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场表演·上
罗南自诩不是会被轻易煽动的一个人，于是，他走了。
但是没有走很远，就被冲下来的切斯特给拦住了。
很奇怪诶，咱俩很熟吗？你对我动手动脚？
这才认识多久，就如此飞扬跋扈，放任下去还得了？！
不行！
必须得干他了！
罗南皱眉说道：“话别说得那么难听行不行？”
懦夫过后，切斯特又说了一堆诸如“废物”、“渣滓”之类的话，但这些都没有阻止少年离开的脚步。
这船这么大，鬼知道下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于是切斯特冲下了擂台。
罗南挣脱开来，旋即抱起双手，用无所谓的语气口吻说：“的确，我不会魔法，体术也不是我的专长，连体型我也不如你，可至少——”说着，指尖撩拨黑发，“我长得比你好看一点。倒也不至于一无是处就是了。”
“不是？谁跟你说这些了？”切斯特问道。
他还有点懵。
面前这小子，好像也没说什么狠话，可为什么会给我一种“天底下，我最拽”的感觉？
难道……是你的姿势？
是你轻蔑的眼神和充满讽刺意味那副“无所谓”的表情？
又或者是令人火大的语气？！
切斯特怒了，喝道：“你到底在拽什么东西？还有，别扯那些有的没的！我就问你，敢不敢跟我打一场！”
这就咬钩了？
呵呵呵……
忍住笑意，罗南轻叹一声，目光幽幽地说：“我的时间很宝贵，当然，我可以随时随地、在我感兴趣的人或事身上浪费很多时间——我甚至可以在高兴的时候站在原地，然后笑——但很明显，两者都不包括你。”
不少的擂台上正进行着“表演”，所以，他们两个小角色的纠葛，其实没有太多的人在乎——尤其是在指名道姓之后，见双方选手迟迟没有如此，将目光投向了别处。
看电视节目，你会愿意看广告吗？——这甚至不是一个广告，也不有趣。
不过，仍有不少视线聚集在他们身上。
而那种停留的视线，让切斯特感到浑身难受，似乎是有蚂蚁在爬。可面前的少年，就像是美丽的宝石，他必须——
干他一顿！
以解心头之恨！
切斯特冷笑一声：“原来是这样？好吧，我们赌什么？”
罗南眉头一挑，对此人略微赞赏：“我不打没有规则的架。因此在谈论赌注之前，我对你有三个要求，你也对我有三个要求；无论是谁，违反任意一条都算输，如何？”
切斯特没有应下，反而露出凶狠的表情，大吼着：“规则？什么狗屁的规则！小子，今天无论在不在擂台上，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打我。”
罗南神色淡然。
船上没有明文规定说不允许打架斗殴。
但不少人都默契地表示：没事儿去打牌，小事儿上擂台，大事儿角落来。
而擂台除了提供娱乐效果，更重要的一点就是防止船舱受到破坏。
切斯特凝视着那张令人火大的脸，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
不差这一点时间，在擂台上动手，让更多人看见他求饶的模样！
“好！说你的条件！”
罗南嘴角一勾，说出第一项规则：“第一，你不能使用武器，而我要带三件武器。”
何等无耻的要求？！
切斯特听了顿时青筋暴起，但压下直接动手的想法，咬牙切齿地问：“告诉我答应你的理由！”
罗南微笑道：“我不会魔法，体内甚至没有魔力；可你拥有魔力，即便不用魔法，身体机能也远胜过我。我只是在增加胜率而已，很合理吧？”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七天，说实话他还是不知道「魔力」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不过他问过雷德——真的，这种事其实挺难开口的。雷德每次都像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跟罗南解释，心里肯定会这么想：天呐，这世上居然有人不知道「魔力」是什么？！你还是个人吗？
很有趣的想法，于是罗南问他：“你知道硬盘是什么吗？”
雷德的回答，言简意赅：“很硬的盘子。”
在那之后，雷德再也没有露出过那种眼神。
因为他知道，对方的眼神比自己的更具有杀伤力。
咳咳，总之，一个普通人想要分辨别人有没有魔力，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看他会不会魔法，其次则是从身体机能来判断。
切斯特的表演罗南不久前瞥了两眼，实在是无聊。
但的确有魔力。
切斯特深吸一口气，想着反正自己也不用武器，于是眼睛一眯，点了点头：“可以！你要带什么？”
罗南说：“只有一发子弹的枪，一把匕首以及一柄剑。”
切斯特沉吟片刻，还是对自己有几分自信。
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那么，我来说我的第一个条件：你只能用一只手。”
“哪只？”
“随便。”
“那我用右手。”罗南想了想，又说，“第二个规则，你只能跳，不能走也不能跑。”
切斯特眉头一皱：“那我能滚么？”
“嗤！你当然可以滚！”就算罗南想到他可能会这么说，但没想到会说得如此流畅，不带一丝犹豫。
切斯特也仿佛意识到了不妥，但话都说出口了，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说：“第二个条件：你不能佩戴任何护甲！”
“我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不得了的，好，没问题。”罗南爽快答应。
“最后一个，我想想啊，嗯~？你的房间在哪儿？或者说，你的东西都在那儿？你输了，它们全部归我。”
你能想象吗？切斯特此刻的愤怒。
“哈！”切斯特面目狰狞，“第十层左下方倒数第二个房间，钥匙就在我身上！”
话虽如此，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房间所在。
他真的……
我哭死。
但罗南有些惊讶：“真的吗？就你，能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房间？……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切斯特气得面目全非，几乎是从牙缝儿里蹦出一句话：“那里挨厕所，没人喜欢！你难道喜欢屎吗？！”
“我寻思那玩意儿不是直接投向大海了么，怎么……”
“少废话！”切斯特忍无可忍，迫不及待地说：“最后一个条件，台上生死不论，我要，杀了你！”
“！！！”
此言一出，顿时吸引来无数的视线。
周遭陷入一片寂静。
直到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无聊！我要看到血流成河！”
紧接着周围发出欢呼，所有人都很高兴，似乎很久没有遇见，又似乎这种事儿……
早就习以为常了。
罗南眨了眨眼，这个要求……
多少有些过分了。
我只不过是想要你的全部家当而已，可你居然想杀我？
“好啊。”罗南露出了僵硬的笑容，“你先去找个空擂台，我呢，去那边的架子上拿点武器……唔，我应该能拿吧？”他有点害怕。
切斯特内心一阵狂笑。
他答应了！他答应了！
哈哈哈哈！
好愚蠢的臭小子！
切斯特已经想象到，这个小子被自己按在身下摩擦，苦苦求饶丢尽脸面然后被自己的拳头活活打死的画面了！
切斯特狞笑着：“公用的。”
这时某个擂台传来声音，表示自己不打了，主动腾出位置。
罗南瞥了一眼pk场地，然后看着对手略感奇怪又好心提醒道：“咦？你不穿护甲吗？刀剑无眼，被我伤了可不好。我只是说不能带武器，没说你不能穿防具。”
“呵呵！我会被你这个弱不禁风的小鬼伤到？”切斯特一脸狂傲。
“那可未必。你不能跑或者走，面对我劣势挺大的，多少穿一点吧，至少戴个头盔？”
“滚！”
“别这样，不要倔，听我的，来，我给你拿个——”
话说一半，人已经不见。罗南转头一看，对方已经上了擂台。
罗南叹了口气，走向武器架，认真挑选装备。
坦白说，这场决斗他其实没什么把握。
只不过若赢了，那么收益应当不错。就算这兄弟家底不算丰厚好了，总比自己兜儿里仅剩的两枚金币来得多。
对吧。
最好是这样。
“下注下注！谁赢谁输，你们嗦了蒜！”
“哈！老子就知道，这又是一场剧本！先说好，待会儿要是没流血，你可要全款退钱！”
“做人不要这么先入为主，这真不是剧本。不过我依你，没流血如数奉还！说吧，下谁？”
“当然是那个汉子！你没看到那个小鬼男不男、女不女；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我看连一拳都撑不住！五十金！”
“话别说太满！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小子步伐稳健，呼吸平稳，实力不差，压他十金！”
“什么狗屁？力量就是绝对！三十金！”
擂台旁，一名镶着金牙的老海盗带着几个人摆上了赌盘，附近的人纷纷下注，并且罗南的赔率很快就来到了可怕的一比四。
这场比试几乎毫无悬念，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谁强谁弱。
此时，修长的手指宛如鹤立鸡群般闯入赌盘，两枚金币放在了“四”的位置上。庄家抬头一看，竟是参赛者？！
“两枚金币，压我赢。”
“你这么自信？”
旁边的海盗投来视线，不禁暗自想到：难道，我错估了他的实力？
罗南笑着说：“那倒没有，只是倘若我下不来，留着也没用。”
哦。原来是死前的挥霍。
那没事了。
随后，罗南提着一柄十字细剑，漫步于人群中，缓缓走向擂台。
“在这场其实没什么意义的决斗开始之前，我需要为大家介绍一下自己：我，叫加里奥，在上船之前，曾效力于一个名不见传的杀手组织。”他走得不快，甚至有点慢。
因为从这儿到擂台的距离，不足以展开故事的序幕。
而周围的海盗也是有些愣神，大多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也有人放声催促。
罗南不准备搭理，自顾自继续说着：“杀手的生活很是无聊，远不如海上男儿自由，有时，还会被迫接受一些不合理的任务。”
“某天，我与同伴们接到了一条任务：目标，刺杀小镇上的一名贵族。那名贵族的势力不小，为了躲避卫兵，我们选择分头潜入。”
罗南已经围着擂台转了一圈。
耳边已经传来海盗们的声音：
“搞什么鬼，打架就打架，说这么多废话干嘛？我根本就不关心你的过去！”
“哦？是吗？我倒是觉得直接开打有些无趣，倒不如像这样，来点前情提要。反正，这只是一场表演嘛！”
“嘿，听他说完！”
有人对罗南的迷惑行为感到愤怒与不解，也有人感到赞同与期待，各持己见。
而台上的切斯特，看着罗南那副游刃有余的姿态，就气得满脸涨红——你什么意思？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罗南继续说：“很快，我来到了贵族的房间。环顾四周，躺着我那些刺杀失败的同伴尸体；目标人物站在中央，两手空空，武器在先前的战斗中损毁。”
“而我的身上，还有一把剑、一柄匕首以及一支枪”
罗南稍微停顿脚步，环顾四周，伸出一根手指：“这便是今天的第一条规则：我能使用三件武器，而我的对手不能使用武器。”
话音落下，立马引爆了周遭的海盗，有人反对，有人赞同，而后者的声音，压倒了前者。
“规则？！我喜欢规则！”
“哈！总算来了点新东西，以前的剧本太无聊了！”
“你怎么知道我其实喜欢话剧来着？”
罗南对此表示感到欣慰，接着说：“面对强敌，我选择先观察其弱点，再寻找击破方式。我发现，对手脸色不对，竟是中了组织的独门毒药「含笑半步癫」！”
“……什么毒药，没听过啊？”
“别叫唤，听他继续说！”
罗南一脸害怕地说：“此毒药非常邪恶，中毒的人不能笑、不能走也不能跑，否则就会毒发身亡；我发现了敌人的弱点，可我也在这之前受伤，左手无法使用！”他满脸悲痛，然后——
面对好奇的海盗们，伸出第二根手指，一脸正色道：“这就是今天的第二条规则：我只能用右手，对手只能跳或者滚，总之他不能走也不能跑。”
说完，海盗们发出了欢呼，反对、不解的声音似乎已经完全消失，总结为两个字就是：
刺激！
但也有海盗表示震怒：“我不服！事先我根本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规矩！这样一来，这小子不就占了优势吗？妈的，庄家，退钱，我要重新下注！”
庄家面对震怒的人群，毫无惧色：“那又怎么样？你们没看出来，这小子身上没有魔力反应？哪怕没有武器，不能走也不能跑，那个汉子也没有落入下风！”
这！
好像有点儿道理……
愤怒的海盗渐渐平息怒火。
罗南没有等待，接着说：“对手的强大毋庸置疑，而身为一名刺客，我不会穿戴沉重的铠甲，也许只需一击，我就会命丧黄泉。”
他缓缓踏上台阶：“对手已经急不可耐，贵族的荣耀不允许被践踏，他不会对任何意图行刺者手下留情；而我身为一名杀手的职责，也不容许我退缩。”
“今天的最后一个规则：胜者将带走对手的一切，包括生命。”
少年踏入擂台，左手背负，利剑指向对手，傲然屹立。
他笑道：
“而我能够站在这里。”
“便已说明了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