蹲下身子，将两个长方形箱子拖出来——嗯……有锁，但是没锁上，有意思。
“开箱！”
这真是令人激动的时刻！
打开箱子，罗南看到——
一堆衣服。
笑容不减，看向第二个。
笑容绽放！
只因里面有一大把金币、银币和铜币，还有一把精致的匕首。
“哈哈！赚翻啦！”
坐在小凳子上，将金币、银币一一清点：共计47金、324银。铜就算了，懒得数。话不多说，把金币全部揣进兜儿里，然后又拿了几十枚银币——
等等！
“为什么我不直接把箱子拿走呢？”
不过在那之前，得先看看那把匕首！
抽出本体，寒光四溢；笔直的身躯绣有黑色花纹，有很小的十形护手，宛如一把缩小版的长剑。总长约13厘米，刃长7厘米，宽才不到一厘米。
小小的，也很可爱。
“行！”
“个屁啊。”
太短了，有点拿不出手。装饰或者给女孩子用还行。
罗南把他藏在了身后。
关键时刻露一手，还是挺有用的。
藏在哪儿？当然是藏在他的外套后面。有固定的套环，调整一下就能系紧。
很好用吗？
其实一般。
不止如此，衣服还大了两圈，再长一点儿就能赶上风衣了。
之所以没换，主要是都穿二、三十年了，再多穿几年也无妨。能穿这么久，倒不是材料特殊，只是单纯补得多。
缝缝补补又三年嘛。
而且款式挺不错的，没有logo和奇怪的设计，就左右两个兜儿、内侧一个兜儿，虽然很朴素，但有句话说得好：没有设计，就是最好的设计。
至于脏？那倒是难免的。洗得干净就洗，洗不干净就算了。
反正丢是不可能丢的。
他！就是陪我出生入死的兄弟！
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不不不，出任务的时候穿别的），一起喝咖啡的时候，一起看电影的时候，一起开车兜风的时候……它都陪伴左右！试问，谁能比他更懂我？！
……
罗南打开了抽屉：
“一堆垃圾。”
当中唯一有价值的，可能就是那几捆卷轴。
是魔法卷轴？
不是。
是几张旧报纸以及一张地图。
一张粗略的世界地图。
从纸张的破旧程度来看，它最多出生三年。
地图上划分了许多区域，但他是一个字儿也看不懂，只能凭借已知情报以及区域特色来一一对应：
率先引入眼帘的，莫过于地图中央最显眼的区域——那是一座超级岛屿，和地图上其余的相比，根本就不在一个量级，那应当就是「大陆」了。
占据了这张地图约十分之一的板块。
这个世界显然含水量很足。
海域共分五大区域：东南西北以及世界岛区域。如若不错，世界岛附近就是所谓的“蓝海”。
根据海域大小排列的话，以东海最为辽阔，北海与南海次之、蓝海与西海最末。
罗南已知银月湾处于东海烈风海域以北，起航后又一直向着北方行驶；烈风海域向上，是一片有着密密麻麻岛屿的海域，应该就是跟雷德闲聊时，他口中的「千星群海」了。
一如银河，群星遍布。
以舰队不算慢的行驶速度，完全有理由怀疑现在已经进入了千星群海。不过这又有什么用呢？只是说离目的地更近了一些。
罗南继而翻开了那些报纸——
不看不要紧，一看震惊了！
虽然一个字儿也看不懂，可那工整的字迹，那色彩分明的图画……说不是打印出来的，谁信啊？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图画中那无比宏伟的、哥特式风格的庞大都市。
没有玻璃大厦，没有到处乱跑的汽车，但有几百米高的显眼雕像、飞在天空的“船”以及许多浮在空中的人。
第一张图是城市的俯瞰图。尽管细节很渺小，但看得出来是在庆祝什么。
第二张图与第一张相对应，似乎是“节日的中心”地带：一座巨大的广场，皇帝一样的人物站在城堡的宣誓台前，有数以万计的民众热烈欢呼。
罗南迫不及待地翻开下一页，或者下一张报纸——
繁华的都市、成为废墟的都市、横跨大海的列车、隔了一张纸与随意仍有压迫感的骑士照，还有那盘踞于山巅的巨龙——不是长虫，是四脚蛇——以上的所有，一一地呈现在了眼前。
他一个字儿也看不懂，只能从图画上判断一切，却愈发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他一个字儿也看不懂，仅能从图画上判断发生了什么，却愈发沉迷其中，愈发无法自拔。
看完最后一张报纸，他除了期待与向往，更多是感到头疼。
“即便我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可终究是一个没有魔力、不会魔法的废物。”
将报纸和地图收进箱子底，然后把金币揣进两个兜儿，开门，关门，上锁，离开了这里。
箱子就这么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下一个人来打开他。
罗南承认，他是有点贪心，但想要满足也很容易。
正常点，好好想想，那么大的箱子那么重，抱着它到处乱走合适吗？
就好像看完报纸，他最想先去那座被毁灭的城市看看，现在能去吗？不能去啊。
想想就好。
……
……
罗南在去找沃辛斯的路上。
“嘿！兄弟，挺有特色呀。”
忽然，一摆摊的海盗叫住了罗南。
瞧着罗南身上的血渍，问道：“想不想更有特色一点，我这里好货不少！”
投去视线，好家伙！穿的那叫一个五颜六色，头发都花花绿绿的。
“你真的是海盗吗？”罗南发出了质疑。
“如假包换！”老板说，“反倒是你，长得才不像一个海盗呢。”
罗南点着头，也不知赞同还是反对。
看着摊位，杂七杂八的，好像什么玩意儿都有。拿起一瓶血红的药水。
“这是什么？”
“墨水。”
“多少钱？”
“不多，两枚金币。”
“我买了。”
掏出俩金币递给老板，罗南说道：“虽然有点晚，但我还是想问一下。”
收起金币的老板抬头：“你问吧。”
罗南说道：“我们，我是说‘我们’；难道没有什么特别的自称吗？”
老板沉默片刻，两手一摊，摇着头笑道：“哈，谁在乎？”
罗南明白了：“哦，自由的海盗不需要被定义是吧。”
“对，对。”
又看了看摊位，罗南指向右上角：“这是报纸？”
“对。”
“什么时候的？”
“四个月前。”
“讲了什么？”
“自己买去看。”
罗南扔出一枚金币：“我不认字。”
“看你的样子，我还以为是哪家偷跑出来的少爷呢，没想到是个文盲。切。”老板摇着头将金币收入口袋，但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
啪嗒。
又一枚金币落在面前。
“说来听听。”
老板立马收入口袋，神情严肃地说：“头条新闻：光耀帝国的反抗军首领，确认为第二十位魔神圣器「拉卡姆之枪」的拥有者。”
罗南：“……”
他说的每一个字罗南都听得懂，但连在一起就不怎么懂了。
尤其是那什么魔什么神什么圣器的。
罗南问：“哪个枪？”
老板答：“捅人的那个。”
罗南正了正衣裳，脸色十分认真，问道：“什么是魔神圣器？”
“6”
老板满脸惊骇，看着罗南的表情宛如见了鬼，失声道：“你居然不知道什么是魔神圣器？！你还是个人类吗？”
罗南神色平静：“我乡巴佬来的。”
“去去去！”老板宛如赶苍蝇一般挥着手，“赶紧滚一边儿去，别打扰我做生意。”
“没人买你的东西。”
老板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随手指向一边：“滚！”
罗南扔了一把金币过去。
老板正色道：“魔神圣器，还要从那个遥远的年代开始说起……”
罗南当然可以去找别人，比如雷德，但他现在就想知道。
急。
随后，老板给罗南讲述起了一个遥远的神话故事……
……
……
……
……
很久很久以前，人们安居乐业，帝国繁荣昌盛，世界和平共处。某一日，天空变得漆黑，出现七十二道裂痕，从中降下七十二尊魔神，带来战火与灾厄，幸福与美好的生活就此被打破。
大海在咆哮，大地被撕裂，天空在哀鸣；家园被摧毁，帝国被抹除。众生的意志被魔神吞噬，成为一具具丢失灵魂的傀儡；无尽的恶在幸存的人们心中发芽生根，将手中利刃对准了同伴。
漫长的黑暗几乎吞没整个世界，直到那一天：光明从天而降，笼罩天空的阴云溃散败退，人们得以再次看见蓝天。只因在那高天之上，有七位神祇注视凡尘。
——七位神祇，史称「七圣神」。
祂们率领众生，向七十二尊魔神发起挑战：为了希望，人们开始团结；为了希望，人们点燃烈火；为了希望，人们举剑向着七十二尊魔神。终于，人们打败了第一尊魔神，开始一步步夺回光明，直至最后将七十二尊魔神中最强大、最邪恶，同时也是统领着其余七十一尊魔神、魔神们的君王、一切罪恶的始作俑者「伊莎美尔」击败。
至此，人间再一次迎来光明。为了防止恶魔卷土重来，七位圣神留下七件圣器给予当世最强大的七人，希望他们守护世界。
又有七圣神之一甘愿留在人间，以神力为炉，将七十二尊魔神残存的力量更改、冶炼，最终锻造出七十二件威力强大、寄宿有魔神与圣神之力的圣器。
在锻造出它们的最后，那位神祇耗尽所有神力而归天，七十二件圣器也化作七十二道流星，去往世界各个角落，寻找七十二位最纯洁、最善良、最正义之人，给予他们守护世界的力量。
这便是「七天神圣器」与「七十二魔神圣器」的由来。
因魔神当中，亦有强弱之分，故而「七十二魔神圣器」又分为：十二上位魔神圣器、二十四中位魔神圣器、三十六下位魔神圣器。
排名亦如那七十二尊魔神一般，第一位自然是由率领所有魔神的君王，伊莎美尔的力量铸造而成。
“第二十位魔神圣器，正是由「炎之魔神：魔龙·拉卡姆」的力量演化而成。”
“蜥蜴？”
“蜥蜴。”
见老板给予了肯定，罗南想问最后两个问题：
“那么很久很久以前，到底是多久以前呢？”
这次老板没有收钱，站起身来，横跨摊位，在罗南耳边细语道：
“小道消息，距今才三千年。”
“才？”
“当然！”
老板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大声说道：“你想想，那么惨烈的战争，甚至有神明陨落，也才过去三千年而已，难道不是‘才’？因此而灭族的「精灵」少说都有千年寿命呢，难道不是‘才’？一些兽人——比如龙人——也能活几百上千年，难道不是‘才’？还有的强者也活了超过千年，难道不是‘才’？”
罗南沉默，稍加思索，点了点头：“嘶，照你这么说，三千年非但不长，反而还很短呢。说不定对那些神来说才只是昨天的事而已。”
“就是说啊。”
罗南看着老板，问出了不属于最后两个问题的问题：“你今年多大？”
“我？我三十多岁吧。”
“噢。”
罗南点了点头，又看向摊位，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你这儿有没有「魔神圣器」卖？”
按理来说，是有的啊。
毕竟你看吧，我好歹也是穿越者，虽然不一定是主角，但在地摊儿——呃，虽然有架子，但依旧是地摊——在地摊上捡些什么宝贝这其实很合理的吧？
大家都是这么演的啊，没理由我不行。
你瞧，系统我也没有，总得来一件什么「魔神圣器」压压惊吧？
不然我拿头开局？
而且看这老板，发色那么张狂，显然不是普通人啊。
老板脸色平静，凝视眼前的少年几秒，忽然笑出了声：
“我要是有那玩意儿，我会在这儿摆摊？早他妈是这艘船的主——咳咳！”
他及时刹车，剧烈地咳了两声，然后指向远处，对罗南吐出一个字：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