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还梦照影
离开洗剑渊，秦恕回到溟河边上的坊市，坊市之外有渡船可供乘坐，方便低阶弟子前往门中其他所在。
不过秦恕并未选择立即回返下院，而是径直登上另一艘。
他要去云台峰，见首座许梦还。
受罚的这段时间里，他偶尔会去坊市打探消息。
半年前他便得知外出执行任务的许首座已然回返，而且还是大胜而归。
在以溟辰宗为中心的数万里地界，还有其余两家中型宗门存在，西南方的宴荒门，以及北边的万仙宗。
三家之中，属溟辰宗立宗最久，足有一千七百余年。万仙宗其次，也有千年根基。宴荒门则是最近两百年才逐渐势起。
三宗相隔不远，彼此间时有争斗发生。
四年前，距溟辰宗西北约三千里的鸾回山附近，新发现了一处二阶灵脉，引得各家争夺。
门中便请许首座出山，并十位内门弟子，先行前往此地查探情况。
但许首座出手可不是查探情况那么简单。
他一行人到达灵脉之后，直接将抢先占据此地的其余两家小型宗门并数位散修赶走，而后一人一剑独据此地三年，败退无数前来争夺此地的挑战者。
据闻，仅是死于他一人之手的便有，结丹境十三人，筑基境数百，余者数量难计。到的后来，无人敢撄其锋。
一年前，琼华峰首座领两位结丹初期仙长并数十内门弟子前去接替，这位许首座方才返回门中。
毫无疑问，在溟辰宗，他就是门中数十年来最为光彩夺目的那位。
而秦恕现在便是要带着余长青仙长给的残玉，去拜见这位首座，看能否有机会成为他的记名弟子。
虽然只是记名弟子，但在整个门中，也是无数弟子梦寐以求的地位象征。
毕竟十余年中，能进入这位首座眼中的人物，总共也不过区区三人。
其中一人还是前几年入门的那位极为罕见的七品灵根。
秦恕乘坐舟船，往北行了三个时辰有余，临近夜晚时下了船，在宗门的一处产业领地歇了一晚。
第二日便循着一条小路钻进山里。
没有来时那样有人带着飞空，现在他要去往九十里之外的云台峰，只能步行去往，需要花上两三天时间。
好消息是这一路都是溟辰宗地界，且山林中没什么妖魔异兽，秦恕一路行去，也没什么危险。
而且过往从此地前往云台峰的并不止他一个，山中的路线都有着明确的标记，也不至于迷路什么的。
两天后。
清晨，秦恕跋涉多时，终于在一处高耸入云的山峰前停了下来。
此山除了高和险之外，没有其他出奇之处。
秦恕驻足仰望片刻，进入山前一座颇大的殿宇中，向值守弟子说明来意，并取出那枚残玉给他查看之后，便在殿中等候下来。
不过这一等，便是一整天。
直到第二天，值守的弟子才来告知他可以上山了，并给他指明一条可以登上山顶的小径。
秦恕没有多说什么，出门往山顶而去。
登山的阶梯很窄，且极不整齐，不像是刻意开凿出来的，而只是过去登山的弟子一脚一脚踩出来的。
一些很险的地方，还得手脚并用。
秦恕攀爬时将心神集中，一步一步很是小心。
虽然提前加持了两道轻身术，但攀至六七百丈时仍有些疲惫，再有高处愈加寒冷的风一吹，滋味绝不算好受。
他的体质还没到寒暑不侵的地步，中途也歇了歇，将汗湿的衣服换掉，免得寒气入体。
而后，便是重复的攀爬与歇息，其间倒没有遇到其他危险。
看来这里并没有什么特意布置的上山考验之类的。
想到这儿，秦恕有些好笑，山下的弟子平常修炼都来不及，谁会闲的没事儿在这凭空设置什么阻碍。
如此半日之后，秦恕终于爬到山中石道的尽头。
那是山顶一处方圆仅有数百丈的石台，石台上方正有两人盘膝对坐，不知是在修行还是啥的。
秦恕歇息片刻，往四周看了看，寻得一处不大的石殿，内中有人。上前说明来意之后，又是一段数个时辰的等待。
临近傍晚，他才被告知可以上去了。
上去？这不是已经到顶了？
秦恕一怔，便听值守之人解释道，“出门，上跃十丈，便知玄机。”
上跃十丈？
以他的修为要凭空跃升十丈可并不简单。
在灵识无法外化的情况下，他不能学御风术和浮空术，更别说踏空飞行。
而那两张飞空符肯定不能用在这时候。
使用灵气强化了的巨力术加轻身术，加截灵转脉禁的加持，最多也只能跃升五丈。
此地又没有树木之类的可以借力
所以只能用其他办法取巧。
秦恕看着头顶上方的厚厚云层，思索片刻，终于找到一个办法。
从储物袋中取出两个水壶，他走到石台边缘，将壶中清水倒进不大的沟槽之中。
而后灵气运转之下，漕中水流立时冻成数丈长的冰柱。
小心取出冰柱，插于石间缝隙，再额外倒些水略作固定，如此一根小小的旗杆就成了。
随即秦恕法决不停，轻身术使出，巨力术大半聚于下肢，瞬时跃向半空。
行将下坠之时，单脚落于冰柱顶端，发力再起，身形二度攀升。
险险抵至十丈高度！
下一刻，他忽的感觉自己的身形不再下坠，而是借着些许余力飘向空中云层。
这是失重了？
秦恕心下转念，手中挥出一道风刃，他的身形也瞬时折向相反方向。
见此，他手中风刃不停，直往下方斩去，而身形则逐渐往上，没入云中。
云深仅有十数丈，秦恕不过片刻，便穿云而过。
而云后，却是一片广阔的星空。
秦恕从未见过这样的星空。
星点处处，却比他前世所见都大上许多，不似夜幕中的点点银沙，却像近在眼前的微弱萤火，其中几颗更如残灯火灭时的明亮火星。
美，却似顶上天穹般，有种淡淡的威压。
秦恕观赏片刻，发现星空中的几处异样，身形继续往上。
再飞跃数百丈，便有一处处殿阁园林浮空而居，间有薄云萦绕，好似天上仙家。
秦恕身形不停，往最高处飞去。
那里有一座不大的空中庭院安坐。
秦恕落于院外实地，身上略有重力恢复之感。
往前行了十余步，见到院前卧有一块青石，上有题字。
书曰：
心见众生，还梦照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