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罗南
“哈哈哈！罗南，我从地狱回来了——”
砰！
一声枪响。
大笑的男人应声倒地。
黑发少年满脸为难，检查着漆黑的手枪。
“吔？居然卡壳了。”
少年抽出弹匣，从旁边的桌上拿起子弹不慌不忙地装填上膛，然后在黑暗的空间对准前方——
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那里。
“罗南，你还记得我吗？！”
砰！
“完全没印象。”少年有些尴尬地说。
然后往前走了两步，对准躺在地上休息，额头点着朱砂的男人扣动扳机。
砰！砰！
枪口沸腾的火焰没有持续很久，某一声枪响过后，弹匣掉落，几乎同时少年更换了新的弹匣，然后继续射击。
“罗南！！！”
突然，背后传来令人发毛的动静，少年侧头一看，几十名衣着、样貌各异的人正怒气冲冲地朝着自己袭来。
罗南没有办法，只能先对着朱砂男子清空弹匣，然后转身端起桌上的自动步枪。
突突突突突突！！！！
“啊！啊！”
“我不会放过你！”
突突突突突突！
枪口不断闪烁着火光，黑暗的空间回荡着枪鸣。
罗南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也不明白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知道不断有凶神恶煞的家伙朝着自己袭来，恰好旁边的桌上有枪，就只好突突了。
不过丧尸会随着时间增多。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步枪也没办法解决。
而那时，他就不得不扛起火箭筒了。
咻~~
轰！
炸裂！
“我最多给这里三分。虽然弹药无限，可枪械都是用过的，毫无新意……主要场景就这一个，怪物更是单调。”
“……”
“这是什么玩意儿？”
“诶，亮了，亮了！——哇，好白的腿！”
“嗯？”正在组装狙击枪的罗南眉头一挑，左右一看，“是谁在说话？”
“我好像想起来了！以前我在珊瑚海……”
“传讯卷轴还是……”
“唉，先把他弄醒！”
“对！”
……
……
哗啦！
一桶并不怎么清澈的水泼入牢笼，灌注在黑发少年的全身。朦胧的意识彻底复苏，古怪的梦境迅速远去，他猛地惊醒过来。
“呸！”罗南吐了一口脏水，拿下黏在头发上的烂菜叶。
“我擦？”
他满脸惊骇，扫视了一眼附近阴暗的环境，视线最终停留在铁窗外的两个洋人——其中一个还拿着水桶，看来，就是这货泼的水。
“你——们在干嘛呀？”
通过观察环境，大概猜到情形的罗南，咬牙露出了呆萌的笑容。
他本想直接骂人，但有句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忍！
“吸溜！你说，这到底是个姑娘还是男孩？好合我的胃口！”露出半个胸膛的壮汉舔了舔嘴唇，一脸淫笑。
罗南咬牙笑了一声。被气的。
什么意思？什么情况？谁来跟我说说？嗯？
还有我的声音，是不是有点不同？就好像年轻时一样，怎么，你难道想跟我说不仅穿越了，还变年轻了？
哈哈哈，这还真是有够好笑的呢。
“是男是女又能怎么样？别人已经打包全带走了。”
“……也对。真是可恶啊！”
右边衣着正常、有些消瘦的男人翻了个白眼，然后拿着手机，对着笼子里的少年扬了扬下巴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呃？什么东西？”罗南眨了下眼，“我看不清，拿过来给我看看。”
“喏。从你口袋里发现的。”
罗南把手伸出铁笼从消瘦男人手里拿过手机，看了眼屏幕然后揣进裤兜。
“这当然是我的东西啊。”
“……？”
外面两人对视一眼，随后消瘦男人面露怒色：“你敢耍我？！”
罗南摇了摇手指，正色道：“显然我没有。”
奇怪诶？这不是你自己递过来的吗？我只是拿走而已——我可没说要还你。况且，这好像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吧？拿走它，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男人面目狰狞，抽出长刀，喊了一声“你找死”旋即一刀刺进铁笼。
好快的刀啊！
罗南震撼无比，两手一抱，微微后仰靠着铁笼惊险躲过这致命一击。
“你？！”见自己一刀被如此简单地躲过，消瘦男人瞳孔一缩，就要再度袭来！
啪！
一只手掌从侧方出现，一巴掌将其扇翻在地。旁边露出半个胸膛的汉子浑身一颤，立马后退站好。只见打人的大哥走上前来，冷声道：“你觉得自己价值多少？”
消瘦男子捂着脸，敢怒不敢言，卑微地道：“我、对不起，大人，我下次不会再犯了！”
“哼。开锁。”
啪嗒一声，铁锁被打开。这并非特例，周围不断传来开锁的声音，被困的人们一个接着一个走了出来，汇聚成一条长长的队伍。
罗南表情为难地走了出来，而那位大人盯着他：“把你拿走的东西交出来。”
少年抿了抿嘴唇，带着不甘与不舍，十分犹豫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屏幕碎裂的手机递给对方。
消瘦男人两眼一凝，立马喊道：“不对，大人！这不是刚才的东西！”
那位大人闻言，眼睛一眯，当即上手对罗南一顿乱摸。而很明显，这位大叔是个直男，没摸到什么，只能冷哼一声：“跟上队伍！”
搜身还很不专业。
“好滴~”
少年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然后大摇大摆（字面意思）地跟上队伍，还不忘回头朝着方才的两人挥了挥手，眼中带着讥讽：
“真蠢。难道我有隐藏口袋（裤子破洞），只要稍加技巧，就能让它掉进裤腿儿这件事也要和你们说？”
他的步伐大开大合，再加上被淋湿的裤子，几乎完美地规避了被肉眼发现的可能性。
“这件事风险当然很大！但得益于对方实在是太蠢、太不专业，这么简单就给混过去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又有什么是没有风险的呢？喝口水都可能会被呛死。”
“好吧，那么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我穿越了？呃……但如果是今天的话，好像没那么难接受。”
“今天的经历非常有趣，虽然还不到中午，但已经可以用‘前所未有’来形容了。”
“什么半夜酒店床塌了，好心帮忙搬箱子结果主力机被碾碎都不算什么。还得是开车去漫展的路上差点被撞死以及：陪朋友脚扭伤的女儿去医院，中途停下买新手机时，远处饭店发生爆炸，思维僵化的朋友偏要去救人，导致我穿越这两件事儿才够说。”
“救人和穿越有什么关联？因为在救完所有能救的人以后，我似乎是出现幻觉，发现上面竟然还有小孩儿。……呃，怎么说呢，我本来是不想去的；就好像一开始朋友要去救人，我拉住不让去一样。毕竟我又不认识那些人，他们死不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但是我头疼，不小心松开手，让他给溜了。”
“说真的，可爱的侄女儿过两天就十八岁了，她爹要是这样死了，那还是很难过的。况且，如果不是我停下来要买手机，也不会碰到这茬，理应承担责任。所以，我上了。”
“当然第二次上楼跟这个没关系。主要是因为我头疼，出现了幻觉，再加上送佛送到西的原则，再加上侄女儿要去医院我赶时间，再加上她爹不救下人肯定不愿意走——毕竟，她爹是警察嘛——再加上消防车已经到了老久，没可能再发生爆炸等等……多重因素的影响下我才决定——”
“再冲一把！”
“然后它炸了。”
“从我的视角来看是这样，反正最后就是一阵晃，火焰冲天而起！哇~！太壮观了。”
“但这又能怎么样呢？管你是炸了还是有什么神秘力量作祟，我根本就无所谓啊。”
“因为我已经让朋友去把我的电脑给砸了。”
“也没什么。只是消失的彻底，留下了清白。相信无论从何种方面入手，我留给人们的，只有美好与伟大！”
“尤其是在私生活方面。毕竟我的工作很忙。谈恋爱那根本就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至于为什么不是当场被炸死——因为如果我当场被炸死了，那么我现在应该是穿着另一件衣服、顶着另一张脸，而不是今天的同款黑外套加白衬衫。手机都还在。锁屏都还是雪白的大长——咳！”
“所以，我明显是身穿。”
“虽然好像，回到了少年时期。”
……
……
那位大人打量着手里已经破碎的精致物品，问道：“他是你们从路边捡来的，而这玩意儿，你曾在珊瑚海见过？”
“对的。他就躺在路边，样子挺不错的，所以我就……”消瘦的男人看着对方手里的东西，小声提醒道，“那个，您现在拿着的真不是刚才的东西。”
“我不在乎。”那位大人随手将手机扔到地上，“无聊的东西。与其投入金币用来生产这种东西，不如多建几艘船——哈！你们看到没有，现在港口停着的那艘巨无霸，那可是霸主号！真是艺术……你们——”
他秉持着分享的喜悦与心情，看见的却是两人礼貌的笑容。倍感无趣，果断走开。
等人走远，剩下的两人对视一眼，迅速将手机捡起收入怀中。
……
……
“呃，这是一定要的吗？”
面对罗南的提问，为他戴上铁手镯的男人以瞪眼回复。
罗南露齿一笑。
尴尬而不失礼貌。
“那请问能把表还给我吗？”
虽然不贵，但你直接就当着我的面拿走，这不太好吧？
“跟上队伍。”冷酷、无情！的答复。
“哦。”
“——！！！”
工作人员勃然大怒，手中长鞭啪的一声，朝着罗南狠狠砸去！
半只脚踏上马车的罗南听到动静，一个翻滚躲过攻击，然后利落地插进人群里，还嚷嚷着：
“啊！对不起~！是我不配，我走路好吧。”
加快脚步，见对方没有追上来硬要干自己，松了口气，心里鄙夷：
这未免也太那个了吧？你不让我坐车，你就说嘛，何必动手呢？好吧，就算看情况，现在我999的可能性是成为了一名奴隶，不配讲什么权利，但是！你身为商人，能不能担保一下商品的品质？总是卖劣质品，未来还会有大生意上门吗？
没脑子的东西。
“呃——又或者说，买家其实都不太注重品质？”
黑色眼眸扫过四周，同事们的状态并不好。无论是身体，还是神情，都透露着疲惫与绝望——
倒人胃口。
少年的视线最终在一名少女身上停留片刻，眼底深处升起几分……兴奋。
少女与这里许多人一样，赤裸着双腿，穿着残破的衣裳，神情苦涩；不同的是——尤其是在隔壁的小臂处、长着一双黑色羽毛的小翅膀，其它诸如脸上、腹部也或多或少有着羽毛。
“这是进化不完全还是完全没进化？挺畸形的呀，小妹妹。”罗南这样想着，继续打量着四周，发现具有动物特征的“同事”不仅不少，反而占据了多数。
既然这个世界有“亚人”，那么魔法之类的东西，也是存在的喽？
跟随队伍走出阴暗的室内，刺眼的光线让他不由眯了下眼睛，恍惚间有一只鸟从眼前飞过。并未过多在意，向前多走了几步，站在白色的石制护栏前，所在的地方恰好能够俯视这座白色的城市。
即便无法看见全貌，所展露出的景色也足以证明它的繁荣。
“哇！异世界，剑与魔法……唔，建筑倒是平顶——卧槽，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观察着这里的建筑物，不由发出感叹。怎料那般心情还未散去，就被更为激动的情绪冲毁。
本来左顾右盼的双眼此刻牢牢地锁定停泊在港口的庞然大物，那是一艘——
“航空母舰？”
“木质的？帆船？啊？”
罗南双眸瞪如铜铃，深吸一口气，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
船？护卫舰、巡洋舰、战列舰，航空母舰？诚然这些钢铁巨兽能够彻底碾压老掉牙的帆船，但罗南总感觉它们哪里不对劲。
他对船没有兴趣。
就如同现代的高速列车，完全没有蒸汽火车的魅力；就如同现代作为航空交通的客机，完全没有想象力一样！
无法感受云层的疾风呼啸，这也算是飞翔？
被铁皮包裹、被座椅束缚，只能透过那一扇小窗看到云层——不要与我说它的性能如何强大，我只看见它冰冷的外表毫无幻想力。作为工具，它令人满意。
可是实用？拜托，都什么年代了，还在追求实用？我需要的是时尚！我就是要大，我就是要宏伟！我就是要站在翱翔在天空的巨兽背上吹风！冰冷的现实离不开那些钢铁巨兽，但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中那些庞然大物理应存在。
而现在，它出现了。就在那座港口。在这自己一无所知的世界。即便它无法飞向天空。
罗南不得不承认，他心动了。
“去那艘船上看看！”
——但这不是心动的理由。
能让人们心动的，只有梦想。如同踏入婚姻殿堂的新郎见到美丽的新娘。梦想可不是什么遥不可及、不可触碰的事物；而是能够真正出现在眼前你渴望的事物。只要伸手就可触碰、只要行动就可以去完成的事物，才能被称之为梦想。
那么梦想，就是只要去做，就一定能得到的事物？不！当然不是。梦想梦想，自然是因为即便很多时候付出了努力、完成了所有该完成的事，也没有得到的事物才能被称之为梦想。
可不是什么“我要成为世界之王”这种玩意儿——那不是梦想，那是妄想。
只有可能实现，才会是梦想，否则就是妄想。
当然，也不能去说“成为世界之王”这种就真的不可能完成；成功的概率很低，但绝不为零。
罗南有一个梦想，以前太过纠结没去做。
但现在，他决定试试看！
毕竟：
“我嘛，当然是要找可爱、漂亮的美少女谈恋爱啊；因为我样貌不算差，硬件优秀而且——也是少年。不过我觉得，还是先注重——”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