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镜中花
或许是因为南月的眼睛太过冷静的到达了太多地方,他的心又硬是积极的走过了太多的情感,叶煜迫切的想知道南月对自己这份经世不久的感情的态度和看法,便继续说下去,“正是因为够不到,才更令人神往吧。”叶煜想着,便微笑起来。
南月有些无奈,他了解过叶煜的性子,才更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一切可能都是空谈:“湖中月易散,微风一荡,它便消散,但要知道,待到风止,它也便还原。镜中花同样是如此,只是不同在于,镜子碎了,便是碎了,就算是真正的鲜花,它也极易枯萎,花可以等到风调雨顺,缓缓生长,一年年的繁花似锦,但你又有多少年岁。”
叶煜听罢,静了静,思考后又开口问道:“南月公子认为,结果重要吗?”
“至少我做不到为开不出花的种子一遍遍浇水。”“嗯……”叶煜似是而非的应答了这么一声,后又开朗起来,“那便是了,那么对我而言,至少,在我消逝之前,我有等待的勇气。”
南月这时候对这个站在自己眼前的男人有了新的认识,他其实知道,人有时候就是如此,有着过分自信的勇气和盲目的冲劲,南月虽对之并不欣赏,但他实实在在的敬佩这份勇气,正因为人是如此,才好。
“叶煜,你知道我之前的事情吗?”不知怎的,南月想告诉叶煜些什么,想告诉他一个人在世上的悲凉,告诉他看着人的寿命渐渐逝去的无能为力,告诉他自己曾经眼穿心死都无济于事的那一件件。因为南月觉得如果告诉他些什么,感觉就是比看着他这样要更安心。
“愿闻其详。”
“绮纨之岁是我觉得人最好的年岁,或许作为幽异,我们可以选择让自己始终处于这个最快乐天真的年岁中,但日子久了,才知道幽异的生活其实也是没得选的。”
“或许有些人天生就有福气去享受这段时光,有的人却没有。但并不是年岁过了,这种感觉就再也体会不到了。”
“难。不是吗?”
“很难否认。”
“你要让一个莫名失去了父母或是看着父母死在所谓的世人的正义下的孩子继续安宁的享受他的少年时代,这要求太过分了吧。”
叶煜看得出南月之前的日子不好过,但他也无法用什么话来安慰他,毕竟如果可行,他自己也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他们也最多只能算是冰天雪地中两个抱团取暖的人。他只得不说话,继续听着南月说。
“你是没过过耕云种月的日子,否则你便会知道,有些不死或许是恩赐,但有些便是诅咒了。在那段日子里,我常常有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出现,想着大概是因为脱离人世太久,于是我早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见,脑中所感,以至于后来的我常常被困在幻影中。距离挚友的死亡过了太久太久,我害怕忘记,又害怕记起,在这种混沌的情绪中,我逃下那座无名的山,即使是如今遇到了这么一群人,我等待的时间也不会被缩短,我仍会回想起最痛苦的日子以至于沉郁于这一方之地,做着无用之事。”
叶煜道,“但,那时候的等待或许是好事?”
南月也意识到了这点,猛然发现自己莫名的开始感谢起了昙华一行人的行为,甚至可以说自己的字里行间都有种被救赎的感恩之情。
看南月发愣,叶煜接着道,“南月公子的等到不是迎来了很好的结果吗?”
“那你认为我等待的漫长的几十年你能等到吗?”
“我虽没有你们诅咒般的不死,但我可以自由的等。”
“若是真的没等到结果呢。”
“我说了我有这份勇气。”
“真是荒唐。”
听着眼前人肆意洒脱的说着一些根本就不符合利益最大化的说辞,南月想起了楚陌辞。(“我一定要做世上最大的英雄!”)耳边激荡起回声,南月拿他毫无办法,又笑了出来。
叶煜见状,调侃道:“今日的南月公子似乎格外爱笑。”南月回,“嘲笑罢了。”
叶煜大概猜不透南月的想法,毕竟他是个表里反差很大的人。他有些不明所以的就接受了叶煜的那一套关于“勇气”的自信,也默许了叶煜本人的品性,不过其实这都是因为南月本身就无法拒绝这种信念感极强的人。
看来相像的人不一定相斥,聊天中潜移默化的,两人的观念契合到了一个不可置信的地步。