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难以澄清
“唉……猪长老,难啊……”
“难什么难?我老猪当年也是个倒插门,只可惜我这张脸不争气,毁了我老猪一世好姻缘 !”
悟空嘲讽道:“八戒,闭上你的猪嘴,还有脸提高老庄。”
八戒一脸不屑道:“有什么不好说的,要不是你坏了我的好事,我早在高老庄和翠兰过上了好日子。”
悟空讥笑道:“你真是驴瘦不知脸长,被人家当瘟神赶了出来,还在这里说大话,我都替你害臊。”
唐僧瞪了两人一眼,训斥道:“悟空八戒,注意分寸。眼下之急,怎么才能帮这两个娃儿解除身上的魔障,好让两位施主安安稳稳过日子。”
八戒道:“依我看,只有给这女娃招个新女婿,给这男娃娶个新媳妇,给两个娃娃冲冲喜。”
陈澄道:“我倒想给这丫头招一个,好让她收了心过日子,可是我这女儿整天疯疯癫癫,时喜时忧,一心只想去东土大唐学一身本领,这可如何是好?”
唐僧道:“爱女有此志向,实属不易。”
八戒道:“我师父就是大唐人,拜我师父不就成了。”
陈澄道:“猪长老所言极是,可是我们老哥俩只有这两个娃儿顶门立户,舍不得呀!”
八戒冷冷道:“你这两个娃儿命中犯天劫,当年要不是我和猴哥相救,恐怕早就被那灵感大王当夜宵吃了。你还有什么舍不得,我师父要是能收你家娃儿,那是你祖宗十八代积下的阴德。”
悟空嘿嘿一笑:“老头儿,听明白了没有?你这两个娃儿能活到现在,完全是看在我们师徒四人的面子上。”
陈清眼中泪光闪闪,哽咽道:“诸位神僧的大恩老朽至死难忘。老神龟当年说过,只要等到唐朝圣僧归来之时,便是两个娃儿解除魔障之日。如今,正如老神龟所言,诸位神僧已在眼前,还望诸位神僧施展法力,解除两个娃儿身上的魔障吧!”
老者话音未落,急忙跪倒四众眼前,一旁的陈澄也跟着跪倒。
老哥俩一连朝着唐僧磕了几个头,又朝悟空八戒沙僧连连磕头,眼里老泪纵横,嘴里央求不断。
唐僧赶紧起身搀起两位老者,轻声道:“有我三位高徒在,两个娃儿不会有事,二老不必担忧。”
陈澄道:“今天早上两个娃儿去了岸边,可是通天河的老神龟已不知去向。”
“眼看到了八月十五,又要给两个娃儿割肉抽血,这可如何是好。”陈清拉着哭腔说道。
老哥俩说到动情之处,难掩心中恓惶,双眼里老泪横流,鼻孔里蹿出两串蛋清似的鼻涕。
八戒横眉竖眼道:“哎呦……瞧你老哥俩这点出息,动不动就哭,哭有什么用,这不还没到八月十五吗,看把你们吓成啥样了。”
悟空道:“我师父求真向善,渡化生灵,一心为你们陈家庄祈福禳灾,保佑你们这一方人马平安,六畜兴旺。”
“两个娃儿的事先缓一缓,赶紧去准备斋饭。”八戒开始不耐烦了。
陈澄啼哭道:“还望圣僧大发慈悲,一定要救救两个娃儿。”
悟空毛手往上一甩道:“老陈头,别婆婆妈妈,两个娃儿的事包在老孙身上。”
唐僧道:“两个娃儿不过是被那灵感大王下了降头,才变得蔫巴巴,病恹恹的样子,小事一桩,二老不必惊慌。”
八戒叫嚷道:“啊呀……我说老陈头,赶紧去准备斋饭,等吃饱了肚子,我师父自然会为两个娃儿消灾解难。”
唐僧感叹道:“想不到这通天河老鼋为了修成人身,也是煞费苦心,用心良苦啊!不过他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只可惜老神龟已不知去向。”
八戒挑唆道:“师父,你别听这老头胡说,什么割肉抽血,借尸还魂。那老王八要是有那么大的能耐,早都修成正果了。”
陈清泪眼浑浊,无助道:“神僧啊,这些年多亏了老神龟相助,两个娃儿才得以存活呀!”
唐僧问道:“此话怎讲?”
陈澄陷入了回忆之中,缓缓说道:“当年老神龟答应救助两个娃儿之后,将割肉抽血的日子定在了每年的八月十五,至于为何选定这个日子,谁也不知道是何用意,一切都按照他的意愿行事。每年割肉抽血的仪式就在你们晾晒经书的大青石上举行。老神龟让我们架起一口金锅,一口银盆,金锅中必须是无根之水,银盆中必须是有基之冰,这无根之水倒也好找,可这有基之冰却十分难找。”
“什么是有基之冰?”八戒好奇的问道。
陈清道:“起初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是有基之冰,是老神龟指点了一下,我们才知道何为有基之冰,原来是那山顶长年冰冻之处的雪水。”
“有基之冰……”
悟空随口一说,顿时来了精神,火眼金睛骨碌碌一转。
“老王八真没见过世面,他怎么不让你们去五庄观讨个人参果吃吃。”八戒讥讽道。
陈清神情肃穆,毕恭毕敬道:“这两样物件准备齐全后,老神龟便开始割肉抽血,我们则在一旁焚香跪拜,默默为他祈祷。老神龟将割下的肉放到金锅之中,流出的热血盛到银盆之中。金锅煮肉,银盆凉血,男娃喝冰蒸血浆,丫头吃火煮肉汤,每一次割肉抽血的仪式过后,老神龟就会沉到河底休养生息,养气潜灵。”
“哎……老陈头,不说这些糟心事了。不就是老乌龟割了一块肉,流了一碗血,每年给两个娃娃续命一次,这种事俺老孙见得多了。”
“就是,我师父的肉还能长生不老呢!”
沙和尚黑着脸:“二师兄,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陈澄紧绷的神情一下子舒展开来,八戒的话让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感到有了希望。
陈清喜出望外:“难怪老神龟说,圣僧到来之日,便是两个娃儿解除魔障之时。看来两个娃儿终于可以重获自由身了!”
八戒手指陈澄,瞪眼道:“老头,别张口老神龟,闭口老神龟,你一提那老王八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悟空道:“这老乌龟真不够意思,他一拍屁股跑了,把麻烦留给了咱们。师父,看来老乌龟将割肉抽血的事推到了你身上。”
陈澄试探着问道:“神僧,你们好像对老神龟有偏见?”
八戒咬牙切齿道:“等抓住那老乌龟,我老猪非得把他给炖成王八汤!”
唐僧道:“悟空,一定要弄清楚真相,要知道老鼋一直救助两个娃儿的目的是什么,为师都糊涂了?”
八戒道:“师父,难得糊涂。”
陈澄道:“诸位神僧,我们这就去准备斋饭,就不打扰了。”
两位老者脸上的神情一下子舒缓下来,见两个娃儿的事情有了眉目,他们便不再纠缠,随即拜辞师徒四众,出了北厢房准备斋饭。
两位老者离去后,师徒四众便开始争论起来。
八戒埋怨道:“师父,让你走云路,你偏不听。你看这麻烦一个接一个,要是这样走回去,别说十年,就是二十年你也回不到东土大唐。”
唐僧的脸上很平静,看不出是喜是忧。
悟空疑虑道:“看来我老孙得去趟南海了。”
唐僧站起身来,目光犀利,气定神闲道:“不必了,老神龟能做的事,我为什么不能做,他尚能割肉抽血,我为什么不能。如果能让这两个娃儿重获新生,割点肉抽点血又算得了什么!”
悟空道:“师父,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想想,当年的灵感大王是什么来头,他为什么要吃童男童女?”
“悟空,照你这么说,妖怪吃人还要找个理由?或者说,是观音菩萨不放过这两个娃儿?”唐僧不假思索的质问道。
悟空道:“妖怪吃人是不需要理由,那要看妖怪的主子是谁!”
唐僧道:“你是在说……”
悟空道:“还能是谁!”
唐僧不知是紧张还是生了悟空的气,浑身哆嗦着手指悟空道:“你这猴头,竟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
悟空冷笑道:“难道妖怪吃人就是天经地义?”
唐僧眉头紧蹙道:“是妖怪就要吃人,不吃人的妖怪才可怕。吃人是妖怪的本性,救人是为师的本性。”
悟空道:“师父,不是救不救那么简单,而是你怎么救,你拿什么救?”
唐僧一脸自信,随口应道:“你说拿什么救?当然拿我的血肉救!”
悟空道:“师父,你好糊涂。”
唐僧道:“难得糊涂!”
八戒道:“师父,先别说赌气的话,我看你还是不要救了,到时候让猴哥想想办法。猴哥天上地下都有门路,一定有办法让这两个孩子冲破魔障,重获自由。”
唐僧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我佛口口声声传颂的不二法门,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我穿这身袈裟还有何意义!”
沙和尚苦着脸道:“师父,你是金蝉子下凡,历尽十世轮回之苦,遭受万千磨难,才有机会修成今日之正果。但你要知道,佛法虽广,不渡无缘之人,这世间需要渡化的人太多了!”
唐僧道:“昔日佛祖割肉喂鹰,舍身饲虎,这种伟大的善举如明灯指引着我一路前行。佛祖尚能舍身渡化飞禽走兽,我为何连人也不能渡化,佛祖这种大无畏的舍身精神,正是我们修行之人苦苦追求的最终法门,也是我们师徒四人取经的最终核心。”
“师父,好深奥啊!我老猪脑袋都大了!”
悟空摇头道:“师父又开始讲大道理了。”
沙和尚恭维道:“师父一席话,胜读十年经。”
八戒道:“师父,那老乌龟肯定是想得人身想疯了!修行之人最忌讳割肉抽血,老乌龟是为了让两个娃帮他念诵经文,增加他的修为,才不得已帮两个娃儿续命。”
唐僧道:“我不这么认为。”
“那你怎么认为?”八戒愣头愣脑问道。
唐僧道:“依我看,老神龟慈悲为怀,一心向善,”
八戒道:“师父,老乌龟自私自利,修行心切,不但坏了你的大事,还留给咱们一堆麻烦。”
唐僧冷言道:“那是我无能,怨不得别人。”
沙和尚道:“师父,我知道你对经书丢失耿耿于怀,可是……”
“经书丢失和你们无关,是我失信在先。”唐僧毫不犹豫打断沙僧的话语。
“嘿……”
“你笑什么?”
“我老孙笑你无知!”
“你这话什么意思?”唐僧质问。
悟空道:“你要是不听劝,执意给这两个娃儿割肉抽血,老孙也不拦你。我老孙一路上事事小心,处处提防,本以为将真经护送大唐后一切就会圆满,没想到还是在通天河里栽了跟头。”
唐僧道:“那又怎么样?”
八戒道:“师父,猴哥说的对,你肉眼凡胎善恶不分,小心着了老乌龟的道。你还记得白骨精吗?当初就是这个女妖精最先散播了吃唐僧肉能长生不老的谣言……不对……是消息。”
唐僧惊愕道:“八戒,连你也不相信为师?”
八戒忿然作色:“师父,我一直相信你,可是相信有什么用。你真以为吃你的肉能长生不老?要是吃你的肉能长生不老的话,别说妖魔鬼怪,就是天上那帮神仙也不会放过你,他们早把你蒸炒烹炸炖,做成了七荤八素。”
“喂……”门外传来女孩银铃般的呼叫。
“喂……恩公大法师,斋饭好啦……你们吵够了没有啊?”
一秤金在门外轻声呼喊。
屋内,师徒四众立即停止了争吵,变得安静了。
“斋饭准备好啦,吃饭啦……”
紫衣少女一称金探着脑袋向内张望。
“丫头你先过去,我们马上就到。”
八戒长嘴一嘟噜说道,示意紫衣少女离去。
紫衣少女眼珠子眨了眨,迅速闪身离去。
八戒故作神秘道:“师父你是不知道,当年那玉帝老儿降服猴哥以后,举行了安天大会,我当时也参加了宴会,你猜当时那帮家伙招待如来佛祖都吃的什么?”
唐僧眼神冷峻,紧盯着八戒,眼神深处分明是对八戒的话语充满期待。
八戒自豪道:“他们吃的是太上老君的仙丹,王母娘娘的蟠桃,镇元大仙的人参果,下酒菜是龙肝凤髓……”
唐僧刚要说什么,只听得陈澄和陈清笑呵呵走进门来,作揖道:“斋饭已经备好,请长老和三位神僧到南厢房用斋。”
师徒四众起身,跟着两位老者出了北厢房,前往南厢房用斋。
南厢房内,八仙桌上摆满了一桌丰盛的素肴。
小竹盘内盛着葡萄,桃子,李子,苹果,青枣。
果盘周围的一圈,摆着各种主食;五色粗粮蒸馍,八宝玲珑煎糕,桂花玫瑰点心,香豆姜黄花卷,金黄千层饼。
紫衣少女一称金将盘中的六个热炒素菜一一摆放在主食外边。
分别是;炒青笋,炒白菜,炒芹菜,炒茄子,炒蘑菇,炒胡瓜。
热菜摆放好,一称金往后退了两步,特意和几位神僧保持距离。
她没有离开的意愿,一双明亮灵动的眼睛偷偷的打量着师徒四众,嘴角露出了甜甜的友好的微笑。
六个凉拌野菜又分别一凉一热间隔摆放:
凉拌灰灰菜,凉拌苦苦菜,凉拌黄花菜,凉拌茵陈,凉拌白蒿,凉拌旮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